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江时安师徒后,常泽便召集一众弟子商议前往徽州夺剑一事。此次共选派了九十九人,同样分批赶往徽州,由安玖儿和邓枫、闻孝法三人领管。明千霜、常亦、班炳煌、朱静、袁百卉、陈奔诸人皆在其列。抢夺龙尾剑的时日,在二十日后,若金起陆未用龙尾剑来换人,那便动手抢夺。现已商定众弟子后一日离庄赶赴徽州。
明千霜因受了吕山一掌,身有伤痛,常泽本想让他歇息两日,再去追赶众人,被明千霜所拒。商议妥当,众弟子散了自去收拾行囊。
明千霜回屋收拾包袱时,一心只暗暗祈盼那化血针的余毒这段时日可别发作。一日里东奔西走,这时光也给混过。用过晚饭,趁天未黑,明千霜又去柳惜见院中探望,问起她伤情,汤芷芬道:“柳师姐一直没有醒来过,药效过了还是会发热,退不下来,只能又给她喂那黑乎乎的药。”
明千霜听了,道:“前回也是这样,你们这样喂给她吃就好。”他探问过柳惜见情状,便自回屋,将房内各处清扫干净,独坐一会,上床安歇。还没入睡,听得远处有兵刃碰撞交接之声,心中一凛,跳下床套了外衫提剑走出,辨得声音来自西侧,忙施展轻功赶去。
行出一里多远,见前方四五个人影晃动,只听有人道:“快拦住他,他挟持了柳师妹!”
明千霜听了这话,心惊不已,只怕金家不死心,又派人来杀柳惜见。当即往前冲行,待近了些,果见当先的一人左胁下夹着一物,看去有个脑袋悬垂在半空,心想那多半就是柳惜见。那人身后有四人追赶,都是本门弟子。明千霜不及细想,挥剑便攻向挟持柳惜见那人的右肩。
那人听得身后有风声,斜身闪过,正让在一盏灯笼之下,明千霜往他胁下一瞧,见他左胁下夹持的正是柳惜见,惊怒交加,斥道:“把她还来!”
那人蒙着面,只露出一双乌黑晶亮的大眼,正扫视围追自己的万古山庄弟子,明千霜听得一人说道:“兄台,你放下我柳师妹,咱们绝不为难你。”说话之人却是常亦,明千霜向他望了一眼,见他摆出一招“千里冰封”的起势。
那蒙面人眼中露出迟疑不决的神色,常亦又道:“你把我师妹放了,我们便让你走。”那人垂眸看了看柳惜见,明千霜将软剑收了,伸出双手去,道:“把她交给我,你便能走。”
那人略一思索,将柳惜见轻轻放在明千霜双臂之上,常亦命余人收了剑,那人拔身而起,跃上墙头,一个起落已在三四丈之外,眨眼的功夫身影便融于夜中。
明千霜抱了柳惜见,问道:“怎么回事?”
常亦道:“方才那人闯进柳师妹屋里,点了汤师妹和丁师妹穴道,便把柳师妹带走了,我那时偏巧在附近,听见了呼斥打斗的动静,便赶了过来,在途中又遇到巡守的师兄弟,一同追到这。”
其实常亦将要远行,是特意去与卫仪卿道别的,只是那时汤芷芬、丁留盼两人为照顾柳惜见留在柳惜见屋中,卫仪卿又与柳惜见同院,他一去势必叫人知道,便不好意思,只在远处望着卫仪卿所在的院子。后听见打斗之声,又听见汤芷芬等大喊“你放开柳师姐”,他知出了事,才赶去查看,一到院门,卫仪卿也撑着拐杖到了院心,急道:“有人掳走柳师妹了,快去追!”常亦这才追了来。且喜掳走柳惜见那人途中被巡守的弟子阻拦,常亦不多时便赶到,过了几招那人渐渐不敌,明千霜又赶了来,大伙齐心,劝走了那人。
常亦答了话后,明千霜道:“送她回去吧。”才说完话,便听得柳惜见连声咳嗽,明千霜和常亦两人又惊又喜。
明千霜叫道:“柳惜见!”常亦叫道:“柳师妹!”不听柳惜见答话,只闻她咳嗽之声,明千霜又叫了声“柳惜见”,柳惜见方嘶哑着声音答道:“冷死了,你们怎么把我房子拆了?”
明、常二人听了她话,微怔了一怔,随即明白柳惜见初醒,神智尚不清明。柳惜见一醒便被凉风环绕,自觉得冷,四面墙壁挡不住风,头上无茅庐覆护,便以为家被拆了。
几个巡守弟子看已无事,各自散了。
明千霜道:“你身上有伤,我先带你回去。”他抱着柳惜见行出一程,柳惜见忽道:“我活着还是死了?好像那日被人刺了一剑。”
明千霜笑道:“你……”他本想说“你已死了”,但随即想到柳惜见重伤之下还说这话不吉利,便改口道:“你本来要死了的,被咱们从阎王和小鬼手里抢回来了。”
柳惜见伤口痛得厉害,本有好多话要问,却撑持不住了,伏倚在明千霜怀中。明千霜也觉她呼吸短促,知她必受伤痛折磨,道:“咱们现在便送你回去!”
