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梦!
“阿梧!是你!真的是你!”他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狠狠磨过,还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阿梧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顾不上心脉牵动的剧痛,他猛地坐起身,一把将她死死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泪水再也绷不住,滚烫地砸在她的肩头,平日里的帝王威仪、九五之尊的体面,此刻全被抛到九霄云外。他紧紧箍着她,指尖死死抓着她的衣袍,仿佛一松手她就会再次消失。满心满眼只剩失而复得的狂喜与后怕——他根本不敢想,若是真的失去了她,这万里江山、至尊之位,于他而言,还有什么意义。
许栖梧被他抱得骤然一僵,肩头先传来他力道过重的钝痛,可下一秒,那熟悉的龙涎香混着淡淡的药味包裹住她,让她瞬间卸了所有防备。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岸,僵硬的手臂缓缓抬起,紧紧环住他的后背,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衣料里。
“陛下……陛下……”她哽咽着,声音碎得不成样子,泪水汹涌而出,浸湿了他胸前的锦缎,“是臣妾,臣妾回来了……臣妾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将脸埋在他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那是支撑她熬过无数个恐惧夜晚的念想。被皇后派人追杀时的仓皇、小产时的绝望、躲在别院时的孤苦,此刻全化作委屈的哭声倾泻而出,肩膀抖得像狂风中的细柳。
“陛下,臣妾好怕……”她哭着,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脆弱,“那些人追着臣妾砍,臣妾、臣妾没有保住我们的孩子……若不是游龙君护着,臣妾怕是……” 话没说完,就被自己的哭声打断。她紧紧贴着他的胸口,感受着他怀抱的温度与力道,知道自己终于不用再躲、不用再怕,终于回到了那个她爱的人身边。
“孩子……是皇后派人追你时,没的?”萧岑岿说道。
许栖梧的眼泪掉得更凶,点头时肩膀抖得厉害:“那日皇后设计骗臣妾出宫,再暗派杀手来追杀我,臣妾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孩子没了,皇上,我们的孩子没了……”
这话像把淬了冰的刀,扎进萧岑岿心里。他早猜孩子的死和皇后有关,却没承想是这般狠——皇后本就是王承光塞进宫的棋子,这些年他忍着不发作,只当是世家联姻,却没料到她敢对许栖梧下杀手。
“好,好一个皇后。”他的声音发狠,指节攥得泛青,“朕定要让她为我们的孩子偿命。”
许栖梧没说话,只是攥着他的手,眼泪落在他的手背上,滚烫的。
游龙君站在一旁,见两人眼底的恨,悄悄退出殿外,去偏殿寻郝逐云。
可这份恨意还没等发酵,殿外就传来慌乱的脚步声,夹着宫女的哭腔。一名青绿色宫装的宫女捧着染血的白绫,跌跌撞撞冲进殿,膝盖磕在金砖上,发出“咚”的闷响,白绫掉在地上,暗红的血迹里裹着半枚凤钗——是皇后日常戴的那支。
“陛下!昭妃娘娘!不好了!坤宁宫……皇后娘娘悬梁自尽了!”
宫女的声音抖得不成样,眼泪糊了满脸。
萧岑岿浑身一僵,攥着许栖梧的手猛地松了些,眼底的恨瞬间空了一块。许栖梧也愣住了,眼泪还挂在脸上,却没再掉——她无数次想过亲手杀了皇后,为孩子报仇,可没料到她会自己先死。
萧岑岿从床上爬起来,两只手抓着宫女的衣领,脸色沉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回……回皇上,”宫女抹着泪,断断续续道,“奴婢不知道……奴婢昨夜伺候皇后娘娘歇息下,皇后娘娘便让我们不要守在屋内,把我们全都遣了出来,还说没有传召就不得踏进宫门一步,我们等了许久又怕皇后娘娘出事,刚进去一看才发现……才发现娘娘她……她驾鹤西去了”
萧岑岿望着地上的白绫,眼底的恨渐渐变成了落空的冷。他还没来得及问罪,还没来得及让她为孩子偿命,她倒先选了个干净的死法。
许栖梧的手指蜷了蜷,指甲掐进掌心,却没了之前的激动,只低声道:“她倒走得痛快,我们……连报仇的机会都没了。”
“来人!”
青山君从走了进来。
“传朕旨意!”萧岑岿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帝王的冷厉与疲惫,字句掷地有声,“皇后王氏,罔顾后宫规制,悖逆人伦,蓄意谋害皇嗣,罪无可赦!今其自尽,虽谢其罪,然不足以赎其愆!着即罢黜后位,贬为庶人,按庶民之礼薄葬,不得循皇后仪制——其行不配母仪天下,更无颜入列皇家陵寝!”
青山君点头应下,示意宫女把白绫收走。殿内又静了下来,烛火依旧燃着,药气还在飘,可帝妃二人之间的恨意,却随着皇后的自缢,变成了一声没说出口的叹息。
许栖梧轻轻靠在萧岑岿肩上,声音轻得像风:“陛下,孩子的仇……就这么算了吗?”
萧岑岿抬手搂住她,指尖拂过她鬓边的白菊,声音沉得像夜:“她已经死了。往后我们护好自己,再不让人伤着你,也不会再让人伤害我们的孩子。”
窗外的风又吹进来,卷起帐幔的一角,带着几分凉意。这场因皇后而起的恨,终究没等来亲手了结的时刻,只随着她的自缢,成了帝妃二人心里,一道永远结痂却碰着就疼的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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