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猎当天浩浩荡荡的队伍一路从洛京城走到了京郊猎场。当日便在此处安营扎寨。
按着规矩,今日晚上该是围炉会,便是皇帝说着顺应天意的话,然后象征性的点几个人陪同围猎,第二日就可启程了。周以宁作为在场唯一一个郡主,自然是要陪同皇后和各家夫人站在一起,留在外围静候大军归来的。而南平王武安候等一众武将则站在皇上身边。陆景辰和苏伯源作为新一代朝臣中一文一武的代表,分列在两侧。注视下方的御林军和南平王军。
周以宁要顾念女子德行,还要想方设法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最重要的是躲着一众官家小姐的目光去寻陆景辰。当即就想把当时脑子一抽拍板和陆景辰对暗号的自己拎出来骂一次。
不过在周以宁尝试了好几次后,终于看清了,高台上的陆景辰轻轻对她点了点头。
山洞已经被把控住了,换防也没有问题,大可以放心。
不过无论是周以宁陆景辰还是苏伯源,亦或是得知此事的南平王爷和武安候,每个人都提着心,秋猎一日不结束,一日不能放心。甚至连应纵观大局的皇上再得知此事后也差点临时一道旨意把皇后留在宫中。帝后情深,他舍不得皇后也涉险。
周以宁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甚至没由来的透不过气,人的本能是趋利避害,如此反常必有变故。
皇帝站在高台中,终于开始,“今日诸卿辛苦,便在此安营扎寨,明日,诸卿随我,猎得头筹!”
随后各位大臣便都安生闲聊小酌去了。周以宁就是趁着这时,借由身子不适离开的。
等到周以宁掀帐而入,便看见南平王和武安候早就同陆景辰和苏伯源在此讨论了。
周以宁行了个礼,便直接说,“爹,侯爷,可确定巡防的人没有问题?”
南平王点了点头,他知道周以宁想问什么,军队打仗,很多时候对于危险更多是一种直觉,很多常年打仗的将军都会有这种感觉。今日反常之感如此严重,南平王立刻反应出来不对。
武安候:“猎场上上下下搜过两次,除了一些猛兽盛行的地方,都搜过了。明城司也暗中埋伏在山洞外。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陆景辰也是上过战场打过仗的,况且这次秋猎的一众事项大多都是他和苏伯源安排的,没人比他们俩更清楚这次秋猎的安全。
周以宁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不适感,“必须做完全的准备,苏大人,明城十二司可还有人手能调出来?”
苏伯源点了点头,“能,明城上四司和中四司在山崖下,下四司游走于场内,可随机应变。”
南平王:“苏大人,你明日留在外面。宁丫头身体不好,可否劳烦你照看一二?”
苏伯源立马行了个礼,连道不敢。
陆景辰:“郡主,明日皇后身边可是明枪暗箭。伯源他最多只能护人,他镇不住场的。”
虽然私下里小丫头郡主周以宁都叫了个遍,但到底这里还是有父辈在的,陆景辰还是正常的叫了声郡主,然后转头把巨型婴儿,陆景辰眼中的脑子时灵时不灵的苏伯源,托付出去。
周以宁刚要答话,却不巧被冷风吹了一下,一口气不顺,抓着南平王的手借力咳了好久,才轻声回了个好。
弄的苏伯源差点以为自己太过不争气,郡主都嫌弃他了。
第二日清晨,皇帝和几个武将还有一众御林军和南平王军便浩浩荡荡的进山围猎了。
留下一众文臣和女眷。
周以宁站在皇后身边,被皇后拉着手。
皇后:“宁儿陪我聊聊,就讲昨夜没讲完的南疆上元节。”
周以宁这个人有着一张同时能把人哄高兴和把人气到死的嘴,这经常让人忽略她才十四岁的事实,昨天帐中出来喝了个药,便被皇后叫过去陪着。皇后一个正经官家小姐出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对于在山林中打猎这事实在不感兴趣,便想着叫个人过来说说话,那些官家小姐又束手束脚,实在不合她眼,索性就把周以宁叫过来了。
没想到周以宁和她还真就聊得来,讲了很多南疆的事,对皇后这个长这么大都没出过洛京的人来说简直是处处都新鲜。
周以宁只得又给皇后讲南疆的上元节。
讲着讲着便日落日落山头,皇后也乏了,便叫周以宁用过饭后出去了。
周以宁出帐的时候天边最后一缕光正好落下,整个营地没有立刻黑下去,但是却再也得不到一点阳光了。远处官家小姐坐在一起,同自己的母亲们闲聊,稍近一点的地方各家大人们也在聊天。声音模模糊糊的,周以宁已经听不太清了。
再过一刻钟,天就会彻底暗下来,不出意外的话,一刻钟内,打猎的队伍肯定会回来的。
远处的马鸣声惊扰了这一刻的宁静,深林中鸟雀惊飞,周以宁心口没由来的透不过气。
马背上的人几乎是滚下马的,落地第一句话就惊的周以宁差点站不住,“皇上南平王武安候被困猎场,猎场外有三千暗卫围着,郡主,我们主子让我告诉你,护好外围!”
