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
仰头的百姓只吐出两个字,面上神情恍惚,就再也吐不出剩下的话。
茶楼内,对坐的旧贵族紧皱的眉头拧着几分轻蔑,高高在上地叹了口气。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暴君有母如此,难怪杀虐成性!”
“公子,铁甲衣卫已经秘密进入咸阳城,不日之后,便能刺杀秦王!”
主位上端坐的白衣公子约莫弱冠之年,只垂眸饮茶听着旧派贵族们畅言大骂。
众人讨论出一套刺杀方案后,纷纷闭口,将目光投向主位上闲散的公子,等他定夺。
白衣公子放下茶杯,执起茶壶,见倒不出一点茶水,慢慢悠悠放下,这才抬起头,闲散朝众人举空茶杯:“诸位叔伯既有想法,便依言所行!”
几位年长的旧贵族互相对视,眼里交换着各自的小心思。
主位上的白衣公子视若无睹,笑吟吟喊门外伙计再上一壶茶。
余光却遥望咸阳宫一隅。
咸阳宫内,帝王的九龙玄袍上不知何时沾了两滴酒渍,本不明显的玄色衣裳,这次偏偏扎眼得很。
帝王低眸扫过衣裳上的潮渍,脑海中不知怎的,浮现那场灰焦的大火,思绪不知怎的,又念起赵姬。
-
“有了!”
“有了!”
小白狐激动地摆弄九条大尾巴,一蹦一跳顺着楚纤阿衣裳,爬到她肩膀上,指着她手腕上浅浅的黑金色灵气,大喊大叫。
语气里的兴奋藏都藏不住。
楚纤阿凝脂似的右手腕,正缠绕着一层浅浅的黑金色薄雾,几乎浅淡到透明,脆弱到轻轻一扇就能溃散。
她伸出左手,轻轻抚弄小白狐的毛发,清泠的眉眼蔓出一抹轻快:“看来是有用的。”
说完,她放下右手,那抹黑金色灵气钻入她手腕上极细的银铃铛手镯。
银铃铛作响一二声,清脆,极快消失。
“主人主人,这几天我深入了解了一下这个世界,不得不佩服您高超的想象力!”
小白狐从楚纤阿肩头爬上她头顶,蓬松的大尾巴不客气的扫过她的脸。
楚纤阿吃了一嘴毛,默默闭紧了嘴巴。
保持身形不懂,让适应了这个世界的小白狐在她头上“作威作福”。
“主人,今天……”
“咚咚锵”
敲门声响起,小白狐悻悻结束了主人的对话,奔过去开门。
门外是刚从山下边蹦出来的猴子,一身的金色猴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双火眼金睛明亮又清澈,猴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
他一把薅起小白狐,哼哼一笑,将小白狐揉到怀里:“小九,又见面了!你主人可在家?”
小白狐不喜欢孙悟空同祂说起主人,扑腾着从孙悟空的铁臂里挣脱出来。
撒开四条细腿,往院子里奔。
“主人!有人找!”
楚纤阿才整理好被小白狐搔乱的头发,听到门口动静,瞬间收起略暴躁的气息,操着一身清雅,朝来客方向走去。
孙悟空见到白衣翩跹的楚纤阿,一跨步上前,笑说:“小楚姑娘,俺老孙过来同你说一声的,俺老孙出来了!”
“大圣被压了五百年,风采不减大闹天宫的当年。”楚纤阿笑言,将孙悟空一并请入座。
“大圣坐,请吃盏茶。”
“嘿嘿,多谢小楚姑娘!”
小白狐哼唧一声,奔到门口方向,黝黑妖异的圆瞳深凝拐角方向,轻蔑冷哼。
小小孽物!
小白狐正欲转身,见披着破袈裟的俊俏和尚匆匆走近。
祂黑瞳一转,阖上门往茶桌上奔去。
“小楚姑娘心中可有执念或愿望?只要俺老孙能办到,你尽管说!”
孙悟空桀骜扬头,飘逸的金色猴毛比小白狐的尾巴看上去还要蓬松柔顺。
楚纤阿摁住蠢蠢欲动的手指,垂下卷翘睫毛,抬眸又是清雅温柔模样:“倒真有一件,不过……这冤孽成了一团乱麻,不好与大圣开口。”
“小楚姑娘何时成了吞吞吐吐之人!好生麻烦!快说快说!”
孙悟空挠挠猴脑袋,颇有些坐不住的想跳起来。
楚纤阿见猴子上钩,故作为难浅笑,眼睑微垂没有直视孙悟空的视线:“多年前我也曾有过仙缘,以瑶池水浇过一株绛珠草,现听说上头要判一场风流孽障,当中就涉及那绛珠草。”
说着,楚纤阿聊起眼皮,浅色瞳孔透出些无奈:“我身在此处暂不能离去,想拜托大圣去照管那绛珠草一段时日,不知……”
“这有何妨!好说好说!”
