“怎么了?”李星昭见舒遇安一脸真挚地看着自己,有些恍然。
“阿年姑娘同我认识也两年有余,不知看我这人如何?”舒遇安问道。
“舒统领挺好的,帅气又温柔,时常照顾我。”李星昭说道。
“那不知,阿年姑娘是否愿与我结成连理,嫁入舒家?”
他说着,见李星昭的眼睛忽然瞪大了,又补充道,“此事确实有些突然,但我们相识许久,阿年姑娘应当明白我的心意,我定是不会负你的。而且,先前父亲说了……”
他欲言又止,似在试探她的反应,见她莞尔一笑,对自己点了点头,便觉得心里的石头落定半块,接着说道:
“说实在的,父亲仍对归墟的事情耿耿于怀,总觉得失了面子。若阿年姑娘能成为舒家的人,那父亲就觉得,归墟是舒家交给皇上的,他也能好受许多。我还能劝他去向皇上说说情,替你在京城某个一官半职的。阿年,我知道你一直都想去京城的……”
他提的条件太好了,完全不给人拒绝的权利。
李星昭浅浅笑道:“舒统领话都说道这份上了,我当然是愿意答应你了。”
“那正好,明日还请阿年姑娘来舒府坐坐,父亲想看看你呢。”舒遇安笑得格外疏朗,那是种发自内心的快乐。
此时的舒府,一人神色匆匆地跑着。
他穿过竹影繁茂的庭院,跑到舒律规的房间里,轻轻扣了三下房门,便推门直入,行礼禀报道:“家主,有一人闯进了后山。”
舒律规正伏案看书,听闻此话的眼神一变,书也顾不上看了,神色凝重地问道:“是什么人?逮到他了吗?”
“那人身手很快,众人都追不上他。而且,我看他身法,很像杭家的。”他说道。
“杭家?怎么可能?”舒律规把手上的书卷摔在桌上,“不可能,皇上已经下令诛灭杭家,尸首麒麟卫都一一清点过,和名册对得上的。”
“家主,或许那人只会杭家的身法,其实并不是杭家的人。”那下人说道。
“这更是无稽之谈。”舒律规否道,“杭凛这人,你可能不了解,但我再清楚不过。他做事狠绝,不可能将杭家术法传给外人。”
“可……”那人愣住了,家主这话说的自相矛盾,既然杭家被满门抄斩,杭家家主又不曾将术法外传,那个身影会是谁?
“或许是你们看错了,那不是杭家的人,继续搜,直到找到他。”舒律规命令道。
舒家派出了很多人秘密搜查着,但他们都略过了一个地方:那间破旧的偏屋,外头杂草丛生,许久都没有人打扫过了。
在这破旧的屋里,四喜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
他本来觉得自己肯定没命了。他不过是砍柴时候脚滑了下,但没有人比他更倒霉了,这一脚猜到了脏东西,让他浑身酸痛难忍。嬷嬷对他心善,看他痛苦,也时常给他送点吃的,可他痛的根本吃不下去,只能喝点水,勉强续命。
直到遇见那个怪医,虽然他只来了一次,那次之后,他确实觉得自己好了许多,只是没过多久,祟症似乎又复发了。
他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听到门吱呀着被打开了,一个瘦高的身影站在那里,是个陌生的年轻男子。他长相很清秀,带着些清冷的疏离感,一双眼睛又黑又亮,有些懵懂地看着自己。
“你是……?”四喜疑惑地问他。这里好久没有生人来了,他记得上次来的还是个小姑娘,说要帮自己查清楚邪祟的来源。
“我是来替你治病的。”那年轻人说道,快步向自己走近了。
“我先前……不曾见过你吧。”四喜疑惑道,他记得之前的郎中是个蒙面的怪人。但其实他蒙着面,四喜也不知道他长成啥样,恐怕蒙面的理由就是怕被人认出来。
那年轻人娴熟地替他放平身姿,开始按穴。
“你可能见过,也可能没见过,但这不重要了。”
他很平淡说,似乎把这一切都不放在心上。但他内心还是忍不住在想,若是她能看到,一定会很替自己高兴吧。
他想的那个她,此刻正在姜州的大道上疾走。
她行色匆匆地拐进一间法器铺子,向掌柜的问道:“老板,您这儿的冥心境还在吗?”
“小姑娘,您终于攒够了钱呀。”掌柜地说道,“不过可惜了,早上来了位客人,也想要这把冥心镜,他出了五倍的价格,我也只好卖给他了。”
“好吧。”李星昭感到一阵遗憾,她想走,又忽地想起什么,向掌柜的问道:“那个出了五倍价格的客人,是个什么人?长什么样的?”
