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元茗很快就回到安全管理局分局，这里到熔金大厦的距离很近，来回要不了多久。
在于凌清写下第一道题的回答时，他就到了。
不过领路的警卫告诉他，现在他不能进去，要等结束了才行，所以乔元茗进了一旁的观察室等她。
透过观察窗口，乔元茗隔着单面镜，能清楚的看到里面的每个人，他的目光最终在三维屏幕上定格。
外面直钻脑袋的噪音同样不能影响他分毫，他待在那一动不动的，看着那些题目，也跟着于凌清的答题节奏，默默在心里作答。
乔元茗一路听完全程，对比着透明仪器上测量出的关于于凌清的各项数据，和研究员们的评分，他估算了下自己的分数，全部加起来甚至比于凌清的分数还要低。
怎么可能呢，他的情感明明比于凌清还要丰富真实，难道是因为他从来没有研究过别人的情感反应？
这个仿生人情感测试一定有问题，要么就是他也同样患了某种精神病。
他知道于凌清向来很注重观察别人的微表情，善于揣测别人的心思，但这项技能并不是万能的，人类的情感丰富多变，总会出现差错。
但这对于凌清来说，也是情有可原的，如果不是小时候的那场意外发生的错误，她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
在听到里面起争执的时候，乔元茗站起身从观察室走出去，敲响了测试室的那扇大门。
但是并没有人理会他。
测试室里面，气氛在首席研究员说完后冷凝下来。
目前的情况对于凌清来说非常不利，她发现事情变得有些麻烦，不过现在也没有其他的选择，去医院就去医院走一趟吧，她只能同意首席研究员的提议，去进行进一步检测：“我申请……”
这时小个子研究员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我们还有最后一项终极测试没有测，你们说这些还太早了吧？”
“最后一项？”于凌清看了下他又疑惑地看向首席研究员，那为什么之前都没提到这事。
首席研究员双手交叉，沉默了一会儿对身旁坐着的几人说：“这项终极测试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我不建议进行这项测试。”
研究员们开始七嘴八舌交谈起来，争论到最后，一致同意投票表决。
而表决的结果，以同意进行终极测试多出一票险胜通过。
于凌清一直没插话，等到他们做完决定才开口询问：“可以开始了？”
她刚一问完，下一秒四周墙壁上冒出了数个黑漆漆的小洞，而那些洞口毫无例外都对准了她。
于凌清吃了一惊，这是要考验她的反应能力吗？可这样对她一个还坐着轮椅的人真的合适吗？这要她怎么躲开攻击。
她这下倒是明白了，为什么首席研究员说可能会有生命危险，这对她来说分明就是百发百中，必死无疑才对。
没等于凌清思考出对策，一道激光从一个小黑洞里，突然向她袭来。
她想靠机械外衣站起来躲避，但这对她来说并不容易，她才刚开始进行康复训练没几天，协调能力还不太好，想控制机械外衣还需要很多的反应时间，远远不如驱使轮椅躲避来的利索。
然而驱使轮椅也是要反应时间的，于凌清慢了一拍，激光擦肩而过。
“啊！”于凌清下意识惊叫一声。
灼热的温度在衣服上划出了一道痕迹却没有划破，于凌清这才发现包围着她的透明仪器罩还有防护作用，它削减了激光武器的威力，只是让攻击看起来吓人罢了。
但是接下来，与方才试探性的那一道激光攻击不同，四周的黑洞开始一个个蓄势待发，聚集着能量，看样子是要一起上。
于凌清凝重地看向那一个个黑幽幽的小洞，虽说一道激光并没有伤到她，但数百个加起来，就没这么简单了。
叠加起来的威力可能不一定会致命，但也不会让她好受到哪去。
乔元茗站在门前等了一会儿，直到听到于凌清的惊呼声，他觉得不能再等他们测试结束了，当即试图破门而入，力度大到几乎要把门踹倒在地。
站在观察室里执勤的警卫，在乔元茗把门彻底弄坏前，不得不打开了门。
乔元茗一进门就看到于凌清身处险境，来不及思考，直接冲上去抱住于凌清翻滚在地，这一波激光束全部射向了他的背部。
于凌清赶紧挣脱开，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又看向乔元茗背部。
