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气场强大

第八章-蹬鼻子上脸

穆兰这一晚上睡得并不好。

昨晚她就发现屋内的水缸是满的,猜到应该是老乡们为了欢迎他们这些知青的到来特意打的水。

但是并没有热水,空有印着新疆建设兵团字样的两个暖水壶。

她环视一圈发现也没有什么能用来烧热水的东西,终于说服自己喝了几大口不知道到底干不干净的凉水。

倒是祝余神色自然地也就着瓢喝了好几口。

半夜上厕所则是另一种考验。

穆兰打着手电筒不到一分钟就折返了回来,语气可怜巴巴地说着:“祝余,你陪陪我吧,我怕黑。”

祝余一听二话不说就从自己的单板床上掀开被子起了身,也从桌上拿起分给自己的那支手电筒:“嗯,正好我也想上个厕所。”

顺着这一排知青房走到头,再往外走五十米就是简易的旱厕。

穆兰看了一眼就发出了惊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上不惯。

说实话,祝余也上不惯。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忍着恶心蹲了下去,招呼道:“额,就这条件,咱、咱将就点吧。”

穆兰见祝余已经蹲了下去,也只得捏着鼻子蹲了下去。

最后她苦笑一声:“还好就咱俩两个女同志,男厕所那边肯定更恶心。”

祝余无语凝噎。

嗯,这个穆兰,是会苦中作乐的,有一种淡淡的乐观,但不多。

第二天一早,大家就听到了村里的喇叭声传来起床的号角。

知青住的这一列房子离村庄并不远,也就一百多米的路程,所以仍能清晰地听到起床号角。

穆兰就这样顶着两个黑眼圈站了起来,从行囊里拿出团营里给发的劳作服。

祝余已经换好衣服戴上了帽子,短短的发梢在帽子边沿下齐齐整整,看着十分干练。

他们这些知青采取“安置到户”原则,全村六七十户人家,除了家里老人小孩负担特别重的家庭,其他家庭都一家接待一个,解决知青们的吃饭问题。

昨晚已经去认过了门,祝余率先拎着暖水瓶去了热依拉家。

热依拉是这户人家的小女儿,今年才9岁,热依拉妈妈生热依拉的时候是在村里,听村长的意思是那个时候条件艰苦,出了意外,母女平安已经是很不可思议了,所以热依拉妈妈便也再也没有要第二个小孩。

“热依拉~”祝余笑眯眯地摸了一把给自己开门的小女孩的脸蛋,“早上好呀。”

热依拉还不会说汉话,只是望着这个漂亮的汉人姐姐腼腆地笑。

她们一家四口都不会说汉语,祝余拿起暖水瓶比划着:“咕噜咕噜的水。”

半晌后,热依拉妈妈才恍然大悟,从厨房的土灶台上拎起水壶示意,祝余疯狂点头。

旁边的热依拉倒是有样学样:“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在热依拉家吃过早饭之后,祝余直接把暖水瓶放在了她家,跟着一起去了目前正在开荒的地。

可是到了地方,祝余就傻眼了。

眼前的这片土地绝不是荒地,但大家只是徒劳地翻动着土地,想把深层有肥力的土壤给翻出来,还有在远处荒地掘土的劳力,翻出看似有肥力的深色土壤就装进驴拉的板车里往这里运。

而岳三川穿着军装,早已经站在了一旁,甚至饶有兴趣地给自己打了个招呼:“祝余同志,老乡们相处的挺好嘛。”

祝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道:“这根本不是荒地,春夏绝对种过东西。”

岳三川有些讶异,这片土地贫瘠得让人乍舌,她居然能看出来种过东西?

眼前的这片盐碱地,像是大地袒露得一块块斑驳的伤疤,白花花的盐渍在紫外线的照射下闪烁着刺目的光,如霜雪般覆盖着干裂的地表,一脚踩上去还会发出“嘎吱”的微微响声。

祝余突然大喊一声,叫停了所有正在劳作的人。

大家都看向这个新来的知青小丫头,不明白她想做什么。

村长也走了过来:“怎么了吗?”

祝余摇摇头:“这样翻土出来,也没有用,不是看不见这些盐渍了,土壤就能种出粮食。”

岳三川有些惊讶地看着身边的小姑娘:“你很明白?”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小丫头的资料表上写的学历可是小学。

祝余没有看这个脾气不大好、情商不大高的“花瓶军官”,眼里只映出广袤的土地,认真分析道:“因为这里气候干旱,降水量小但蒸发量大,所以盐分在土壤表层积聚,但仅仅是自然因素,不可能会让这一块的土地比其他远处的土地更严重,所以你们上半年应该种过东西,是什么我不清楚,但是你们一定大水漫灌并且只灌不排了,造成了土壤的次生盐渍化。?”

村长虽然会说汉话,但祝余这一连串的专业名词依旧让他头晕:“丫头子,我嘛、没听懂。”

祝余摇摇头,问道:“我听说你们打算9月种冬小麦,是任务吗?”