掌柜的思考道:“是个男子,年纪不算大,其他的我也记不太住了,似乎瘦瘦高高的。”
李星昭点了点头。
翌日,她起的很早,坐在那家小小的公廨里,对镜贴花黄。
她昨日特地去了趟姜州,挑了几样最流行的脂粉、花钿。她未曾打过耳洞,耳钉自然是用不上了,镯子什么的她也带不习惯,就为自己挑了支发簪。
她对着镜子一点点梳妆打扮起来,今日要去舒家,得让自己看起来光鲜亮丽才行。她先前鲜少打扮,只做简单的束发,也很少上簪子。她插那发簪,左插右插总觉得不对劲,折腾了半天,还是取了下来,在抽屉里放好。
临走前,她整理下衣服,今日她难得穿了带红的,模样喜庆些。才出门口,就见到舒家派了马车过来接了。
不亏是大家族,排场是真大,李星昭心里感慨着。
那马车由四匹骏马拉着,匹匹雪白如皓月,似是天神的座驾那般。它们载着李星昭,在小小的粟丘的泥巴路上急行,引得众多路人纷纷回头。他们伸长了脖子,想看看这华贵的马车里,坐的是什么上等人物。
这些平民,大多一辈子都没见过这样华贵的马车,这样雪白的骏马。
李星昭透过帘布的缝隙往外看,她感觉车里车外似乎是两个不同的世界。舒家的马车,载着她去往不止是舒家,而是一层新的台阶。
这层台阶,对多数人而言,就算穷尽毕生的努力,也没有触及到的机会,更别说加入其中了。
马车顺着蓬莱山的山道一路往上,到了舒府门前。
李星昭正准备起身,只见舒家的下人们已经涌了过来,他们分工明确,有人替她把马车的帘子掀开,有人上来为她做扶手,让她好搀着下去。还有人端来了小木梯子,垫在马车底下,让她小步走下去。
李星昭知道他们是好意,平日都是这样在做的。但她平生第一次受到如此多的照顾,让她稍微的有些不自在。
她只觉得自己笑容僵硬在了脸上,对每个人礼貌点头。
舒遇安站在不远处,同样对她微笑,他那对桃花眼柔软地眯起,印着满山秀美春色。
“阿年。”他走近过来了,飒沓若流星。面带微笑着,对李星昭伸出手,示意她牵着自己。
“我带你去箬竹轩,你不必害怕,父亲大人是很好说话的。”他温柔地说道,“若是他要开口指责你,我定会护着你。”
“我不怕的,我相信你。”李星昭柔声说道。
她不知为何的仍有点害怕,或者说心虚。她总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不曾属于这里,将来似乎也无法属于这里。这里太高,太华贵了。
就连下人们端来的茶杯,也是她从未见过的华贵样式,似乎比皇上用的还贵重些。那茶杯被小心地送上来,递到箬竹轩众人手边。
杯子很小一只,两只手指就能握住。上头是冰透的薄瓷,玲珑的半透着细细的花纹,那花纹是荷花,花瓣雕刻得经络分明,每根线不过头发丝粗细,拿刀刻穿了,再补上琉璃,半透着阳光和里头的青绿的茶水,煞是好看。
也不知这一只茶杯,不知要请多高明的工匠、耗多少道工序才能做出,想来是价格不菲。
李星昭小心翼翼地端着,她仔细打量众人的反应,见大伙都拿着微抿一口,她也随着微抿一小口。
那茶汤还没碰到嘴唇,舒律规就向她发话了,她赶忙把茶杯放下。
“李姑娘一路过来,可安好?”舒律规寒暄道,脸上笑容很是温和。
“一路安好,劳烦家主大人派马车接我,阿年在此谢过了。”李星昭答道。
“那是自然,你日后是舒家的媳妇,遇安又很中意你,我自然要待你好的。”舒律规笑得一脸慈祥,他从手边取出张红纸,举起来给她看。
“这是我请人算的你与遇安的生辰八字。那先生说了,你俩八字合得很。他算了几个大喜的日子,我都看过了,就属六月初八最吉祥,又是逢双,就定这日如何?”
李星昭听得一愣一愣的,她没想到,舒律规比他儿子还着急。他也不知是从哪里弄来自己的生辰,想来应当是从县衙的档案里调出来的,早就做足了准备,要让自己嫁入舒府了。
“阿年当然乐意。”她笑盈盈地答应道。
“如此甚好啊。”舒律规满意地拍了拍大腿,“回京的事情你也不必担忧,我自会派人替你打点。既然说定了,今日我就为李姑娘下聘书,聘礼我也请管事的一一准备。”
“父亲,这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舒遇安说道,“阿年尚未告知父母,她家在泠南,过去要些时日的。”
“难道他们会拒绝舒家吗?”舒律规说道,“这事,就按我说的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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