好在乔元茗是身处在透明防护罩范围内时受到的攻击，他后背的衣服被烧灼出数个黑洞，由于是直面攻击，哪怕削减了威力，他的皮肉也焦黑出血。
“谢谢。”于凌清说，“你快去治疗。”
她实在没料到乔元茗居然会出现，她忽然想到于母说过的那句话，就像是绯辰星天空变蓝一样不可思议，原本应该是死敌的对方，突然放下矛盾，还想救下对方。
她一时间搞不明白他在想什么，总不能就算是要死也只能死在他手里吧。
“我没事，这是我欠你的。”乔元茗说了句让于凌清没听明白的话。
于凌清再次看了他一眼，怀疑他在来安全管理局分局的时候，又被飞车撞坏了脑袋。
在乔元茗冲向于凌清的那刻，首席研究员紧急暂停了测试，这一紧急按键停掉了后续的激光束也同时关停了透明仪器罩的测试功能，仅仅留下基础自启动防护功能。
他双手发着抖，如果不是因为乔元茗正好进了防护罩范围里，他们差点就真的杀死了一条人命，这可是重大失误。
“乔元茗同学，你怎么样？快去医疗室看看。”首席研究员稳定下心神，走出座位向两人走过来。
“我还好，不需要去治疗。”乔元茗也回过神来，意识到这只是个测试，不是因为认定于凌清是仿生人而要就地销毁她。
“您先回去坐，我来是想解决关于于凌清的问题的。”乔元茗接过旁边警卫递给他的一件外套时，对首席研究员说着。
首席研究员听到他的话，知道他确实没受太大伤害，便暂且放下误伤的这件事，先坐下解决掉这个所有人都急于解决的问题。
乔元茗穿上外套，遮住后背的那些小窟窿后，他走到那一排研究员面前，拿出于凌清的光脑对他们说：“她的情况特殊，我认为你们需要先识别一下她的光脑。”
首席研究员点点头，接过光脑朝桌面上的一台仪器扫描了一下。
除了光脑绑定的独一无二的身份证明以外，三维屏幕上还显示出两份病例诊断。
一份是在于凌清出生时，否定对她进行植入皮下芯片的建议，AI医生检测后推断如果强行植入可能会发生抓挠等不可控情况，建议先佩戴光脑，等到成年后再植入，只不过谁也没想到，她至今都拒绝植入。
另一份则是在于凌清七岁时确诊的关于情感缺失的详细情况，包括由于父亲意外离世，造成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这些足以证明小个子研究员之前的武断，于凌清不是仿生人而是真人，小个子研究员反复看了几遍，最后死心了，一脸颓废的模样。
他看向于凌清，欲言又止，唇角嗫嚅几次，他终于发出声音，为自己之前误认为于凌清使用的是机器人情感体系，而低下头对于凌清道了声歉。
首席研究员则关掉只有自己可见的小光屏，沉声说道：“其实你不拿来光脑，我们也会得出同样的结论。”
“怎么说？”乔元茗关心问道。
“这项终极测试的第一次数据结果，已经在屏幕上展现出来，足以证明于凌清的身份不可能是仿生人。”首席研究员把光脑重新还给乔元茗。
乔元茗看向三维屏幕，那是于凌清第一次遭到那一束激光时，仪器测试出的一系列数据。
“我们设计这项测试的原理，就是因为无论测试对象是真人还是仿生人，在濒死情况下的反应都是最真实，也是最直观能反应出两者的差别的。”首席研究员解释道，“看上去害怕死亡的人工智能与真正害怕死亡的人类，两者之间会有巨大的差别。”
接着他满怀歉意地对于凌清说：“很抱歉给你带来不好的体验，我们也是按流程办事。叶氏违反人工智能准则制造出和人类长得一模一样的仿生人，让我们无法靠外表分辨，而且它的内部结构也和人类几乎相同，同样很难测量出来，这对我们所有人都带来了很大的不便，还请你多多谅解。”
原本按照规定，所有机器人在手腕处也会有明显的编码标志，并且一旦被人为去除，或是意外损坏，它都会自行关机，等待销毁，但是很显然，叶氏制造的仿生人并不适用这条规定。
于凌清向首席研究员点头示意，事情处理完后就和乔元茗一起离开了测试室。
其实于凌清会和警卫队来安全管理局分局，也是借此想弄明白她的身份，虽然她一直认为自己是真人，但乔元茗之前的那番话还是让她偶尔升起疑惑。
因此她来这一趟，就是想知道她的失忆和那些错乱回想起来的记忆到底和仿生人有没有关系，现在她得到确切的答案，便也放下了这件困惑着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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