那御林军明显是提着一口气才闯出来的,一番话说完便晕过去了。
周以宁根本来不及震惊,“军医,去找军医。”
然后一把抽出南平王府印信,高声喊,“吾乃南平王府嫡女,印信在此,南平王军听令。”
周遭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留守此处的南平王军齐声应了句。
周以宁:“立刻封锁猎场,外人不可进,里人不能出,护送各家大人夫人小姐回各自营帐中,立刻抽出一队人马,寸步不离护好皇后娘娘。”
周以宁两句话,猎场立刻便被南平王军接管,各家大人虽面上不服,奈何个个都是文臣,实在反抗不过,只得回帐中坐好。
周以宁安顿好猎场外围,立刻去寻苏伯源,抬眼却见苏伯源正好过来。
苏伯源:“武安候出事了。”
周以宁脸色一下就变了。却听着苏伯源接着说,“他们埋伏了三千人,此刻两千都在内围,南平王和武安候在皇帝周围,陆景辰最后一条消息是说他爹受伤了,我估计着,里面情况可能很不好。”
在周以宁眼里,武安候的武功和南平王不相上下,若是连武安候都受伤了,那里面的情况可能不仅仅是不好,甚至穷途末路都有可能,毕竟敌众我寡。
周以宁:“是太后?”
苏伯源摇了摇头,“对面的套路像匈奴人,太后应该不至于勾结匈奴。郡主,我现在要立刻调集人手去内围解困。恐怕不能照应这里。”
周以宁点了点头,“放心,外围有我,绝不能乱。”
话毕苏伯源立刻就走了,周以宁站在原地。浑身发寒。
现在外围局面暂时能稳住,可匈奴人是怎么跨越凉州和燕京十三郡到洛京京郊的?但不是匈奴,又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豢养三千私兵暗杀皇帝。
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那山洞地形确实精妙,可既然如此明显,傻子才会把人藏在那!周以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局势,地势问题一开始就是个圈套!
现在苏伯源用最快的速度调集人手,皇帝那边便可解困,下一步呢?下一步是什么?
现在内围的消息还能传出来吗?背后之人的目标到底是什么?周以宁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回头看向皇后营帐,费这么大周折围着猎场,目标真的只是皇后吗。
武安候受伤,南平王和皇上被困猎场,陆景辰呢?陆景辰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那团缠在一起的丝线终于有了头,围困皇上一队人马,是为调虎离山之计,不过调了一头虎,却杀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皇后在外围,实际上是个幌子,背后之人一开始就要杀陆景辰!
匈奴和大梁以落枫山脉为界,一北一南。北部多为草原,冬天到了难免冻死牛羊,食不果腹。所以匈奴南下,抢劫大梁财物。却多次被北巡防营截退。北巡防营统帅是武安候,不过近些年武安候渐老,也一直推行互市政策,武安候以为这是两国和平,匈奴却以为这是机会,杀了武安候嫡子,这边一得手,北边立马就会领兵南下。
周以宁瞬间想明白因果。抬手唤来木柳和冉舟,“木柳,你留在这护好皇后。冉舟,你现在立刻去找兄长,让他务必天亮的时候想办法冲进内围。给他说他冲不进去,他妹妹就活不成。”
木柳下意识问了一句,“郡主,那你去哪?”
周以宁神色凛然,随手拿了把剑,“我去放贷。”
说罢头也不回的就翻身上马。
一番变故,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营地里人心惶惶,南平王军训练有素的换防,巡防,每个人都守着小郡主下的令。
离京郊猎场不远的客栈里,周泽明猛然惊醒,见到了风尘仆仆赶来的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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