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子爱美酒,府中也常常萦绕着美酒的清香。白荍刚入府,便是闭眼品了一通。
她一路直接走到了正厅,拾起侍者斟的茶,只品了一口,便放下了茶杯。
这茶虽不对自己口味,但是这个杯子不错,玲珑剔透,令人心旷神怡,心思澄亮。
韩非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美人赏杯的画面。
他扬着笑,说道:“今日府中算是来了一位贵客。”他走了进去,笑道:“白荍啊,可算是舍得来看看你九哥哥了?”
白荍嘿嘿一声,与他说了一通场面话,随即便直接单刀直入:“九哥哥,我听哥哥说,南阳发生灾情,父王昨日委派你去调查这件事啦?”
韩非心下顿了顿,面上却分毫不显,露出疑惑的表情:“是这样。”
白荍得了肯定,也不委以虚蛇,直接说道:“我刚上街买糕点,望见粮食铺上排了好长的队,很多人说有人在征粮,怕最后没有粮食,想先囤粮。”
她问道:“这与南阳灾情有关吗?”
有关自然是有关的。
韩非用眼神回答她。
白荍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接着说道:“我怕队伍一直排着,粮价只会越来越高,也阻止不了别人高价征粮,便想来问下九哥哥可不可以自行买一些存着,用来放粮,压低价格,也让人放心。”
她对政事了解甚少,刚刚想了好久,也就想出了这么一个抽象的主意。
韩非却被她这番话惊讶到了,他面上露出沉重的表情,说道:“我先前并不知这个情况。”说完,拱手道感谢:“还得多谢白荍妹妹的消息了。”
白荍嘿嘿一声,受了夸奖便有些得意:“这得多亏我上去问了一句。”说完,又问上先前的问题。
韩非暂时不能给出确切的答复,白荍便思索:“我若自行去收购一些粮食,再低价卖,九哥哥看能行吗?”
这话一出,韩非先震惊道:“你这么有钱吗?”
白荍啊了一声,挠头:“我也不知道。”顿了顿,她怀疑道:“可能不是很有诶。”
韩非看她面上露出茫然的神色,轻笑一声,不禁柔和的摸了摸她的头:“这事我会去处理的。”
白荍哦了一声,乖巧道:“我自然是相信九哥哥的。”她只是觉得现在的新郑并不像她记忆中那般美好,而自己的哥哥又每日早出晚归,为了这一切鞠躬尽瘁,所以也想尽一份力而已。
韩非又摸了摸她的头,问道:“既然来了府中,可要再多坐一会?”说完,又问她的身体恢复如何。
这个问题问出口的时候韩非都觉得没有必要再问。瞧瞧她这白里透红的脸颊,瞧瞧这白皙透亮的肌肤,瞧瞧这如秋水般明亮的眼眸。看着就不像生病的模样。
白荍闻言,想起自己今早才让哥哥跟大家说自己仍在病中,此刻也有些不自在,但问题还是要回答的,于是她轻声道:“身体尚好。”但是很快又强调道:“不过也不太好,大夫说还要养很久。”
说着,重点强调了很久这两个字。
韩非也被她睁眼说瞎话的模样逗笑,他望着她,脑海中浮现出红莲的模样,眼神愈发柔和。
白荍也意识到自己今日气色不错,此番说辞有些乱说的意思,便连忙说了几句告别的话,便匆匆离开了九公子府。
韩非没想到她脸皮薄,走的这么快,一时摸着自己的头,还有些不知所措。
回到后院,一团人已经重新就南阳的事情说了起来。
韩非把白荍过来的缘由说了一遍,众人不语。
焰灵姬玩着手中的木簪,扬眉:“看来你这个妹妹还挺相信你。”
韩非哈哈一笑,与他们说起有人在大规模买粮的事情来。
走出九公子府后,白荍没了买糕点的心思,但也不想现在回府。她望着天际,思索了一会,决定租上一艘小船,在新郑的护城河中欣赏沿途的风景。
近日天气不错,游湖的人本该很多,但是由于南阳发生的粮灾已经影响到了新郑城内的粮价,很多人少了玩乐的心思,是以白荍来到船边的时候,波光粼粼的河畔上只有几座孤零零的木船,一名老叟站在船头,望着自己的船,不停长叹。
白荍扬了扬手,问道:“老伯,今日出船吗?”
