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与海洋之间,一艘小船夜以继日地漂泊,无处可依,无处可往。游荡者平躺在船板上,迎面是一望无垠的星空,背靠着漫无边际的大海。
好像这艘船是游荡者唯一的落脚点,从第一次睁开眼就在这,这是一种被束缚的自由。
有时候这个世界虚假到让你怀疑更大的外围是否还有操纵者,不然怎么会让你刚意识到寂寞的时候,遇到太过绚烂的事情,足以在一潭死水掀起一阵难以平息的波澜。
游荡者在无数个空洞的日夜之后,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景致——一座岛屿。金黄色沙砾为底,上面是土灰色的高大崎岖物体,密密麻麻的绿点缀其中,正前面是木头搭建的方框,它的四周仍是咸味的海水,其余什么都没有。
游荡者踏上第一步,周围是静止的,而自己在动,是海上的魔力太强,硬要把人往水里拽。游荡者没有理会,只是闭上了眼,轻轻敲了两下木头框。
咚……咚……
世界只剩下白光。
邱汐被敲门声惊醒,眨巴两下干涸的双眼,慢慢从陌生的环境辨认出来,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跑去开门。
郑沐雨看没回应,正想回房间,就听到开锁的声音。面前的邱汐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穿着松垮的灰色睡衣,往下一瞧,光溜的脚因被注视着不自然蜷了蜷。郑沐雨脸上浮现一丝玩味,心想这个女孩真是有趣,但暂时打算“放过”她。
“你收拾收拾就出门吧,不早了,采购可是个大工程。我和郑宇成在车上等你。”她没等邱汐回应就走了。
邱汐没敢太耽搁,换了身衣服就下楼了。走到大门就看到陈秀芳坐在轮椅上晒太阳,她在想要不要打声招呼,毕竟自己是晚辈,以后也要共同生活。正当她准备开口,慈祥的老人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两人对上了视线。
“外婆下午好。那个……我……呃……我准备出门了。”还是邱汐主动挑起话题。
“嗯,休息得好吗?”说着将邱汐拉了过来,一手托着她的手,另一只手在手背上拍了拍。
邱汐不太适应这样的亲昵,只一味地回应“挺好的挺好的!”见她没有放手的意思,只好又再次主动结束话题。“外婆,我要出门了,你好好休息啊。”
“好孩子,快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邱汐转身就走向不远处的黑色轿车,开车的依旧是陆叔。
郑沐雨往邱汐那边挪了挪,给她介绍了阑城一中的基础概况、设施和作息安排。作为阑城最好的高中,地理位置相当优越,周围就有商场和小吃街,附近就有公交车站和地铁口。学校三栋教学楼和一栋综合楼,食堂就有三个。配备羽毛球馆、排球馆、篮球场等多种娱乐设施,还有丰富的社团可供选择。阑城一中不仅文化生优秀,连艺术生的成绩也相当优异。
讨论学校生活是最快拉进同龄人距离的方式,郑宇成虽然和邱汐是同级生,但阑城一中的事情他也没少听说,迅速加入了话题。
“我跟你说,一中二食堂的鸡蛋饼可好吃了!我经常让她给我带一份回来,一想起焦黄的煎鸡蛋,夹着鲜嫩的猪肉,光想我就要馋死了。”
“我会更推荐一食堂的牛肉面,那个面真是我吃的最劲道的面条,牛肉质地韧嫩、饱满肉汁,配上不咸不腻的汤底,简直了!”
邱汐就听着她们从学校有多大,聊到哪一届的八卦,心中也随之描摹出高中生活的轮廓,渐渐有了些许期待。
“对了,你要是到时候不知道找谁吃饭,我来找你吃啊,顺便叫上我的朋友给你认识。”郑沐雨怕她到时候没人结伴,准备好好照顾这个小表妹。
“我一个朋友叫林愿,我和她是发小。她是学生会副主席,咳咳,我是学生会主席,哈哈哈想不到吧!”其实邱汐还真没想到,但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林愿呢,她也是舞蹈社社长,从小就学习舞蹈,学校好多她的小迷妹呢!估计这下开学又得搜刮学妹们的芳心了。她这个人有点冷淡,就是小说里那种高冷学姐。但认识这么多年,我知道她就是嘴硬心软,外冷内热,是个好人。”
嗯,是个好人。郑沐雨想着怎么借林愿的暑假作业,前期到处玩,作业快赶不完了!看在夸她的份上,她应该会借的吧!
