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地牢

这声音十分诡异,夹杂在窗外风雨交加中,更显得阴森恐怖。

但即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温少虞还是瞬间就辨认出来,此人,正是客栈的老板!

那个看起来十分和蔼热情的中年汉子,虽然眼下口气和语调已经与之前截然相反,但温少虞只凭着记忆中的声音,还是一下子就分辨出来。

绝对是他,不可能有错!

黑暗中,温少虞听到裴幸风轻咳了几声,像是极为难受。未等人说话,温少虞率先问道:

“店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中年汉子的声音冷意杀气十足,只听黑暗中传出冷冷一声笑:

“什么意思?你们是我这些年遇到的唯一一个麻烦,竟然逃过了我的药和无名点心铺,既然这么有能耐,就让你们去见见我的宝贝们吧!”

慌乱中温少虞摸到了手边的长剑,正想要抽出,却感觉到右手手腕倏然一痛,经脉顿时酸软下来,整个胳膊无力的垂下,再也没有抬起的力气。

紧接着,温少虞后颈像是又被什么东西击中,一阵酸麻无力顿时席卷全身,温少虞瞬间跌落在地,意识也开始逐渐涣散开来。

“哼,进了我的门,还想动手?做梦去吧!”

在意识完全消失之前,这是温少虞听到的最后一句话。紧接着,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再难寻摸到出口。

仿佛是陷入了没有尽头的昏睡,在这样的昏睡中,他又堕入了一个冗长的梦境。

在这个斑斓的梦中,时间似乎变得格外的漫长。他看见了自己的前世今生,也看见了天无门上,那个被人掳走的孩童。

又似乎又有一段日子,他生活在锦衣玉食的温府之中,身边都是雕梁画栋的庭院,而他自己,还是温家唯一最受宠爱的小少爷。

如果没有那次意外,他大概就会跟着爹爹一起行医济世,传承着医仙的名号,行走江湖。

他会是玄医谷第三代的唯一一个传人,身负着传承和发扬的使命,继承爹爹的衣钵,成为江南温家的又一个传奇。

又或者,他可以一辈子只做个闲散的富贵闲人,在春雨连绵时赏雨写诗,吟诵着本该属于他平安闲逸的一生。

那样的路,似乎才是上天曾经为他铺好应该走的方向,无论是哪一种,他都不会和这个纷扰的江湖扯上关系,毕竟他是温家的小少爷,是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啊......

可是上天,又多会捉弄人呢?

一场血洗,一次屠杀,将那个本应该生活在云端的小少爷拉入了污泥。

他看着身边的仆从和丫鬟一个个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了生息,他看着自己叔伯婶娘一个个死在了血泊中没了气息。

他看着那些至亲之人流出的血逐渐染红了整个温府,他看着从小生长的家一点点变成死寂,被鲜红的血染成了一个人间炼狱。

他看着那些蒙面的黑衣人抢夺了府中的珠宝钱财,肆意践踏着原本属于温家的东西。

那些曾经属于他的绚烂的绮梦,最终都成了午夜梦回之时将他一次次惊醒的噩梦。

也只有在那个时候,他才能恍惚的意识到,原来天地之大,也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他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啊!

流落在江湖之中,他仿佛变成了一摊烂泥,一摊扶不上,也无人肯扶的烂泥,他游走在市井之中,每天为了充饥不挨饿苟延残喘的活着,活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那一次堕入江中,他甚至想就这样死了也好,冰冷的江水逐渐灌进他的耳朵、嘴巴,带来浓重的窒息,他想,他就快要死了吧。

......

头好痛啊,浑身都好痛啊!

恍惚间,温少虞好像又来到了斜阳未曾散去的落霞山上,那个宛如九天仙人下凡尘的男人,披着一身火红的斜阳余辉,逆光而立,盈盈的看着他。

那样温暖的眸子,是温少虞后来再也没有碰到过的温度,他总是喜欢说一些稀奇古怪的话来讽刺自己,却也总是在危难之时拉拉自己一把。

落霞山的夕阳满天,这个男人手持一把扶苏剑,剑气四散炸裂开来,他周身裹挟着金光从太难而降,不惜暴露身份将自己从苏芷妤的手上救出来。

他仿佛是一个悲悯众生的天神,眼神中总是带着一股莫名的哀伤,叫人看了就觉得心碎。

他不敢想象,细辛之毒那样狠毒的东西,是怎么进了他的体内的,他也从来都不忍心去问。这样的苦痛,他究竟是如何一日日捱过十年之久的。

不知不觉间,好像这个男人就成了自己最在意的人了,他中了毒,那他就去帮他寻找解药,哪怕是踏遍千山万水,也总能有办法去找。

即便这条路上再凶险,他也在所不惜,只因为他是自己在黑暗之中,唯一的那束光,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

......

