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阁之中摆放着各类精致的物品,饶是在韩宫中见惯了珍宝的白荍也觉得奢侈。
她一路来到名优在的楼层,案桌上已经摆好了糕点和水果,姬一虎在一旁坐下,双手在左耳边一拍,绣着鸟雀戏花的屏风后便传来了琳琅琴声。
只消一个音,白荍便进入了歌舞的世界。
雀阁外,黄莺毫无声息的收回目光,点头道:“不可多得的美人。”可惜,再美的人,入了雀阁,也只有香消玉殒的命。
喜鹊看出她神色中的可惜和感慨,淡淡提醒道:“她和雀阁中的女人不同。”
黄莺听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帘微垂:“人各有命,确实如此。”说完,她一扫低沉,又变得雀跃起来,嘿嘿一笑,问道:“你有没有遇见墨鸦和白凤?”
她一只手抵着下巴,轻笑一声:“好久没见到小白凤了,听说他最近身手见长,已经能追上墨鸦的速度了。”
喜鹊摇头:“许久没有见着他们二人了。”说完,她还有些郁闷:“他们两个为什么总能一起接任务。换成我们就是单打独斗了。”
雀阁之中传出清脆的笑声,将两人的思路打断。黄莺抬眸望去,只见如明珠般耀眼的少女一手执着圆润的葡萄,如执着一颗深紫色的棋子般优雅。她欣赏着面前的这场歌舞,心神皆为其所牵扯,一举一动中皆是无忧的快乐。
喜鹊放下手中的绿丝绦,一手撑着屋檐跳着站起来,倚在她的身上,透过窗口瞧着里面的观景,感叹:“她好开心。”
“谁开心?”
第三人的声音从另一处的屋檐上传过来,两人抬眸望去,只见一处空荡荡的屋檐,也是这时,耳边气流涌动,黄莺往后一脚,被人轻巧的避开。
“看来你的轻功确实长进了不少。”喜鹊朱唇微启,呼出一口气,手中的绒羽随气流飘下,下一瞬,她已经不在原地,而是一拳打在了少年腰腹之处。
但一拳打空了,再一抬眸时,少年已经站在了更高一层的檐角上,一根白羽随着他的动作朝二人射过来,如飞弦之箭般锐利。
喜鹊往旁一跳,紧接着,又是一根瞄准落脚之处的飞羽。她在屋脊上飞走,飞羽紧随其后,有序的插入她走过的屋脊。
黄莺也在这时,手持锐器滑过少年后背,被他躬身躲过,回来的喜鹊紧随其后,双手其下。
一张一弛的出手中,雀阁内的巫山之会也演到**。乐器声盖过头顶屋瓦的细微响声。沉迷其中的白荍没有注意到,意不在此的姬一虎倒是有狐疑的往外瞧上一眼,但到底是在将军府中,他对自己的安全充满了信任,瞧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后,他便没有再关注。
“身手也进步不少。”最终压制住白凤的喜鹊吹了下口哨,周边的喜鹊纷纷飞起,在空中散开,飞出将军府。
她的一只胳膊夹住白凤的脑袋,一只脚将他压在屋檐上,居高临下的评价道:“不错。”
黄莺从她身后悄无声息的走出,幽幽道:“刮目相看啊。”
白凤翻身逃开喜鹊的制辖,站着问道:“你们说谁开心?”他在将军府巡守这么久,见过不少雀阁中的女人,还没有见到在里面还能开心的。
“自然是雀阁里的客人。”喜鹊淡淡道:“韩宫里的白荍公主。”
此时白凤也已经看到了。他目中微异:“是她?”
“你认识她?”黄莺顿感稀奇,“你也去过王宫?”搞来搞去,就只有她没往王宫执行过任务吗?
白凤摇头:“没有去过。”不过在别的地方见到过。比如前些日子才见过的烟火,又比如很早以前的月下偶遇。
“她是雀阁的客人?”白凤问道。
“算吧。”喜鹊想了想:“公子邀请来的,大概算是客人。”
“墨鸦呢?”她往他身后瞧了两眼,奇道:“你们两个终于开始嫌弃对方,不待在一起了?”
“他早就来了。”
乌鸦在屋顶上嘶哑的叫着,被一只啄来的喜鹊吓到,“扑——”的一下飞走,黑羽落在空中,被一双戴着黑手套的手接住,随后抛出。
墨鸦哟了一声,“终于发现我了?”
