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紧闭双眼，身上的疼痛已经褪去，剩下的无力灌满全身，耳边嗡鸣不止，方越的声音也模糊不清。
这可吓坏了方越，迟迟得不到回应，他索性一把将林夏抱起，让他紧靠在自己身上，随即打算出去找人，怀里的人突然有了动静。
林夏感受到身体水平变化，睫毛颤抖了一下，“不……不能出去，会被发现……”
他抬手，用尽全身力气按住方越的胳膊，“放我下来……”
方越动作猛地一顿，怀里的人很轻，却让他觉得重逾千斤，刚压下去的慌乱又涌上心头，低头看着他苍白的脸，语气里满是心疼和无奈：“夏夏，你不能这样硬扛着，我们得给你做个检查。”
林夏挣扎起来，想要下去，方越怕他难受，只好连声答应：“好好好，我们不去，你别乱动。”
他用下巴固定住林夏的头，防止他乱晃，柔软的发梢扫过方越的鼻尖带着好闻的味道，鬼使神差地，他低下头，在他柔软的发顶落下一个极轻的吻。
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方越顿时浑身一僵，一时不知做什么动作。
林夏还没从无力中回过神，发顶传来的温热触感清晰得不容忽视，他的感知变得极为敏感，方越加快的心跳，滚动的喉结，连手臂轻微的震颤都在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方越看着他肩头的颤抖，嘴唇抿成一条线，终究还是伸手轻轻拍了他的后背，动作笨拙却温柔：“别怕，我在这里陪着你，等你好了，我们再想办法。”
他低沉而沙哑的嗓音，是林夏最熟悉最安心的声音，林夏忍不住抬起头和他对视，看见他格外明亮的眼睛，褪去了平日里的沉稳锐利，清晰地映着他的模样。
林夏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方越，那眼底毫不掩饰的在意，让他有些无措，也有些慌乱，之前蒙在心头的痛苦与绝望都被这光亮暂时驱散。
林夏慌忙移开视线，不敢再看他，哪知抱着他的可不是一般人。
方越见他躲开自己的目光，竟微微靠近，将头探到她面前，脸上挂着无辜的表情。
林夏的脸颊瞬间烧红，心脏砰砰直跳，几乎冲出胸膛。他慌忙像再次移开视线，却碍于被这人抱在怀里，根本无处可逃，气恼之下，直接将头埋进这人怀里。
头顶传来方越低低的笑声，林夏被震得浑身不自在，哪知耳边呼来一阵热气，随后便是响亮的‘吧唧’一声。
“啊——！”短促的惊叫不受控制地从林夏嗓子里冒出，他急忙捂住自己的嘴。
这人竟然！
林夏伸出两只手，推着这人的下巴远离自己，方越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只是一味的笑。林夏只感觉脑袋热得不行，“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方越上前两步，将林夏轻轻放在床上。林夏一沾到床，立刻钻进被子里，也不看他，却感受到对方的目光一直灼灼地钉在自己身上。
林夏绞尽脑汁，恨不得把所有能想到的话题都扒拉出来，“方、方越！”
“这是我打晕了一个研究员，从他身上拿的，还有，我已经见过辛桐和赵凯宁了，他们还活着！”林夏声音里带着几分仓促的雀跃，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试图用这种严肃的话题冲淡方才的气氛，“你想不想去见见他们？”
方越拿着林夏递过来的胸牌，干脆利索地说：“不想。”
方越的目光从胸牌上移开，带着几分狡黠：“有林指挥在，没有我发挥的余地了。”
“林指挥”三个字被他咬得轻缓，带着点打趣的意味，看着林夏越发红透的耳根，他补充道：“不过——”
话音一转，方越的目光沉了沉，却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我倒是打探到一些事，关于……方行知。”
方越将邬书柳的文档简要地给林夏复述了一遍——
“邬书柳是天灾过后第一批觉醒的异能者，少有的精神控制系。”林夏听了不禁皱眉。
“那时候异能局和研究院刚搭起架子，乱得很……没有明确的隶属关系，没有清晰的任务边界，甚至办公区都挨在同一栋楼里。”他抬眼看向林夏，眼底映着昏沉的光，“像邬书柳这样的元老，今天接异能局的任务去清剿变异生物，明天就能被研究院拉去做异能测试。如果放在现在，他这样的精神系异能者肯定会被严加看管。但当时哪里都缺人，那批人都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使用异能没有章法，全靠自己摸索，受伤是常事，甚至连异能失控都是家常便饭，所以……”
“所以第二异能觉醒率也高得吓人。”林夏已经听出方越话里的意思。
“没错。”方越深深看着林夏，表情变幻莫测。
“后来呢？”林夏声音轻轻的，带着不易察觉的怜悯。
“后来？”方越扯了扯嘴角，“方行知发现了第二异能的可移植性，包括邬书柳在内的十几个异能者无一例外在半年之内以各种理由，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呵。”
方越冷笑一声，空气里弥漫开一阵沉沉的寂静。
那些在天灾里撑起人类一线希望的初代异能者，终究没能躲过权利和**的绞杀，只留下几页泛黄的档案。
没等林夏开口，方越又继续说：“不过，还有个更重要的消息。”
林夏：“嗯？”
“你还记得在树林中前几个失控的队员，被传送之后，依然死在树林里的事吧。”
“当时我们都以为是传输按钮被人做了手脚，但是我得到的消息是传输按钮的使用寿命到期了。”
林夏不解：“使用寿命？”
方越：“没错，被移植的异能是由使用寿命的。”
林夏听了若有所思，突然他想到上面：“不对啊，那为什么同为第一批的幻境异能没有失效呢？”
方越：“这就是方行知行事疯狂的原因——如果是移植的到死物上，比如传输按钮，就算初期适配成功，使用寿命最多撑不过三年。但是如果将第二异能移植到变异生物体内，就可以靠着异化特性，不断滋养异能能量，无限期延长他的使用寿命。”
林夏呼吸一滞，瞬间明白着背后的残酷：“既然变异生物可以，那……”
方越看着他的眼睛，点了下头：“人当然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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