痛的越来越厉害了,从后颈一丝丝蔓延出来的痛越来越强烈,温少虞只觉得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抽象模糊,而裴幸风,也像是真的要化成一阵清风消散而去了。

他急得拼命挣扎想要抓住男人的手,却还是眼睁睁的看着裴幸风的身形变得越来越淡,最后变成了一片虚无。

“裴幸风,裴幸风,你别走,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温少虞的双手拼命挣扎,挥舞间竟然真的抓住了一片衣角,只是双手微微一用力,拿到熟悉的痛感就即刻袭来,像是还带着不少分量,压得他动弹不得。

痛苦间,好像又听到有人在叫自己,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清冷中又带着些许的暖意,叫人闻之心安。

“喂喂喂,快醒醒。”

似乎还有人在拍自己的肩头,温少虞努力从那个梦中脱离开来,用尽力气睁开了眼睛,甫一看见的,就是裴幸风略含着些许笑意的眼睛。

看见温少虞呀终于醒来,裴幸风终于坐回身子,长抒了一口气,随即就不咸不淡的抱怨:

“唉,总算是醒了,你倒是睡的安稳,想必是做了个什么美梦吧,啊?”

“我哪里做梦了......”想起方才梦中的种种,温少虞心头还是带着一抹难言的酸楚,感觉到眼角处似是有一片冰凉,伸手去摸,这才发现已经是一片湿润。

想来梦到那些细数的过往,其实内心深处也未必就是如表面这样坦然的吧。

只是,眼下比这些更重要的,是温少虞这一动,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上竟然戴着一幅玄铁的镣铐,只轻轻一动,就发出哗啦作响的声音。

再看看腿上,也是被戴上了一幅和手上一摸一样的锁链。再看裴幸风,也和自己一样,手脚都被锁住。

惊诧之下环顾四周,温少虞这才发觉现下竟然是一个牢房。

不同于一般的牢房,栏杆都是用木头制成的,眼前这间牢房的栏杆竟然都是用玄铁打造而成,在窗口一道日光的照射下,闪着幽冷的光。

手脚被锁链牢牢的束缚住,眼下又被关在牢房中,温少虞没来由的开始慌乱,尝试着想要运气,却发现周身的经脉已经被人封住,此刻竟然连半分内力也用不了。

“这,这是哪里啊,我们怎么会在这儿?”

“嗯。”身旁的裴幸风幽幽叹了一声,“想必这是那间客栈的地牢了,至于为什么会被关进地牢嘛,小乞丐,你不会是全忘了吧?”

提起客栈,温少虞这才想起来,昏迷之前,的确是客栈老板动的手,那一声阴森的冷笑,至今他想起还是有些毛骨悚然。

记忆逐渐拼凑恢复出来,想起昨夜和裴幸风未曾说完的谈话,温少虞赶忙低声向人道:

“如此看来,这一切定是那个客栈老板做的了。”

闻言,裴幸风点点头:“不错,不过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两个外来人,身上一没有钱财,二没有什么特殊的身份,他究竟是什么原因要对我们处心积虑的下手呢?”

这一点,其实也是温少虞想不明白的,他自问自己已经身如漂萍,哪里还能有价值值得有人为自己这样处心积虑呢?

“难道,难道是毒医,是许蔚?”

温少虞倏然想起日前在归云县中的事,如果说他这些日子得罪过什么人,那也只有是在归云县的许蔚了。

谁料裴幸风却摇了摇头道:

“不会是他,就算你不相信杨大人的县衙大牢关得住他,但是眼前这个牢房,且看如此精妙的设计,就知存在时间不短,远远不是那位愚蠢虚伪的许神医能够做的出的,更何况......”

裴幸风撑起手中的铁链向温少虞晃了晃:

“你看这个锁链,都是用极好的玄铁打造而成,就算用利刃去斩,恐怕也伤不了其分毫,想来若是没有钥匙,定然是无法打开的。”

言及此处,裴幸风淡淡一笑,继续道:“那个许神医啊,不过就是个鱼龙混杂之辈,定然是生不出这样的本事的。”

思来想去,温少虞也想不出什么合理的理由,不是自己,那就只有是因为裴幸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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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魔君退休后
连载中竹筒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