“另一个朋友叫何倩,和我还有林愿都是一个班的。她学习可努力了,也常居校排前列,感觉她无时无刻都在学习。何倩就是林愿完全相反的类型,何倩简直就是一个小暖炉,特别会照顾人,外热内热的小太阳。要说她俩有什么共同点,估计就是话都比较少吧。”
“总之呢,我的两个朋友到时候介绍给你呀,这样你在学校也不怕会孤单。”
郑沐雨考虑得很周到,尽量讲清楚每一个需要注意的细节,连邱汐要是没人一起吃饭都想到了,但她并无所谓,一个人吃饭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邱汐以前的学校,她和每个人都不是很亲近,始终游离在团体之外,更喜欢单独行动。况且,以前午饭晚饭都是回家吃,根本不担心吃饭会不会落单。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她在心里很感激郑沐雨的关照,深深记下这份人情。
没过多久,就到阑城广场了。一下车所能见到的都是高楼大厦,这属于阑城的市中心,集聚了五个大商场,四通八达的交通,由于是周末,中心广场上很多家长带着孩子在玩耍。
三人决定先去看看电器,把必备的大物件先买了。电冰箱、洗衣机、空调都选好了,还有电视机,原本不打算买的,觉得自己也不咋看电视,但郑宇成说要是打游戏转接到电视上很爽的,这个说法轻易打动了她,谁叫她真的很喜欢玩游戏呢,特意把switch给带来了。
然后是衣服,邱汐对穿什么倒是没啥讲究,一直以来都是大T恤配牛仔裤,想着随便买几件合身的就好。在她挑了第三件T恤的时候,郑沐雨忍不了了,拽着她就走到精致的礼服区。
“你不要光挑T恤啊,看看这些小裙子不喜欢吗?”
邱汐一脸我可以不喜欢吗的表情。
“哎呀,就算之前没尝试过,但是我们家经常会去参加聚会的,一些礼服啊什么的先备着几条,我帮你挑挑。”
“感觉你比较适合黑色啊,哥特式?或者那个小西服也挺适合你的。嗯,你穿上应该挺帅的。”
一阵忙活,只要邱汐穿着合适的就全都买了,触目惊心的金额看得邱汐都肉疼,再次感叹“资产”的实力。
郑沐雨又看透了她的内心想法。“你就别担心钱的事情,我爹给我的这张卡啊金额充足的很,你就安心使用吧!”见旁边没有人回应,转头一看邱汐在不远处定住了,正盯着一家卖乐器的店。
“你想去那里看看吗?走吧走吧,我带你去!”说着就拽着邱汐往乐器店里走。
店面重金属风格的装潢,琴架都采用冷硬的黑色货架,尽头一整面墙上全是吉他,其余还有常用的部件,郑宇成一踏进店门就异常兴奋,轻车熟路地东看看西看看,顺便给她们俩介绍。
“敲那么多年鼓,一直想换TAMA,但爸不给啊,说我的还没坏,不给我换。”
“邱汐,你想玩啥乐器吗?”
“贝斯。”
“贝斯!?”姐弟俩异口同声,发出震惊的声音。
“怎么了吗?我之前学过贝斯。”
“没事没事,那你要不看看喜欢哪个,咱买个回去。”
邱汐在店里转悠着,之前她觉得贝斯带过来太麻烦就没带,想到房间里还有个小房间,打算改造成练习室,这样学习之余也可以做点感兴趣的事。来到贝斯专区,她一眼就看到墙上的Fender美专二代,拿下来试弹了一下,手感很好。几次下来,邱汐脸皮都变厚了,和她俩对视一眼,就抱着心爱的贝斯,还有一系列的设备去结账了。
回到家正好是晚饭时间,饭桌上只有陈秀芳、温茹絮和她们三个,这顿饭吃得很沉默,显然经过几小时的购物,把她们都累垮了,没有力气再多说话,因此也就早点吃完早点回房休息了。
家用电器在她们回来前工人已经上门安装好,邱汐洗完澡就把自己甩到了床上。好累,只有这一个念头,就是好累。脑袋昏沉沉的,快要睡着了,身旁的手机突然振动,给邱汐吓一跳,拿来一看,是妈妈。
一整个下午都没看手机,郑玉敏连发十几条消息。她立马拨了个电话过去。
“喂,妈,我下午没看手机,怎么了吗?”
“汐汐啊,你还适应吗?咋样啊?”
“挺好的,下午表姐表哥带我去购物了,刚收拾好在床上呢。”
“行,那个……你多吃饭,多喝水,好好照顾自己啊。”
“知道啦,妈,你和老爸也好好照顾自己。我在这边没啥事,都挺好的,你别担心。我挂了啊,你早点休息。”
“诶,好,你休息吧。”
邱汐怕再说下去就煽情了,不知道怎么应对,连忙把电话挂了。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没良心了,爸妈对自己挺好的,小时候想吃啥吃啥,想学钢琴、吉他、贝斯,爸妈也满足她。可以说自己童年挺幸福的,但就是和他们有疏离感,她知道他们有事情在瞒着她,并且和外公突然要她来阑城有关系。
究竟是什么事情?他们到底有什么秘密?
邱汐没想多久,思绪就沉进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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