老叟见有了生意,不禁眉开眼笑,撑着竹竿渡船而来。
绿水清澜,木船从前方缓缓驶来,河水荡漾,倒映出一张芙蓉花般的脸庞。
白荍半趴在船沿,一只手好奇的波动着河中清水,清澈无色的液体从细白的指间悄然划走,滴在水面上,泛起更大的涟漪,逗得少女笑语晏晏。
她今日在发间簪了一株铃铛脆,微风拂过时,铃铛会发出轻而清脆的响声,令人眉目舒展,心境松弛。
“呀,有鱼!”白荍飞快的收回手,惊讶的望着水下一甩长尾而远去的鱼。
“自然是有鱼的。”老叟在船头为她指引了一个方向:“那边的妇人正在河中抓鱼呢。这鱼啊,受护城河的滋养,膘肥体壮的,若是捕到一只,就算不卖出去,留着自己吃,也是极好的。”
白荍长长的哦了一声,望了一会她们抓鱼后,又注意到天边的鸟:“这里有一只好白的鸟。”
也是这一声,让她突然想到了喜鹊一事,不禁再次感叹:“最近的乌鸦真的好多哦。”
老叟听到他这句话,疑惑道:“姑娘见到很多吗?”他笑道:“老叟我还道新郑城内乌鸦甚少,十天里也见不到一只,定是新郑受王恩庇佑,才会出现如此情况。”
“嗯?”白荍十分确信自己这段时日每日都会在不同的时间点看到一群的乌鸦,还有她家的后院,时不时的就会飘下几根羽毛。
也因为如此,白荍已经尽量不往除了府中除了竹林之外的地方去了。每次逛上一圈,她的绣鞋下就会沾上几根颜色不同的羽毛——黑的白的黄的红的都出现过——弄得她精神洁癖,总以为自己踩上的是鸟的排泄物。
绣鞋已经报废了好多,白荍实在不想做铺张浪费极尽奢华之人,便在降低对绣鞋的要求的同时,也控制自己在府中四逛的行为。
难道是因为哥哥府中的花树太多,才容易吸引鸟儿?白荍的脑海里滑过多种想法,最后在老叟的歌声中都化为了天马行空的玩笑。
不知不觉中,木船游过了大半的新郑城,白荍坐在船头,手上捧着老叟路过一株荷花时摘下与她的花苞。粉红色的花苞在老叟的手中绽放成大朵重瓣莲,馥郁的莲香从老叟的手中传递到白荍的手中,萦绕在她的鼻尖。
阳光细细碎碎的洒在花瓣上,泛起一圈金光,一滴水珠从花瓣中滑向花心,没入其中。白荍也抬头望向前方,笑语盈盈道:“老伯,我就坐到前面吧。”
老叟疑惑道:“可是姑娘还没游完呢。”
“没游完的下次再来吧。”白荍从船头站起来,懒懒的伸了个懒腰:“从这里上岸,可以更快一点回家。”
老叟哦了一声,摇着船桨,慢慢的将船停靠在河畔的一处码头。
说是码头,实际不过简易搭建的几块木板,方便人前往洗衣舀水罢了。白荍提着裙摆跳了上去,冲调转船头的老叟挥挥手做告别,便拿着花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走过一条热闹的街市,白荍停下脚步,似有所感,回头一望。
“千乘!”她眼睛一亮,提步便跑了过去。
此刻一身劲装,带着持枪戴甲的禁卫们路过此街的,不是今日一大早的韩千乘是谁。
韩千乘没想到她这般警觉,只是望了一眼,便被她发觉到了。他停下脚步,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人,往前站了一步,接住扑过来的少女。
白荍嘻嘻一笑,将垂下来的荷花凑在他脸前转了一圈,问道:“今晚会回来用膳吗?”
韩千乘想了想:“不会。”
白荍长长的哦了一声:“那我先回府了。”本来还打算等他一起回府了,也有个伴。
她有些遗憾的往旁边退了一步,让他先行。一抹黑色身影出现在视线边缘,白荍嗯了一声,往他左后边望去。
黑发黑衣黑羽,是她离家出走那天见到了那个黑无常。
白荍已经从韩宇的口中知道他的名字,也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此刻并不是很惊讶,而是大大方方的往他身上瞧。
墨鸦在她过来时,便认出了与此刻抱着粉莲的少女的一面之缘。他那日回去后并没有与将军说出这个意外,但从这个姑娘表情看,她似乎已经认识了自己。
思及此,墨鸦勾起唇角,拱手行礼:“白荍公主。”
白荍点点头,韩千乘说道:“走吧。”
两行人便在此告别。白荍目送着韩千乘离开,又将自己的视线转到另一人的身上。她晃了晃手中的花,自言自语:“他为什么要在衣服上镶这么多乌鸦毛。”虽然看起来很好看,但是不会痒嘛?
白荍疑惑。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