夜幕之下有百鸟,百鸟中有名有姓的人不多。现在屋檐上站了四位,已经是其中的一半。
雀阁中因一时兴起而生的表演在此刻也落下帷幕,傍晚的晚霞洒在瓦片之上,令这些精致到颜色各有千秋的瓦片散发着华贵梦幻的味道。
四个人此时排排站在高一层的窗口前,望着里面谢幕的名优,和与姬一虎说笑的白荍。
被三只手摁住脖颈而站在正中间的白凤挪开视线,哼道:“站在这里看,你们无不无聊。”
“我干的这行本就是看别人的生活。”喜鹊轻啧一声,怡然自得道:“工作分什么无聊不无聊。”
黄莺说道:“公子现在就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喜鹊很是赞同:“从他进楼阁的时候我便这么觉得了。”
“听说将军有意为公子尚公主。会不会就是她?”喜鹊摸着下巴,思索道:“韩宫公主大多姿色平庸,白荍公主虽身体不好,但她这副样貌,莫说在韩国,就算是七国,也是数一数二的。”
黄莺常年在外执行任务,对她说的一切都不清楚。
白凤对此毫无兴趣,此刻已经别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的木版画,悠然自得的欣赏画上的故事。
所以她这句话是对着墨鸦说的。
墨鸦的视线落在正面对着这边,神采飞扬的白荍身上。她似有所感,微微抬眸。
奇怪。
木窗外云淡风轻,一片空荡,并不像有人。不过瞧着天色,王宫中的马车应该出来接她了。
雀阁外,四个人影分别站在四个尖角上,黄莺尚不明白白荍公主如何注意到了他们几人,便听喜鹊说道:“他们出去了。”
于是她又跳到喜鹊身边,问出自己的疑惑。
喜鹊也不知道。她耸耸肩:“或许是公主的直觉吧。”毕竟这些贵族虽然养尊处优,但身边同样危机四伏。这样情况下,对身边环境敏感一些也是情有可原。
黄莺长长的哦了一声,也瞧了一眼天色,说道:“我又要出发了。”她这次的任务,依旧不在新郑。
喜鹊拍了拍她的肩膀,送了根完整的喜鹊毛给她,别在她的衣襟上。
黄莺笑道:“得亏这是喜鹊,要是换成乌鸦毛,我可不会接受了。”
站在高处的墨鸦听到这话,不置可否的摸了摸手上的乌鸦,目光透过乌鸦,悠悠的落在驶出将军府的马车上。
白凤问道:“她和姬一虎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墨鸦回道:“你很关心她?”
白凤望向天空,飞鸟在他的眼中留下痕迹,又很快离去:“她现在是自由的,但是雀阁里没有能拥有自由的鸟。”
将军府的马车向来肆意,即使是在街道上,也如在野道上般驰骋。但今日从将军府驶出的马车却格外温和,一路在街道上穿行,端的却是信步闲庭之态。
“在这样的乱世中,自由原本就很奢侈。”墨鸦悠然自得的抬手,遮住落在眉目处的夕阳。
街角处,白荍从马车上下来,跑到中午买烤鸭的地方重新买了份冒着热气的烤鸭,又去隔壁买了糕点,这才神采奕奕的上了另一处等待许久的马车。
与将军府的马车不同,宫中的马车内雕刻着细致的花纹,镂空的木壁中有一颗圆润的檀木株。白荍将食物放在案桌上,一只手无意识的勾动着其中的木珠,若有所思。
大将军虽然战功赫赫,地位显赫,但也并未到能修建如此一座雀阁的地步。不知道父王知不知道雀阁的存在,知不知道大将军的簪越。
食物的香味从油包中渗出,慢慢涌入白荍的鼻尖,也勾走了她的思虑。她打开一个包着荷花酥的油纸,拾起一颗,轻轻咬了一口,忽然想到今日没有得到答案的那个问题。
应该说,有两个问题都没有得到答案。
白荍眉眼弯弯的望着被咬了一口的荷花酥,想起墨鸦身上密密麻麻的黑羽。
看着都觉得热。白荍咬下剩下的糕点,一边嚼着,一边想:护卫都是佩剑的,他应该不是护卫。
不是护卫,就或许是江湖上被招安的侠客。像话本里说的那样,一出手,便是一击杀招,就是一个人失去生命。用羽毛作为杀器,确实更方便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吁——”
伴随着车夫的叫停声,马车缓缓停下。白荍拨开车窗帘,往外一瞧。
正巧对上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
白荍瞳孔微微放大。
四目相对,着实恐怖。含情脉脉的桃花眼立马闪个不停。
一只手推开那张正干笑的脸,在“红莲,放开我!”的呼喊声中,一张气鼓鼓的包子脸闯入白荍的视线,毫不客气的问道:“你今日去大将军府啦?”
白荍下意识的点头。
“好啊白荍。”红莲看上去更生气了,她哼道:“你居然拒绝我和哥哥的邀请,却答应了姬无夜的邀请!”
白荍哈了一声,也哼道:“白荍也是你叫的?”她略的吐舌:“没礼貌。”
红莲自小便不愿叫她姐姐,对她这种话早就习以为常,不痛不痒。她从那边伸出一只手,遥遥的搭在她面前的车窗上,还未说话,又被担心她安危的韩非给拉回来:“小心点,别掉下马车了。”
“我才没有这么笨。”红莲先是反驳了他的话,再是挣扎着逃开他控制她行为的左手:“放开我,哥哥,我要去跟她理论。”
韩非把她摁在车内,重新探出头来:“白荍妹妹,失礼了,失礼了。”
白荍眉毛下压,哼了一声,放下锦帘:“失礼了。”
随即让车夫快走,把他们甩在身后。
飞扬的尘灰让韩非一呛。红莲连忙把他拽回,掩上锦帘,扬声让车夫追上去。
韩非诶了一声,连忙制止:“前面入宫了,可不能疾驰。”说完,又让车夫放缓速度。
红莲哼唧道:“她太过分了。”
韩非有些无奈,说道:“你们两个还真是。”说完,他便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压迫视线,“呃,我是说,”
他往旁边一躲,用手掩着嘴:“白荍太过分了。”
红莲这才满意的轻哼一声,在他身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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