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将士看得热血沸腾,太子帐下的人高声喊着“校尉必胜!”,北境士兵则起哄“劈了他”,喝彩声、助威声盖过了风沙的呼啸,连观礼台上的萧岦安与王承光,也微微前倾身体,目光紧盯着擂台。
李凛久攻不下,渐渐有些急躁。他常年在沙场拼杀,习惯了速战速决,柳颂的剑法太过迂回,让他浑身力气无处使。又过一回合,李凛故意卖个破绽,弯刀放缓速度,似是体力不支,实则暗中蓄力。柳颂果然上当,长剑直刺李凛心口,想趁机取胜。
就在剑尖即将碰到李凛衣襟的瞬间,李凛突然暴起,左手猛地抓住柳颂剑身,掌心被锋利的剑刃割得鲜血直流,却死死不肯松手。他右手弯刀同时发力,朝着柳颂肩头劈去,这是北境沙场的同归于尽式打法,要么杀敌,要么同亡。
柳颂脸色一变,没想到李凛竟如此狠辣。还没等他反应,李凛竟然做出了一个他没想到的动作,李凛竟然弃剑后撤,同时抬脚踹向柳颂小腹。柳颂被踹得后退两步,握着剑身的手也松了开来,掌心鲜血淋漓。而李凛虽没了剑,却借着后撤的力道,从腰间抽出短匕,直抵柳颂咽喉。
“你输了。”李凛的声音带着一丝喘息,额角的汗珠混着沙尘滑落,短匕的锋芒贴着李凛皮肤。柳颂盯着那把短匕,又看了看自己流血的掌心,不甘地啐了口黄沙:“算你狠!”
台下顿时爆发出北境帐下将士的欢呼声,李凛收起短匕,弯腰捡起自己的长剑,对着柳颂拱手:“承让。”
柳颂却没理他,捂着流血的手,纵身跳下擂台,北境士兵的起哄声里,带着几分不服气的躁动。
紧接着几场比试,更是打得难解难分。第二场是太子帐下的侍卫李刚,对阵北境斥候周通。李刚用的是京中流传的连环剑,招式连贯,却少了几分狠劲,周通则握着两把短刀,脚步轻快,招式全是沙场偷袭的路数,一会儿绕到李刚身后,一会儿攻他下盘,最后借着风沙迷眼的瞬间,短刀架在了李刚脖颈上,北境士兵顿时欢呼起来。
第三场,太子方的队正孙毅,凭着扎实的基本功,硬接了北境什长马强三十余招,最后抓住马强急于求胜的破绽,用剑挑飞对方兵器,扳回一局。第四场、第五场……两边你来我往,赢的人额角带汗,输的人咬牙不甘,喝彩声、惋惜声此起彼伏,连校场上的风沙,都似是被这热烈的气氛冲得淡了些,不再那般呛人。仔细看去便知,太子帐下的人,招式多是京中教头教的规整路数,讲究“明招明打”,防守严密,却少了几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狠劲,北境士兵的功夫则野得很,招式没什么章法,却招招务实,劈、砍、刺、抓,全是从尸山血海里摸出来的活命技巧,带着一股“要么赢,要么死”的凌厉。
直到第六场结束,两边各赢三场,竟是难得的势均力敌。观礼台上的萧岦安端着茶碗,指尖轻轻摩挲着碗沿,眼底没什么波澜,仿佛早已预料到这般局面。王承光则捻着胡须,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目光扫过台下士气高涨的北境士兵,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得意。风沙依旧在吹,擂台中央的黄沙上,已留下了不少兵器划过的痕迹,偶尔还能看到几滴干涸的血迹,这场看似切磋的比武大会,早已在无形中,成了太子与王承光两派势力,争夺北境军心的第一回合较量。
“下一场,北境大营总兵陆锷锴!”
随着裁判一声高喊,一道黑色身影纵身跃上擂台,正是陆锷锴。他依旧穿着那身劲装,腰间长剑未出鞘,只握着一把泛着冷光的弯刀,眼神桀骜,扫过台下时带着几分漠然的杀气。
太子帐下立刻走出一名副将,此人武艺在京中侍卫里算得上佼佼者,曾跟着太子平定过京郊叛乱,自信满满地踏上擂台:“在下李嵩,请教陆总兵高招!”
