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马尔修斯将军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挑起眉,目光扫过亚夏的脸庞。
这个男孩的双颊上还有干涸的血迹,额角的伤口正在渗出细小的血珠,他现在被扣押在德克的尸体旁,显得异常渺小。可那双眼睛亮得令人难以忽视——既没有祈求怜悯,也没有恐惧退缩,反而是一种与他年纪极不相称的冷漠与不屈。
“你有一双狼的眼睛。”
马尔修斯开口道。
男孩有着深棕色近乎黑的头发,这在北方村落很常见,然而罕见的却是他一双绿瞳,像极了夜里潜伏的狼眸,随时准备扑上来撕咬猎物。
“我的士兵,是你杀的?”
马尔修斯扫了一眼德克的尸体,声音低沉,听不出任何情绪。
“是。”亚夏毫不犹豫地承认。
马尔修斯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你今年几岁?”
“八岁。” 依然是冷冷的回应。
“一个八岁的孩子可杀不了我们艾特里亚的大兵,除非是个废物。”
马尔修斯的声音没有波动,但听到“废物”两个字,士兵们立刻脊背一僵,一动也不敢动——将军是在训斥他们,一个小孩子就让他们大动干戈,丢尽了帝**的脸。
“确实是个废物。”
亚夏微微扬起下巴,直视马尔修斯的目光,冷笑道,“你该多训练你的手下。”
现场霎时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从未有人敢如此对将军出言不逊!
而马尔修斯,那个以铁血与杀伐果断著称的将军,却被这个年仅八岁的孩子的挑衅言辞勾起了兴趣。
“我的士兵被你杀死,这个耻辱必须洗刷。”
他走到亚夏跟前,蹲下身,视线与这个小小的身影平齐,像是在欣赏一件稀罕的物品。
“这样如何,我们来打一个赌。”
“打赌?”
亚夏微微眯起眼睛,沉着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
“是的,一场决斗。”
马尔修斯的声音带着几分兴味,“你会与这个中队里最强的士兵对决。如果你能赢,我会赦免你的奴隶身份;如果你输了——”
他顿了顿,“就直接钉死在十字架上!”
亚夏毫不畏惧地抬起头,抬头直视马尔修斯的目光。
“决斗?可以啊。”
马尔修斯笑了,他挥了挥手,示意士兵将亚夏从地上拉起来。
“让阿咯斯准备上场。”
他回头命令士兵,随后,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亚夏身上,“现在,就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值得活下去。”
决斗的地点就设在空旷的草地上,四周的士兵们像铁桶一般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圈,只留下中央一片空地供对决使用。士兵们的目光像狼群盯住猎物般盯着中间的两人,而马尔修斯站在圈外,手臂交叉,远远地审视着。
阿咯斯是帝**中最强的武士之一,身高2米,高大如同铁塔,手中握着沉重的帝国制式长剑,剑刃闪着寒光。
而亚夏,那个仅有八岁的小男孩,站在场地的另一边,面容虽然稚嫩,但眼中却没有一丝的畏惧。他只被允许握着那把刚刚杀死德克的破碎刀片,刀刃已经磨损得几乎看不出锋利的边缘,刀身斑驳,显得不堪一击。
在场的士兵们的眼中的不由透露出轻蔑与不屑,心中早已下定了结论——一击必杀,这个男孩将毫无悬念地被击溃。没有人相信,这个连正常武器都没有的小孩,能与阿咯斯抗衡。嘲笑声如潮水般涌来,士兵们窃窃私语:“一个小孩子,拿着那把破刀,敢和阿咯斯对决?只怕是送死。”
另一些士兵则哂笑着摇头:“这小子能活到下一秒就算他幸运,真是个笑话!”
他们眼中的亚夏,已经不再是一个挑战者,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小丑,一个只会被轻易踩扁的虫子。他们毫不掩饰内心的轻蔑,仿佛这个决斗不过是为了让他们在无聊的时光中消遣,而亚夏,无非是那个可以让他们取乐的对象。看着他那稚嫩的身躯和破烂的刀片,士兵们的笑声更加肆意:“等着看,阿咯斯一剑下去,那个小鬼就得变成碎片!”
而亚夏只是目无表情地注视着对手,丝毫没有流露出惧意,似乎对方只是一个随手可击的训练靶子。
随着马尔修斯的令下,决斗开始了。果不其然,阿咯斯的剑立刻如山崩地裂般挥了下来,每一次重击都带着摧毁一切的气势,带着沉重的重量直接砸向亚夏。剑刃划过空气,发出刺耳的破风声,每一击都让地面震动。士兵们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阿咯斯的动作,热切的呐喊声不绝于耳。
亚夏则快速闪避,步伐迅捷,他几乎是凭借直觉反应躲避每一次致命的挥砍。为了避免被打中,他尽量压低身体到几乎平行于地面,每次险之又险地从剑刃下方滑过。亚夏能感觉到剑刃擦过肩膀的风声,皮肤上不时传来“嗤”的刀锋掠过的冰冷触感,连带空气中的尘土一起扑面而来。
阿咯斯的挥剑速度确实很快,他几乎没时间去计算,只能凭本能不断移动,寻找下一次避开的机会。
场边的士兵们已经开始不耐烦,嘲笑和喊叫声不断,显然都认为这个小孩注定会被阿咯斯一剑剁碎。每当阿咯斯的剑砍向空中,士兵们便发出一阵阵欢呼,“干掉他!阿咯斯!”