隔了半晌,柳惜见忿忿道:“我要是活不成了,你们可一定要替我报仇。”
常亦道:“小师妹,你定会平安无事的。”
柳惜见弱声轻气道:“大师兄,是你呀。”她一直听得身旁还有另一人的脚步声,但胸前剧痛连头也懒得回转,便一直没看身旁另一人是谁,直至此时常亦说话,才认出是他。
常亦道:“是我。”
明千霜道:“你放心,伤你的人已经死了。”
柳惜见抓紧了明千霜手臂,挣扎问道:“是谁……是谁?”她只说了这四字,忍痛不住,又萎靡下去。明千霜道:“是祝堂跃,他已死了。”
柳惜见此时别无力气去恨人了,只软绵绵窝在明千霜怀中,这时痛弱,更不会想到什么男女之嫌了。
到得柳惜见屋中,卫仪卿已帮汤、丁二女解了穴道。惊雾也闻讯赶来,在柳惜见屋中等候。这时众人见柳惜见平安回来,才都得放了心。
明千霜将柳惜见放在外厅的一张软椅上,柳惜见轻声道:“我想喝水。”惊雾听见,倒了杯茶,喂她喝了。
卫仪卿道:“你醒了便好了,那日那把剑贯穿你胸口,可真把人吓死。”柳惜见受伤时,只觉胸口剧痛,至于怎样个伤法,她却没心力去看了,卫仪卿此时这么一说,她才知道。
丁留盼年纪小,才十二岁,方才柳惜见被掳去可惊坏了她,心中又怕柳惜见遇害又怕常泽夫妇责罚,一直掉泪哭泣。柳惜见被明千霜和常亦送回来后,她便进里屋拿了件衣裳给柳惜见披着。只是适才哭的厉害,这时仍忍不住一抽一抽的,柳惜见知她被吓着了,逗她说:“丁师妹,可是我身上多了个洞,这会漏风吹着你,害你冷得哭了?”
丁留盼破涕为笑,余人也被逗得笑起来,卫仪卿嗔道:“你还拿自个儿开玩笑!”
柳惜见身上痛的着实厉害,勉强笑了一笑,便靠在椅子上不动。各人看她眉头紧蹙,知她在忍痛,卫仪卿道:“是伤口痛吗?”
柳惜见“嗯”地应了一声,汤芷芬道:“丁师妹,你快去拿止疼药来。”丁留盼答应去了,汤芷芬将柳惜见抱回内室的床榻之上,帮她盖好了被,又喂她吃了止疼药,看她睡下,才来到外间,同众人说起适才蒙面人闯进来一事。
汤芷芬道:“我和丁师妹好好坐着,门像是被风吹开一样,丁师妹起身去关门,却被一个黑影推倒。我看不对头,伸手阻拦闯进来的人,谁知那人功夫不弱,竟和我拆了二十多招。丁师妹起来帮忙,被他使巧招点了穴道制住,后来我不敌他,也被他封了穴道。要不是卫师姐大喊,不知有没有人能听到动静赶来相助。”
卫仪卿问常亦道:“那人你们拿住了没有?”
常亦摇头,道:“没有,那时他抱着柳师妹,我们怕下重手会误伤师妹,便没和他硬拼,倒是用言语劝他把师妹放了的。”
卫仪卿听得如此便宜,有些不信,道:“你们劝他他便把师妹放了?”
常亦道:“是啊,不过咱们几个围着他一个,后来明师弟也赶来了,他大约也知道难逃吧,便把师妹交还回来了。”
汤芷芬思了一阵,道:“这人到底是什么人哪,看他招式,不像是金家人。”
常亦道:“说不定是金家花钱雇的人,不然还会有谁这么费力要把柳师妹带走。”
明千霜一直倚在门边,这时开口说道:“可要是金家人,他们那么恨惜见,前几天来也是为了杀她来的,今晚干嘛不直接让人杀了她,把她带走费时费力又不易得手,他们图什么?”
常亦一想不错,却实在想不出那蒙面人的意图了。
屋中一时静下,听得外面道上传来足音,卫仪卿往门外一看,喜道:“是师父师娘来了!”
众人出门来相迎,常泽夫妇进屋后,常夫人进内室去查看了柳惜见伤势,常泽在外问询柳惜见被掳之事。
汤芷芬、常亦将柳惜见被掳一事详细说了,常泽沉思半晌,道:“芷芬、亦儿,那人使的是些什么招数?”
汤芷芬道:“弟子见识寡陋,不知那些是什么招式,不过还记得几招,倒可以使出来让大伙一同参详。”
常泽点头,道:“那你使出来吧。”
汤芷芬取了剑,抱拳同常泽道:“请掌门、诸位师兄、师姐指点。”言罢,抽长剑出鞘,使出自己记得的剑招,才试演到第三招,明千霜便认了出来,却更增狐疑,不觉向柳惜见所在的室内瞧去。原来汤芷芬试演的剑招,正是逆风十三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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