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沈清澜扯着喉咙低哑呵道，杀伤力不大，反倒把赵明逗乐了。
“呦呦呦，今天能听到家教严明的沈总连骂我三句，可掏着了。你就不能换句话，不会的话我教教你？”
沈清澜素质很高地合上眼睛翻白眼，拖着无力的身体转过身，拉高被子。
“生气了？”赵明往前一探头，“那我叫你那小弟弟进来哄哄你？”
沈清澜目光化剑瞪他一眼，心里盘算着回头让赵家亏多少合适。
赵明一眼看出他所想，着急“诶诶”两声：“你别老想着让这个破产那个破产的，你这爱好太损了！”
此时王一正推门，猛地一顿。
破破破破产！
“呦，弟弟来了。”赵明对他招招手，眼神示意他往前来，“正好，你家哥哥刚醒，生气着呢。”
王一欲哭无泪，生气咋办啊，他惹得啊，本来就没哄好，又得罪一波，彻底哄不好了。
沈清澜怎么比女孩子还难哄……
这人一言不合还喜欢让人破产，他老王家也没多少钱禁得住他薅啊！
赵明见人站着不动，沈清澜又是一副烦心的样子，脸上“吃到瓜了”的表情：“吵架了？”
他隔着被子拍拍沈清澜肩膀：“一定是你的问题，快给弟弟道歉。弟弟一心都是你，肯定会原谅你的，对吧？”
他给王一飞过去个眼色。
王一没接住，一脸惊恐：沈清澜给他道歉？是要他的命吗！
赵明也急，眼睛快眨抽筋，那人依旧无动于衷。
给个台阶啊，不然霸总面子往哪搁呀！
他一边给王一暗示，一边扯着沈清澜被子：“你快道歉，一句话的事，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沈清澜往回扯被子，火气被挑起来：“出去。”
王一心神一紧，头落寞一垂，攥紧手里的检查报告单，二话不说出去。
沈清澜欲言又止：不是你……
“诶，弟弟！”
赵明恨铁不成钢对沈清澜“唉”一声：“王一昨晚为你忙上忙下的，到现在都没坐下歇会儿，你就这态度？”
沈清澜脸埋在被子里，缓缓睁眼。
“你俩吵起来肯定是你又耍脾气甩脸子了吧，王一他一心为你好，你可倒好，一颗真心揉碎撒着玩。”
赵明阴阳怪气“诶呦”一声：“你知道放外面叫什么吗——渣男！”
“我……”沈清澜一噎，临出口什么也说不出来。
赵明说的……都对。
赵明见有戏，趴得更近点：“所以啊，你道个歉呗，王一脾气那么好，肯定不和你计较。”
他扒拉开沈清澜挡脸的被子，被那张认真思考的脸吓了一跳，他还是头一遭见这人这么听他的话。
王一果然不一般……
“你要是不会，我可以教你，跟我念：对、不、起。”赵明一挑眉。
沈清澜嘴张了张，是个“对”的口型，却没发出任何音，顷刻又闭上，扯着被子躺回去。
“诶，你这是胡搅蛮缠了哈。”赵明无奈看着鼓起的一团，“知错能改，道歉又不是从你身上割块肉。”
他认识沈清澜这么多年，知道他全身上下嘴最硬，要真是能说句“对不起”，地球都得倒着转。
他叹口气，转了话题：“你病了的事我给你压下了，你那劳什子小叔不知道。公司那边清溦看着，你这几天就安心……”
“我要出院。”
“艹！”赵明没绷住，“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他咬牙切齿，觉得刚刚看到沈清澜认真的样子都是他的幻觉。
“你相信清溦，他是你一手带出来的，没问题的。公司没了你一样转，你问问全世界有几个跟你一样上赶着上班。”
他看着病床上人平淡的样子，像是打定了主意不会再听他说。
他嘴角一抽一抽的：“世界上有谁能管管你这臭脾气。”
嘴硬，还一意孤行。
“得，我也不跟你犟，你出院咋整，回家？清溦忙公司的事，可没时间照顾你，我给你请个护工？”
沈清澜淡淡道：“不用。”
“艹。”赵明暗骂一声，再次了解到这人脑子多有病，“又回你那秘密小屋疗伤？这次是□□伤，你当是修仙，打打坐就好了？”
他急得团团转，那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让他心里抓挠：“以后我儿子再调皮捣蛋，我都不会有这么无语，服了你了！”
沈清澜慵懒道：“说不定是女儿。”
“……这是儿子女儿的事吗！”
沈清澜不动声色继续补刀：“你连女朋友都没有。”
一击秒杀，赵明无声怒吼：“你你你你！”
说的跟你有似的！
此时门被拉开条缝，王一垂着头走进来，深吸一口气，郑重道：“沈总，对不起，是我鲁莽了。”
赵明：“QAQ？”
他拦住人：“弟弟，不是你的问题，你没必要……”
王一摇摇头，忍着良心的痛，背诵他打好的草稿：“是我没有尽到助理的责任，没有照顾好沈总，辜负了大家的信任……”