孙悟空想也不想便应下,潇洒吞下一盏茶,他一个筋斗云闪没了影儿。
才没影儿的瞬间,敲门声响起。
楚纤阿挥去一身温柔,闲散清雅移步开门。
露出一张灰头土脸的俊俏和尚脸。
“不知大师所为何事?”楚纤阿笑问。
“阿弥陀佛,方才贫僧见一妖猴……”
唐玄奘说明来意,想带走孙悟空,楚纤阿见他两手空空,暂无观世音菩萨给的金箍,了然含笑。
“大师来晚了些,大圣已经离去,若大师不嫌弃,可进来吃盏茶。”
“阿弥陀佛,贫僧还有要事,便不叨扰女施主了。”
唐玄奘慌忙后退,旋身沿着小路西边去。
关上门,楚纤阿落了笑。
她并不喜唐玄奘此人,尤其是他的性格。
西天取经之事是佛门安排,说起来是为天下百姓取真经,实际上却是宣扬佛教与淬炼金蝉子。
不过,能磨炼孙悟空几个徒弟的心性,倒是让取经之事成为重要“项目”。
“主人,没有孙悟空去取经,西游那条因果线会崩溃嘛?”小白狐跳到楚纤阿肩膀,小爪子往她头发上轻挠。
楚纤阿面无表情捏了捏祂的小耳朵,暗想应当往院里放几只耗子,免得小九无聊,只作弄她。
“不会,还有一只猴。你去借来。”
“……”
小白狐小脑瓜一耷拉,趴在楚纤阿头顶,喉咙发出不情愿的呼噜呼噜声。
祂是拥有本源神力的神兽,真论起来,一巴掌扇碎这个世界都可以。
这世上并没有能危害到祂性命的东西存在……除了祂家主人。
小白狐又呼噜两声,往主人脑袋上蹭了几下,想着过几天可就碰不到了,主人千万不能被其他宠物勾走!
楚纤阿顶着脑袋上的小白狐进了小菜园,依照凡人侍弄蔬菜的手法,给小菜园的小白菜疏苗。
天色转暗又转明。
田间地头上,热气熏得老百姓往家里赶,赶出一顿饭,闲适地拿出小板凳,往家门口三五堆一坐,等待天上那神奇的“秘史”。
午时整,白光过,天幕开。
流动的画面逐渐清晰,映出一张麻木的小脸。
小嬴政正抱头蹲在地上,忍受周围小孩子们的石子攻击、言语辱骂。
“你是最低贱的人!”
“你母亲是娼妇!你父亲不要你们母子!”
“喂,你爬过本公子□□,本公子赏你吃顿饱饭,怎么样?”
“娼妇生的孩子,很会说吉祥话吧?快给本公子说两句。”
一群锦衣裳的小公子们年纪不大,最大的也不过总角之年,稚嫩脸庞上的嘲讽如出一辙,厌恶与恶毒像是神话中的禁忌毒物,突兀的出现在一群孩子脸上。
人群中间,小嬴政死死抱住头,一声又一声的辱骂环绕在他身边,疯了似的往他耳朵里捅。
瘦弱的小胳膊死死抱住头,又紧闭着眼睛,想要捂住耳朵。
可捂住耳朵,就得被石头砸。
小嬴政第一次崩溃,有些怨恨只有两只手。
滚烫的泪珠顺着脸蛋滑下,痒痒的,但是比背后石子砸住的灼痛感更强烈。
“阿姊……”
“阿姊……”
一句又一句的低喃,宛如小兽濒死的呜咽。
越来越绝望。
“唉。”
天幕之下,百姓们心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
粉雕玉砌的小奶娃好不容易被养出了肉,两三天的磋磨过去,小奶娃又瘦了。
过了冬过了年的小奶娃也不过四岁,瞧着不比三岁时长大了多少。
“小楚姑娘怎么还不来?唉。”
天幕画卷一变,幻化到楚宅。
楚纤阿正着粉嫩衣裳,蹲在地上,侍弄宅院里的小园子,往才撒了种子的沟壑里浇水。
一只小白狐不知怎么,奔进楚纤阿的园子,竟然口吐人言。
“未来的秦王陛下正被欺负,姑娘快去救救他吧!”
楚纤阿盯着闯入宅子的小白狐瞠目,手中舀水勺“啪嗒”一掉,吓得她簌簌颤抖,稚嫩的脸庞隐隐惊惧:“妖、妖怪——”
“本大人是神兽!才不是妖怪!”
小白狐轻蔑摆出九条蓬松干净的大尾巴,高昂头颅,朝楚纤阿颐指气使。
“喂,人类,你被选中保护幼年帝王,你要好好教导他,若你做得好,本大人赏你一场仙缘。”
楚纤阿恍惚,细细打量高傲的小白狐,轻声询问:“敢问大人,那位帝王是……”
“秦国未来的帝王,嬴政!”
“你要做的,就是保护好他的安危,尽可能教导他读书识字,用尽可能多的温柔驱散压抑他的暴虐。他未来雄才大略,是位不可多得的帝王。”
“好了,本大人给你十年时间,若你能办到,仙缘便给你,若你不能,本大人酌情给你些奖赏。”
小白狐不待楚纤阿答应,纵身不见了踪影。
楚纤阿一个晃神,边轻敲脑袋边摇头:“方才是梦魇了?”
“罢了,还是去瞧瞧小家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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