按规矩,比武只分输赢,不许伤及性命。可李嵩刚摆好架势,陆锷锴便动了,他的身影快得像风沙中的鬼魅,弯刀出鞘的瞬间只闪过一道冷弧,众人还未看清招式,便听“噗嗤”一声闷响。鲜血溅落在黄沙擂台上,瞬间浸红了一片。李嵩双目圆睁,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汩汩淌血,身体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抽搐了两下便没了声息。
擂台之下瞬间死寂,连风都似是停了。所有人都惊呆了,望着地上鲜血直流的尸体,脸上血色尽褪。太子帐下的将士更是吓得浑身发颤,方才还沸腾的校场,此刻只剩下倒抽冷气的声响。
“陆锷锴!你敢坏规矩杀人!”太子帐下一名将领怒声呵斥,却没人敢上前一步。
陆锷锴低头看了眼地上的尸体,用靴尖踢了踢,语气平淡得像碾死了一只蝼蚁:“比武只论输赢,他输了,死了也是活该。”
他抬起头,弯刀指向太子帐下的人群,声音洪亮如雷,“还有谁,敢上来?”
太子帐下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应声。李嵩的惨死像一盆冰水,浇灭了所有人的勇气,陆锷锴的狠厉彻底吓破了他们的胆。
“怎么?太子殿下帐下,都是些不敢应战的软蛋?”陆锷锴的语气带着浓浓的嘲讽,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人群中的曲锡怀身上。
曲锡怀看着地上的鲜血,胸口剧烈起伏。他既愤怒于陆锷锴的肆无忌惮,又羞耻于太子帐下无人敢应战的怯懦。想起太子的期许,想起自己北境历练的初衷,想起京中那个盼着他回去的少年,他猛地握紧了手中的长剑,迈步走出人群:“我来应战!”
话音落下,全场哗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有惊讶,有担忧,也有质疑,连李嵩都死在了陆锷锴手下,曲锡怀他能行吗?曲锡怀纵身跃上擂台,风沙吹动他的衣袍,露出他紧绷的侧脸。他对着陆锷锴躬身行礼,语气沉稳:“曲锡怀,讨教陆总兵高招。”
“哟,我还以为是谁这么大胆子?原来是手下败将啊。”陆锷锴挑眉,眼底闪过一丝兴味,“可惜,光靠胆子可救不了你的命。”话音刚落,陆锷锴便再次动了。
这一次,他使出了他独有的武步,犹如在迷雾中时隐时现的野兽,脚步虚虚实实,身影飘忽不定,像极了狡猾的狐狸,让人根本摸不清他的进攻方向。弯刀带着破空的锐响,直刺曲锡怀心口,招式诡谲狠辣,与上次交手相比,更添了几分沙场的杀伐之气。
曲锡怀不敢大意,长剑出鞘,凝神应对。他将京中武学的规整与北境学到的搏杀技巧结合,剑光如练,死死护住要害。可陆锷锴的步法太过诡异,一步虚,一步实,一步绕后,每一步都超出他的预判。
“叮!叮!叮!” 金属碰撞的脆响接连不断,火花在风沙中飞溅。曲锡怀拼尽全力,凭借着过人的反应和连日来的琢磨,堪堪挡下了陆锷锴前三步的猛攻。
可到了第四步,陆锷锴突然变招,脚下一滑,身形骤然矮下,弯刀顺着曲锡怀的剑势滑过,瞬间逼近他的咽喉。曲锡怀心头一凛,想侧身躲闪,却已来不及。冰凉的剑刃架在了他的脖颈上,锋利的刃口贴着皮肤,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曲锡怀浑身紧绷,握着剑柄的手微微发颤,却再也无法前进一步。擂台之下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陆锷锴俯身,嘴唇凑到曲锡怀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屑与嘲讽:“倒是比上次强了些,能挡我三步狐狸步了。”他顿了顿,语气愈发轻慢,“不过,要是我现在就把曲侍卫杀死在这擂台上,京里的小皇孙得知消息,发落下来,岂不是要我的命?”
曲锡怀的瞳孔骤然收缩,脖颈的皮肤因愤怒而微微绷紧,却被剑刃硌得生疼。他想反驳,想怒斥,可剑架在喉间,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只能死死瞪着陆锷锴,眼底满是不甘与屈辱但又震惊陆锷锴消息灵通,远在京城的王府密事竟然能被他了如指掌。
“够了。” 观礼台上,萧岦安缓缓站起身,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他目光扫过擂台上的两人,又看向台下震惊的将士,沉声道:“比武切磋,点到即止。陆总兵武艺高强,此战,陆锷锴胜。”
陆锷锴闻言,缓缓收回长剑,后退半步,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太子殿下英明。”
曲锡怀踉跄着站稳,脖颈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他望着陆锷锴的背影,又看向地上李嵩的尸体,心头五味杂陈。
风沙卷起擂台上的鲜血,血腥味混着黄土的气息,弥漫在整个校场。这场匆匆结束的比武大会,像一记重锤,砸在了所有人的心上。太子帐下的人见识了北境将士的狠厉,王承光则借着陆锷锴的锋芒,向太子展现了北境大营的实力。而曲锡怀站在擂台上,望着漫天风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必须变得更强,强到足以打破这诡谲的搏杀,强到足以护得住所有他想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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