他暗暗在大腿上一掐，两滴眼泪挂在眼角，他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
“要是沈总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时刻想着沈总，把沈总放在第一位。”
沈清澜拉下被子，冷不丁和那双灼热的眼睛对视，烫到似的挪开目光，“嗯”了一声。
王一抹掉眼泪，长舒一口气，绽放个阳光笑容：好险，躲掉一劫！
幸亏他演技精湛，卖惨技术高超！
赵明愣住了：这两人玩什么呢？当着他面秀？
他撞撞装睡的沈清澜：“你这……不对吧？”
王一演完忠臣表忠心，打算退场，赵明叫住他：“王一，你家哥哥要出院，身边没人，你照顾一下呗。”
沈清澜在被子发出声闷闷的：“不用。”
赵明还想说服王一，还没开口，王一激动起来：“我会好好照顾沈总的！”
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要是表现的好了，免死金牌拿到手，王氏就不用破产了！
赵明再次愣住，他都要怀疑他磕到真的了，太秀了……
沈清澜道：“王一，买套衣服来。”
“好嘞！”
赵明只感觉脸上像是被风打了一巴掌，一眨眼的功夫人不知道跑哪去了：“他他他……？”
不是刚刚还吵架呢吗？和好了？
这小弟弟也太好哄了吧！
他感慨道：“要是以后我女朋友也这么好哄就好了，温柔体贴会照顾人。清澜，你可掏着宝了。”
沈清澜没听他的胡言乱语，给公司财务发消息。
……
王一买完衣服，专挑贵的买，付款的时候一看手机，银行卡入账短信又是他花出去的多个零！
拿人的手短，瞥见不远处有宝石专柜，一头扎进去……
*
王一提着一大一小两包进病房，赵明正抱着手无语看着病床上的人。
“弟弟，你可算来了，你说说他吧，刚有点力气就工作，吃饱了撑的。”
沈清澜指尖架着笔，旁若无人地在板面上写写画画，头也没抬：“东西放下，出去。”
王一把衣服放在他床边，偷偷把小盒子藏起来：“需要我……”帮忙吗？
他问起来尴尬，沈清澜笔尖一顿：“不用。”
赵明气得做出“天天生气.GIF”：“你可抓稳点，摔到你这张帅脸可就不是名媛必嫁top1了。”
沈清澜一撩眼皮，赵明噌一下手放下。
“还有你，出去。”
赵明摆摆手：“得嘞，奴才跪安。”
王一不放心看沈清澜一眼，慢慢退出去，一步三回头：“你小心点，我就在外面。”
沈清澜不喜欢他这种语气，像是他是三岁不能自理小孩似的，却又不忍驳斥那双眼睛流露的善意，点点头。
他一动身子，余威尚在的胃痛狠狠给他一下，明白他们的担忧还是有道理的，他现在的身体状态穿好一套西装……
嗯？
他拉开袋子，是一套休闲装，厚毛衣加加绒阔腿裤。
他皱了眉，这种不是是他的风格。
他正要叫王一进来，想起方才赵明义愤填膺的指责，又咽下去，不大情愿地开始换衣服。
“叮咚”一声轻响，什么东西掉到了床上，他捡起来一看，是条黑曜石手链……
王一听到呼唤，推开门愣住了。
沈清澜穿着白色加绒毛衣，随意靠在床头，软呼呼的毛冲淡他冷酷的外表，看起来有点……乖。
最后一个字在脑子里炸开，他猛地甩头：大言不惭，小心破产！
他见人起得艰难，伸出手：“我扶你吧。”
“不用。”沈清澜避开那只手，自行撑着床头起身，突然手臂劲没使上，径直往下栽去。
王一眼疾手快一捞，扶着他坐稳：“我要不去给你推个轮椅？”
“不用，胳膊麻了而已。”
王一暗暗翻个遍：死装，明明坐起来都费劲，还想走路。
沈清澜弯不下腰，鞋穿半天没穿上，急得胃疼。
“我帮你。”没等人拒绝，王一先行蹲下，握住他脚踝，感受到手下一抖，心神一紧。
别踹他，这个位置一踹可就是……！
幸好手下肌肉慢慢放松，任由他穿上了鞋。
他松了口气，抬头一笑，伸出手：“好了，我扶你起来。”
沈清澜犹豫地收紧手，那只手的指尖对他一勾，像是直接给他心脏一爪子，疼到是不疼，奇怪得难受……
他慢慢将手搭上去，露出截白皙的腕子……和衬得肤白若雪的黑曜石。
“！”王一心里一咯噔，立刻摸向兜里，盒子还在，怎么就戴上去了！
他想着Bking肯定要仪式感，他包装都要的最奢华的，还没送，怎么就戴上了！
沈清澜挠挠他掌心：“怎么了？”
是不是他这么穿不好看，果然不适合白色……
不知怎的，听到沈清澜的声音，王一倏忽放松下来，心想这不也没什么，他这不也没生气嘛。
他抬头一笑：“祝愿你去病消灾，平安顺遂。”
沈清澜眼眸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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