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怎么总是你

这之后的日子异常难过。

余玖每每要与江萧芸相处,江微尘总是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妨碍她们。更糟糕的,是她发现这二人内力不相上下,乃至今为止见过的武功最高强之人。若是她们站在一起,除非把整个皇宫掀了,否则根本不能将江萧芸送上西天。

好烦!

为什么江微尘能这么闲?

今个一早,春草为她梳着发,忍不住喁喁道:“殿下……凌王莫不是喜欢殿下?凌王速来对人冷漠,平日里巴不得离人八丈远,怎的殿下来了就如此活跃?”

难道凌王有什么阴谋?

还是他发现自己并非沈乐清?

余玖皱着眉头,理智告诉她若非必要,定要减少和凌王的往来、尽量避开他。

今夜是沈乐清的欢迎宫宴,女帝身体不适不便出席,万事由皇君操办。

长岭华丽的宫服乃鹅黄色,金色的云母纹烛光下耀眼而华美。据说这是当年二十几个绣郎在宫中闭关整整两个月制成。余玖的指腹触摸着丝滑的绸面,大皇子的担子如一头饰品一般沉重。

今夜,无论如何,她定要杀了鲁王。

轿子在举行宴会的聚贤殿停下,余玖方下轿脚跟尚未站稳,便迎上一张温柔的笑脸。

二人互相行礼,江萧芸这几日因余玖的邀请攻势,与她早已熟络起来:“殿下今日,灿若棣棠。”

呵,你这只披着羊皮的狼。

她扬起一抹惊艳的笑:“多谢鲁王殿下谬赞。”

二人结伴入了聚贤殿,引来众人侧目。郎才女貌,实属养眼令人歆羡。

长岭长皇子与鲁王之间的种种交流,在这场宴会上均被捕风捉影,很快传遍海国。长皇子沈乐清即将嫁入鲁王府的传言,迅速成为人民茶余饭后的谈资。

宴会开始后,皇君说了些官方话,便让大臣们随意。

不少侯爵女官纷纷端着酒觞起身向余玖行礼敬酒,余玖一一回了,礼节到位,仪态万方。

正交谈时,身边上菜的宫人与余玖擦肩而过,她手指轻挑,将准备好的纸条塞入那宫人衣袖。他为鲁王上菜之际,余玖睫毛微颤,那纸条便簌簌落于鲁王桌上。

鲁王微皱眉头将纸条拿起,略读内容,将其塞于袖中。

这种事以往的宴会上频频发生,多为贵族公子想约其出门,表白一番。江萧芸总会赴约,然后委婉拒绝。

余玖端起酒杯微笑着轻抿一口清酒,她微微抬头,对上凌王试探的眼神,举杯投去一个官方的笑。

夜色四合,一曲白纻舞毕,宫宴进入了尾声,皇君起身离开后众大臣越发活跃起来。

用绸布手帕擦擦唇,余玖瞥见鲁王已不在席上,便趁人不注意离席,将春草留在此处。

穿过精致的花雕屏风,她避开众人视线出了聚贤殿。皎洁的玉月洒下清冷月光,映照着她冷漠的面庞。

饰品相撞发出的玎玲声透露着她的行踪,她用意念一根根卸下放入袖中,走至御花园。

御花园中央有一碧水潭,碧水潭之上有一碧水亭,此时江萧芸正一人立于碧水亭上,等待那个邀约她的佳人。

周围没有侍卫,亦没有宫人,想必是她思及佳人脸面,将她们留于园外。

余玖轻功翻上假山,躲在一空洞处,紧咬牙关。

原本平静的碧水潭因她用意念穿透其内力阻碍,忽起一阵狂风,掀起层层波涛。许是近日早有准备,江萧芸利落地盘腿原地打坐,运动周身内力相抗。

江萧芸,看你能支撑多久。

余玖脖上的青筋爆出,因用力过猛双手紧紧握住,指甲渐渐陷入手心。

花草在狂风中舞动,许多草儿拔不住地,纷纷飞跃而上。江萧芸面色惨白,眼看着就要命丧于此。

就差一点点……

“殿下。”

肩膀忽被人拍了一下,余玖惊得忽收了意念,登时头痛欲裂。

第一反应便是要杀了那人灭口,待她转过身,却望见凌王站在她身旁,一手将她拽下假山。

她挣扎着站稳脚跟,额头传来的痛处暂时撕裂着她的神经。

“殿下在假山上做什么?”

深吸一口气,余玖将额上冷汗拭去,方站直身子笑道:“凌王殿下怎么来了?我出来走走,耳环却被小鸟儿叼走了,这不,刚在假山上看见,便爬上去拿。”

凌王似笑非笑,目光瞥向亭内的鲁王:“方才狂风大作,我见殿下差点落地,便来帮忙。”

余玖面上笑着,心里恨得咬牙切齿:“那还真是,多谢凌王殿下了。”

“既如此,耳环也找到了,”他带着一抹精明凝视着余玖,朝余玖伸出手,“我便送殿下回聚贤殿吧。”

可恶!

余玖余光瞟去,碧水亭中的鲁王已摊倒在地,宫人们不知怎地都跑了进来朝着亭内而去,眼看着要将鲁王抬回去。

“有刺客!”

“传太医!”