这句他听得懂,村长一喜,指着岳三川说道:“军区说的,给我们发种子呢。”

祝余这才回过头看向岳三川。

他穿着一身灰绿色的部队作训服逆光而立,后颈露出的皮肤泛着被日头晒成的古铜色光泽,眼神深邃地盯着她看,透着几分质疑与难训的野性。

“你别告诉我是你制定的任务。”祝余的眼神有种说不清地轻蔑,让岳三川有种被压了半个气场的错觉。

接着,就听到女孩说道:“作为主食作物,小麦比水稻对土壤的要求可能低一些,但是不代表贫瘠的土地能种出小麦。”

岳三川承认自己成功被面前这个女孩挑衅到了,但语气依旧不显山露水:“看来祝余同志很懂嘛,但是小麦作为耐盐碱性作物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祝余也转过身,学着他的语气:“看来岳少校也很懂嘛,不过既然你知道小麦是耐盐碱作物,为什么不知道它并不是耐瘠性作物呢?”

岳三川顶了一下舌腔上膛,忽然低头轻笑:“看来祝余同志还没弄明白现在在哪儿,我们在新疆。你面前这片土地,贫瘠、盐碱度高;你面前这片蓝天,一年半载不下两场雨;你头顶上这轮太阳,只会无休止地照啊晒啊;你面前看不见的风啊,一到晚上就会嗖嗖的刮,你以为你专业知识够硬,但你不知道在这里只有‘退而求其次’,没有‘十全十美’。”

“高粱。”祝余已经说出了答案,“高粱是谷物中耐瘠性比较强的,而且产量稳定,同时也耐盐碱,山东高密中了不少高粱,作为主食来说也算是粗粮,适口性虽然差,但也好过种颗粒无收的冬小麦让全村人饿肚子。”

岳三川听到女孩的最后一句时正巧看向她。

祝余也有意地看向他,吐出了一个词:“花瓶。”

他这点三脚猫的学识,还看不起自己,拜托,她祝余可是农学博士!

岳三川也懵了数秒才回过神。

花瓶?

这小丫头片子说自己是花瓶?

岳三川从来没有被这样评价过,何况还是一个看起来面黄肌肉的小丫头片子。

下一秒,祝余就拍拍手:“既然咱们这块是营厂,刚刚村长也说了种子是你们发,离秋种还有一个多月,岳少校一定能帮老乡们弄来高粱的种子吧。”

岳三川咬了咬后槽牙。

这个时候不喊花瓶,知道喊他一声少校了?

只是听着怎么那么阴阳怪气。

最后,祝余对村长说道:“培土的方式也不对,你要是相信我们知青,这一个月我保证你们在秋种之前培的土能比现在这个方法好十倍。”

村长看向岳三川,比起这个陌生的丫头子,他打心眼里更相信岳三川。

岳三川点点头:“听她的。”

反正这块是新开的地,垦荒戍边嘛,春夏的收成不好也勉强达到了预期,他可以拍板用半年的时间试错。

老乡们通常是一年一熟地种植作物,也就是军区的人来了才提出试试一年两熟,横竖都是摸着石头过河。

祝余蹲下身,用手抓了一把地上的土,细细地在手上碾碎,又从旁边带来的水壶里到了一点打湿,轻轻搓了搓。

还好,比想象中的情况要好。

土壤虽然一碾就变成了细沙,但还有碾不碎的沙块,沾水后也可以揉捏成团,聚水性起码比纯沙地要好太多。

祝余拍干净手:“既然信任我,就全都听我的吧。”

什么叫专业?她就叫专业。

说完,还回过头对岳三川wink了一下:“对吧,岳少校,你跟乡亲们给我背个书吧。”

岳三川双手正叉着腰跨立着,听到面前这个肩宽还不到自己一半的小丫头明明上一秒还在嘲讽自己花瓶,下一秒又笑得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明明是摆脱自己给她背书、拉自己给她立威信,偏偏语气又是那么高高在上。

他简直要气笑了。

祝余抬了抬下巴:“等什么呢?”

岳三川伸手扶了扶额,他在想昨天的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觉得知青适应不了时闪过祝余的脸,难道就因为她漂亮吗?

祝余可太适应了,她好像比自己还适合生长在这里。

半晌,祝余终于等来了她要的声音,不过却是一串她听不懂的维语,自己的名字夹在其中。

“老乡们,这位女同志叫祝余,很专业,秋种的事情,我们都要听她的。”

大家纷纷欢呼起来,用不太标准的汉语喊着祝余的名字。

祝余悄悄压低声音问村长道:“他是在说我好话吧?我咋不信呢。”

而恰巧听到这句的岳三川再次咬紧了后槽牙。

好好好,岳三川就这样水灵灵地在气场上输给了老婆,输了,但没全输,如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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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气场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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