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方向的将军府中也被烟火声惊起不少已经歇息的鸟。
刚执行完任务回来的白凤正站在屋檐上闭目养神,等着上司墨鸦从将军面前汇报完毕便一同退下。他此刻正是心中放松感伤之时,耳边忽然传来烟火“咻——”的刺耳轰叫声,不免足下一惊,差点从屋檐上滑下去。
“嘎——”
鸟雀因响声而惊起,在府上盘旋了一周后,已是适应了这一阵阵的响声,又落回了原处,继续歇息。
墨鸦从房中走出时,望见的正巧是白凤失足差点滑下来的画面。他起身而跃,落在白凤面前,调侃道:“看起来你有些累。”
白凤轻呼一声,吹掉手中的黑羽,颔首望着烟花盛开的方向:“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不是节日就不能放烟花了?”墨鸦搭上他的肩膀,也望着亮了半边天的方向:“怎么,想去看看?”
白凤撇头:“我没兴趣。”
“我很有兴趣。”墨鸦轻笑道:“陪我去看看?”
白羽在黑夜中飘落在地,屋檐上不过片刻,便已没有人影。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穿梭在黑夜中,如游走在自己的世界里般自如。
一朵绚烂的烟花在头顶绽放,点点的荧光落在屋檐之上,下一瞬熄灭火光。稍快一些的墨鸦足尖微顿,伸手拦住后面追赶上的白凤,轻声道:“嘘,不能再往前了。”
白凤问道:“是谁?”
他从他的身侧走出,耳边先是传来少女和孩童纯净的大笑,然后,他看到了在放烟火的人:“是他们。”
韩千乘正拿着火棒在一旁机械式的点火,放炮。韩无栋比他好一些,脸上画着杂耍人的惯画的纹路,有声有动作的拿着棒状的烟花表演着,与面前的少女孩童玩做一团。
不远处,一身常服的四公子韩宇正背手而立,嘴角含笑的望着这一幅阖家欢乐的画面。
“你早就知道了。”白凤看墨鸦一脸不惊讶的神情,笃定道。
墨鸦不置可否的耸肩,忽然曲肘,用肘部抵着他的下巴,让他抬头:“这么好看的烟火,可别错过了。”
烟花并不间断,朵朵形状各异,颜色丰富,确实好看。
两人就这样站在屋檐之上,与桥上的人一起,抬头看着这一场盛大的烟火。点点的亮光从眼前落下,在下坠途中,又绽放出新的花样。瞧着像星星,又像是繁花。
白凤一生见过无数次烟火,却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站在屋檐上,全身心放松着,观看一场繁荣精致的烟火。下面其实不算热闹,但是少女孩童和青年的笑声间断响着,温润的长辈宠溺的注视着玩闹的儿童,或活泼或稳重的兄长陪同着玩乐,如过新年般温馨。
韩千乘和韩无栋的武功并不算低,若是寻常,两人必能察觉出在场的另外两人。但是今日两人情绪放松,注意力已全部被面前的人和物吸引,站在屋檐上观看的人也收敛了一生的凛冽杀意,故一时,场面甚是和谐。
“看一场烟火,果然能让心情变得轻松。”墨鸦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撩袍而坐,懒懒的说道。
白凤走到他的身边,更近的俯视桥边风景,说道:“你是在为自己的孤苦伶仃而感伤吗?”
墨鸦豁的一声:“在这样的乱世中,孤独本就是常态。”
他挑弄着手中的黑羽,说道:“王上对这次寿宴很满意,四公子立了大功,其义子也成功进入朝廷,成为他染指军政的一粒强棋。如此风光,确实值得春风得意一场。”
“这就是你的乌鸦在公子府打听到的消息?” 白凤问道。
墨鸦睨他一眼:“这是喜鹊说的。”
喜鹊是夜幕百鸟里的一员,负责打听各国朝廷之上的重要事件。作为韩国人,她对韩国朝政上的一些纷争格外有兴趣,闲暇之时,便会在闲聊中无意八卦。
“原来如此。”白凤颔首,了然道:“难怪每次都被你提前猜到。”
“上次可不是。”墨鸦闭上眼睛,懒懒道:“韩宫里的白荍公主,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美人。”他摩挲着下巴,思索道:“雀阁来来去去这么多女人,怕是都比不过她一人。”
白凤瞥他一眼:“你无不无聊。”
“听喜鹊说,白荍公主与红莲公主并蒂双姝,不知道二人站在一起,是谁更胜一筹。”墨鸦不理会他,继续说道。
白凤这次连瞥都懒得瞥他,直接低头,望着已然变得空荡荡的石桥。上面放烟火的痕迹被人清理干净,若不是他们二人还站在这里,怕难以发觉这里才放过一场烟火。
墨鸦哈哈一笑,麻利的站起,站在他身边同样俯看着石桥:“走了。”
两道身影消失在屋檐之上。
一根白羽被两人离开时的疾风卷携着飘进大街小巷,在绕过一个路口后,落在了白荍的裙摆上。
白荍伸手捻住这根白羽,奇道:“这是什么鸟?”她将羽毛递给韩千乘,“这根毛好白。”
韩千乘接过羽毛,只需一眼,便认了出来:“我曾经和一个人交过手。”
“什么人?”韩无栋凑在羽毛前,一把将它抢了过去,举起来细细的看了一眼:“这是鸽子毛吗?”