但亚夏并没有被这些声音干扰。他的目光紧盯着阿咯斯的每一剑,分析着他的动作、每一剑的挥动轨迹、他的节奏。
——要等待,耐心去等待对手的破绽。
除了德克,亚夏没有真正杀过人,但是他有对猎物的经验。大型猎物如狮子、野牛,虽然力量强大,却经不住持续的消耗。人也是会疲倦的,只要等到那一刻,阿咯斯的防守就会有缝隙。只要抓住那个瞬间,他就能反击!
阿咯斯的每一次挥剑都力大无穷,但果然,随着战斗的进行,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动作也似乎逐渐笨重起来。
“怎么,没力气了吗?”
亚夏在一次闪避后,突然冒出一句话,声音平静,却充满了挑衅:“不如现在就跪地求饶如何?”
这句话犹如火上浇油,瞬间点燃了阿咯斯的怒火。他的脸色变得猩红,额头上布满了跳动的青筋,瞳孔缩小成细点,眼中燃烧着的是几乎失控的暴怒。几乎不假思索,阿咯斯猛地一挥剑,愤怒的咆哮响彻决斗场,震得周围的士兵们也不自觉地停下了嘲笑。
“你这该死的小子!”
愤怒让高大的帝国士兵失去了所有理智,动作比之前更加猛烈,几乎是全力挥出的这一剑,剑刃就像失控的猛兽一般扑向亚夏,带着摧毁一切的气势。
然而,就在阿咯斯一剑砍下的瞬间,亚夏猛地翻滚,低身避开了剑刃的直击。
嗖!剑刃贴着耳边划过,传来空气的撕裂声。
下一刻,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做到的——男孩已如幽灵般灵巧地跃至阿咯斯的侧面。
由于身材矮小,亚夏比阿咯斯更容易在这片拥挤的战斗空间中灵活移动。但这并非单纯的巧合,而是亚夏一开始就有意诱导的。他非常清楚,哪怕对手疲倦下来暴露出破绽,以他孩子的身形也很难够得着他的喉咙——手上的碎片不够锋利,他的力气也远不到能够穿透铠甲的程度,他唯一能瞄准的致命点只有喉咙。而要想达到这个目标,身高差必然是一个障碍。
刚刚的挑衅,便是他故意设下的一环——他需要让阿咯斯失去理智,用尽全力挥剑。只有当对方暴怒至极,才会不顾一切地动作过猛,最后连带着身体失衡,跌落至与他齐平的高度。
如今,他终于等到了这一瞬间!
亚夏迅速拔出碎片,毫不留情地刺入阿咯斯暴露的喉管。
他的动作既快又狠,鲜血如喷泉般涌出,飞溅在亚夏的脸上。他的眼中没有丝毫的犹豫,将刀锋狠狠向下压去,直到深深刺入对方的喉管。
阿咯斯的表情从狂暴转为极度的震惊,双眼瞪大,像是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他的身体僵直了一瞬,接着像一棵被拦腰砍倒的巨树般晃动,随即轰然倒地。
空中扬起尘土,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地面被迅速染红。那名庞然大兵抽搐了一下,随即彻底僵硬,死寂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天空,仿佛仍不相信自己的结局。
这个发展惊呆了所有人,连马尔修斯也微微眯起眼睛。刚才还威风凛凛、气焰嚣张的阿咯斯,此刻却毫无还手之力,倒在地上,血流如注。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让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空气仿佛凝固,震惊充斥着每个人的内心。
很快地,原本的死寂的空气中爆发出一片哗然声。每个人都在迅速回想刚才那一幕,亚夏如同一只猛兽般从阿咯斯的身体旁跃过,刀锋之快、动作之狠,根本不像是一个年仅八岁的小孩!
“这……这不可能!”一个士兵结结巴巴地说道,他的声音颤抖着,脸色苍白如纸。其他士兵脸上也充满了凝重,他们无法理解,为何一个孩子竟然能够做出如此果断而致命的动作?这一幕完全打破了他们对战斗和力量的常规认知!
亚夏的目光却冷冽无波,仿佛刚刚的战斗与他无关,只是完成了一项任务。如今全场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他却无心理会帝国士兵们对他的议论,一双绿瞳只是直直地投向马尔修斯。
“你的承诺?”
有那么一刹那,马尔修斯愣了神,但很快将这模糊的情绪抹去。他无法品味出刚刚联想到了什么,然而作为将军,他不会在这个时候浪费时间去思索,他命令士兵解除亚夏脚上的镣铐。
重铐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恭喜你,从今天起,你再也不是奴隶了。”
马尔修斯朗声宣布,“你可以放心,不会有任何人在你的脑门上刻字,连印记也没有,甚至没人能找到你曾经是奴隶的证明。”
接着,他直直望向男孩的一双绿瞳,“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亚夏·辛克莱。”
在这片万众瞩目的空间里,亚夏面无表情地答道。
马尔修斯笑道,“那你可是最后一个辛克莱了。”
不管是艾特里亚帝国,还是大陆的其他地方,非贵族的平民通常以氏族为姓。村庄死去的人不会再有姓名,而活下来的奴隶更加不会有姓氏,只有亚夏是唯一例外。
“平常有什么的爱好吗?”
他又问道。
“以前没有——”
男孩幽绿的瞳中映出一抹冷冽,犹如来自无尽深渊的恶魔。
“从现在开始,我喜欢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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