她心中不甘地冷哼一声,无视凌王,甩袖径自离开。

江微尘默默收回手,微风吹过,他转身望着余玖的背影,怅然若失。

二人一前一后从另一门回到聚贤殿,一路沉默。

江微尘一言不发跟在余玖身后,目光离不开她片刻。她装得端庄,其实生气极了,因为每次她生气的时候,嘴巴都会紧紧抿起来。

他见她从袖子里拿出簪子一个一个插在头上,处处透着怒火。

路过的宫人识相地行礼,他方移开的眼光,待他们走远,又默默落回她身上。

她双手垂在身侧,是记忆中的那双手啊。那双为他夜里温柔扇着阵阵清风的手……

好想,再牵着你,与你走这红墙砖路,与你雪中嬉闹,听你轻声细语地讲故事,夜里问他冷不冷、热不热……

思及悲伤处,他拎着灯的手微微颤动,“啪嗒”一声,灯落在地上,燃起一团小火。

余玖疑惑地回过头,见他呆呆站在火边,下意识将他拉开:“你不怕被烧着么?”

回过神来,他朝她一笑:“无碍,方才手滑了。”

她狐疑地瞪了他一眼,唤来周边的宫人灭火,直到他们将灯的残余收拾了去。

回到聚贤殿,已是散宴之时。与春草相会,草草与凌王道了别,余玖带着一头疼痛回到琉椛阁。

一觉睡到翌日午后,午起用膳时,听李奶爹讲起鲁王府的那些事。

听闻鲁王昨日御花园遇袭,受了严重的内伤,今早尚醒。提及此,春草也奇怪:“最近几日吹雪向我打听琉椛阁有没有新来的下人,我尚且记不住也不知她何意,便说不知,让她问李奶爹。”

怀疑到琉椛阁头上了吗……看来最近只能安安静静过日子了。

余玖停箸抬起头,迎上春草一双星星眼:“怎么了?”

“鲁王女既然身体抱恙,殿下要不要去探望探望?”他满目憧憬,朝着余玖眨巴眨巴眼,对撮合自家殿下和鲁王抱有百分百的动力。

与鲁王多亲近一分,暴露的嫌疑就多一分,但获得的信任也多一分,能制造更多机会。虽然已经引起怀疑,但多献献殷勤总是好的。

余玖点点头,应了春草的提议。

天气渐暖,她穿了一身淡粉色纱裙便出门了。如今想来,在这个社会可是只有男人才能穿裙子呢。

鲁王府地处渊都繁华要地,与皇宫只隔两个街道。

余玖的马车停在鲁王府门口后,她便被鲁王府的管家盛情邀请进门。

鲁王府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豪华。看上去古朴的房子,并没有什么奢华装饰,淡雅极了。一路走来,花花草草都进过精心的修剪,九曲八弯的走廊设计别具匠心。可见主人为人内敛,不喜张扬。

来到渊都后,鲁王的形象与她记忆中渐渐判若两人。是她太会演戏,还是……

“殿下请在此稍等片刻。”

正厅中央墙上贴了一副书法:与人者,与其易疏于终,不若难亲于始;御事者,与其巧持于后,不若拙守于前。

正出神时,鲁王笑着走进了正厅。她唇色苍白,脸上带着倦意,却在看见余玖后,眼中闪过欣喜:“沈公子。”

“萧芸,我听说你昨日被袭击了,便不请自来了。这是长岭的上好药材,希望能对你有帮助。”

春草将药材递给吹雪,江萧芸不甚在意,有些抱歉道:“没做什么准备,无法款待沈公子……”

“无妨。”

忽想起什么似的,江萧芸期盼地望着她:“对了,我院中种了不少棣棠……公子可愿与萧芸一同去赏花?”

“好。”

春草笑眯眯看着二人走出正厅,再瞅瞅自家殿下腰间系着那枚鲁王相赠的玉佩,觉得好事将近,满脑子幻想着二人的婚礼。

他识相地拉住吹雪不让她紧紧跟着:“主子们说话,你紧着作甚?”

所谓棣棠,实则是一种小黄花,并不稀奇。江萧芸却将它们照顾得如富贵稀有品种一般,用心栽培着,养成了牡丹的艳丽。

院子很大,小桥流水木亭,景色宜人。

“公子近日可有闲暇?”走在一旁的江萧芸忽问道,“过些时日便是狩猎日,届时王公贵族都会参加,不知公子可感兴趣。”

余玖一点也不感兴趣,但若是狩猎日,她可以装扮成刺客,隐于树中将其杀于马上。狩猎的树林定是绵延的,也不会有人阻挠她了。

好机会!

她抬起水汪汪的眼,露出十分的兴趣:“那可真是令人期待。”

江萧芸微微一怔,绽开了笑颜:“嗯。”

沉默片刻,她蹲下身子捡起不知什么原因零落在草丛中的一朵棣棠,真诚地凝视余玖:“其实……乐清你不必如此刻意,这几日相处,我已只你是生性冷漠之人,不必非要装得落落大方。至少在萧芸面前,无须如此。”

什么意思?

余玖细细分析这句话,断定她尚且不知自己身份后,莞尔道:“萧芸怎的就看透了我?”

她唇角上扬,将手中的棣棠花吹吹干净,放到余玖手中:“因为我……不知不觉,越来越在意乐清了,目光总不能离开乐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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