“哪有这么白的鸽子。”白荍不赞同道。
被两人直接忽视的韩千乘默默的继续说道:“那个人的衣服上很多这种羽毛。”
将羽毛和衣服说在一次,白荍便立马想到了自己遇到过的两个人,她想了想韩宇说过的两个名字,“是姬将军的近卫。”她灵光一闪,说道:“一个叫墨鸦,一个很凶,叫什么?”
韩宇嗯了一声,说道:“当时你就是在他手下少了一箭?”他望向韩千乘。
韩千乘点了点头:“他有一个招数,可以从一个人变成几个人。”
“我们不是在说羽毛吗。”唯一没有和他们口中的人交过手见过面的韩无栋扬了扬手中的白色羽毛,很是不解:“别说我不认识的人啊。”
白荍俏皮一笑,拿着羽毛在他身上比划了一下,说道:“改天让哥哥送你一套羽毛做的衣服。”肯定会特别适合他。
韩无栋诶了一声,不满:“我干嘛要穿有羽毛的衣服。会边走边掉毛的。”
他怀中的小孩也跟着念道:“会边走边掉毛。”小孩子很疑惑:“为什么会掉毛?”
白荍摊手:“那我就不明白了。”说完,蹦蹦跳跳的走远了。
第二天依旧是个晴天,接白荍回宫的马车停在四公子府外。白荍这次带上了她遮挡严实的师傅,两个人一起坐在马车内。白荍说道:“师傅喜欢清净之地,我殿中正好有一片桃花林,还有一座小木屋。”
说到雀跃处,她兴致勃勃的用手比划:“昨日我才见过,那桃花树上已经开始结果了,就这么小。师傅要是住的久些,或许还能吃到甜桃子呢。”
她的师傅照旧沉默寡言,但到底被她的快乐渲染道,淡声道:“多谢公主。”
马车驶入韩宫,缓缓的停在白荍的寝宫前。她率先撩开车帘,从车上下来,与前来接她的宫女说道:“红枣莲子羹可熬好?”
昨日河边的风大,她在那里玩了近两个时辰,不经意受了两分寒气。
宫女应声道:“已经温好在小厨房中,只等公主命令。”
“那现在端上来吧。”她嗯了一声,扬声问刚下马车,正在整理衣袖的师傅:“师傅可要用一盏红枣莲子羹?”
师傅闻言,抬眸望去:“受了寒气?”
白荍点点头:“昨夜被风吹到了。”
师傅嗯声表示知道了,随后放下衣袖,淡淡道:“你自己用便可。”
桃树林在宫殿的左侧,两人只同行了一段路,师傅便由宫人带着自行离去。白荍站在原地目送了他离开,才再提步:“现在去把红枣莲子羹端上来,我要多放蜜糖的。”
宫女应了一声是,两声便退了下去。
时光在几日的粥食中悄然而过,白荍再次开启了上午去尚学房,下午在桃林中学曲的生活。她的师傅不知道是韩宇从哪处找来的能人,不仅会用乐曲驱使虫兽,还会用乐曲迷惑人心。
迷惑人心有褒有贬。若是乐曲沉净,听者便会身心愉悦,头目清明。若是乐曲有心,那便是杀人之利器。
白荍学习吹奏多年,在这方面上深有体会。她对音乐的热爱是纯粹的,此刻让她在这份纯粹中加入一些不纯粹的情感,她一时还无法控制。
在用乐曲迷晕了两只黄莺后,师傅忍无可忍的拍碎了手下的茶托:“停!”
白荍茫然的睁开眼睛。
“这是一首杀曲!不是催眠曲。”师傅一只手紧紧的握起,额上青筋暴起,“我曾在高朋满座中吹奏这曲乐章,让三百二十四人在沉醉中死去。而现在,它居然唱睡了两只鸟。”
师傅从石凳上站起来,走到那两只睡得香甜的鸟儿面前,一手一个的将他们提起,在空中晃成两个标准的大圆:“瞧瞧,这样也不醒。”
白荍悻悻:“意外,这是意外。”
说完,她又小声辩驳:“我学乐章,本就不是想杀人。何况,将凶乐吹成闲乐,师傅不该夸我天赋异禀嘛。”
师傅呵呵一声,将两只鸟放在石桌上,一只手放在唇间,吹出一声哨响。两只黄莺似听到鬼兵厉嚎般瞬间惊醒,尖叫着挥着翅膀冲向天空,片刻便不见了踪影。
师傅面上不动声色,他抬眸,望向面露濡慕之色的弟子,呵呵道:“学到了吗?”
虽然很想学到,但白荍还是老实的摇头。
师傅压抑着内心的烦躁:“杀意,你要带着杀心啊。”他饮下一杯茶水,嘟囔道:“好歹是堂堂公主,怎么生的这般良善。”
白荍没听到他后面这句。她想了想,“要不我再学学?”
师傅摆手:“自己去那边酝酿。”
后半截改了好几个版本。嘤,好不舍得删掉打好的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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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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