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晨五点。
严时站在卫生巾里,用冷水洗了把脸,才看清眼底的血丝。
昨晚其实他基本都没睡着,总是想起一些事,没完没了的梦到,然后惊醒。最后他到一两点合上眼,睡了这么几个小时。
明明是很困,但是他怎么也没了睡意。
擦干脸,也没换衣服他就推门出去,外面早就开了灯,那盏高高的吊灯好像就没关过。
原先在楼下看的不太清,现在倒是看仔细了,一层一层的碎钻镶在上面,灯光透过钻石,好像也沾染了金钱的味道。下面是十几条垂下去的小灯,看上去很壮观,很有调。
从楼上往下看,一个不太年轻的阿姨正在插花。花瓶摆在桌上,里头是几朵玫瑰什么的,开的灿烂。
陆风锦居然在家,正在沙发上看文件。阿姨招呼他吃早饭:“夫人,早饭已经摆好了,按您的口味做的。”
夫人?
严时黑了一张脸。显然这是陆风锦的吩咐,但是他对着别人不好发作,一直走到桌边要坐下时,才说:“我姓严,叫我严时就好。”
严时的脸很苍白,睡衣宽大,他的长发也还没空打理,有几缕已经翘了起来垂在脸边。他整个人活脱脱脆弱的不像样子。
像个稍微用点力就会碎的瓷娃娃。
阿姨:“好的夫人……严先生。”
桌上都是很清淡的东西,和阿姨那句“按您口味做的”没有符合点。
严时喜欢辣,喜欢重口味的。反倒是陆风锦,他不太能吃辣,偏爱清淡的。
他们虽然关系在十八岁之后就变得很微妙,像死对头,但是毕竟是一个圈子的,商务往来不可能断,所以这让他们之间的报复看上去格外幼稚———请吃饭故意点满一桌对方不爱吃的,还装模作样问:“您胃口不好吗?”
当然这大多数是严时这个幼稚鬼会干的事,陆风锦就报复过一次,而且并没有加上最后一句问候。
大概除了陆风锦没人会知道严时这个表面清冷性子高傲的人,背地里原来是个幼稚鬼。
严时已经懒得和陆风锦计较了,自顾自的吃起了早饭。阿姨端上来一大碗红枣银耳汤的时,陆风锦坐到了他对面。
阿姨很会看人脸色,没等谁开口说话就默默的退回厨房,顺手还带上了厨房的玻璃门。
严时确认没人之后,放下筷子,淡淡的看着陆风锦。
是那种陆风锦很讨厌的,他在大多数人面前的淡。
假惺惺的,高傲的,冷淡。
陆风锦确实成熟了很多,没有气恼,不像几年前因为严时一个这样眼神就会气急败坏。相反,他很冷静的将手上的协议推到对面:“你看看吧,有什么不满意的。”
一共只有一页,右下角陆风锦已经签过字了,写的龙飞凤舞,差点要跳出框。就和陆风锦本人一样,也和他现在在做的事一样。
两分钟后,严时看完了。
要求很简单,三个月情人,没有陆风锦的准可和要求他不能离开这栋别墅一步,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在陆风锦这里———秘密情人。
当三个月的秘密情人,三个月三个亿。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严时闭了下眼,和陆风锦要了只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严时。
然后,他合上协议,站起身,递给了陆风锦。
陆风锦离开后,严时也没上楼换件衣服,仍然是睡衣,坐在哪里喝完半碗冷掉的粥。
别墅里除了一个阿姨负责他和陆风锦的饮食外,还有一位管家,头发有些花白,看样子有五十岁,他负责打点其他的所有事。
陆风锦的这栋私人别墅还有个花园,里面种着各种各样的花,长的很像今天餐桌上花瓶里的花。
阿姨说那是管家种的,他喜欢花。
今天是十一月三号,给陆风锦当秘密情人的第一天。
一整天陆风锦都没回来,午饭只有他一个人吃,倒也很自在,他现在实在想不出来用什么表情面对陆风锦。
他是喜欢陆风锦的。
这是他不敢承认的。
尤其是发现陆风锦开始和他较劲,生疏于他,和记忆里那个温柔少语可靠的哥哥完全不同时,他试图挽救这段关系。
显而易见的,不能说是失败,但是肯定没成功。
他干脆给自己洗脑,说自己不可能喜欢陆风锦。他们只是朋友。他急于让自己信服自己,故意给陆风锦找茬,好像这样就可以证明他真的只是把陆风锦当朋友。
故意的表现无所谓,故意的找茬,故意的顺从对立,故意的不对好,故意的表示厌恶。
好像已经有一万个故意,于是严时很绝望的发现,越故意,越不清白。
他绝望的发现,他喜欢上了陆风锦。
但是陆风锦一无所知。
现在估计他也很忍受够了,时机也刚好,可以报复回来了。
花钱包养他当情人,关在私人别墅里。
无疑是最好的报复了。
明晃晃的告诉他:我们斗了这么多年,我赢了。你现在,还要靠我而活了。
像幽灵一样转了一天,他也很累了,连晚饭都懒得吃,但是到底是打算先洗个澡再睡。
人还在浴室里,突然听见自己房间门开了。
会是谁?
好吧是谁也无所谓了。是谁又能怎样?不能怎样。
那就无所谓。
严时裹着浴巾,带着一身水汽从浴室走出来。
浴巾不够长,他的腿全漏出来了。
“……”
严时低垂了头,坐到床边,拿着另一条毛巾擦干头发。
整个过程有五分钟,他没说话,陆风锦也没吭声,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擦头发。
“我睡衣呢。”严时问。
“你穿了一整天了,我让张姨洗了。”陆风锦递过来一个袋子,说,“先穿这个,我给你买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严时觉得陆风锦特意把“我给你买的”这几个字加重了音。
看了眼袋子上的Logo,严时的表情变得有点古怪,等他把衣服拿出来,展开看看,他有点说不出话。
“陆风锦,”严时抓着衣服的角,好像在崩溃的边缘了,“我是男的。”
“你他妈的买的女装。”
良久,严时低低的骂了句脏话。
指尖攥紧了衣服。
陆风锦不可能是无意的。
他就是故意的!
故意的难堪。
突然间,腰上有了温度,一双手抱住了他。
“言言,”陆风锦凑过来,靠在他耳边,有意无意吐出些热气,他低喃道,“我想看你穿。”
“可以吗?”
陆风锦这个人,平时严肃认真,但是在他们中最恶劣了。
严时直到现在才发现秦萧说的没错。
陆风锦确实恶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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