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把这烂摊子收拾一下。”宋绶面无表情从床上的走了下来,边走边给自己披上衣服,“待会宋达就要赶到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们自己掂量清楚。”
那几人面面相觑,最后齐声说是。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咱们都是一同当奴仆侍卫的,怎么到了宋达那里就要比我们高几个头的样子?”有人趁着宋绶出去,在背后嚼舌头根子。
另一个侍卫颇为清醒,看起来两人关系不错,率先接话,“可不是,甭管他身份级别多高,到头来不还是像我们一样在宋大人面前做牛做马。”
方才那嚼舌根的侍卫笑道,“得了吧,也算是咱们的荣幸,依我看,可真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
“不然要是遇到赵小那种难缠的,啧,当他手底下整日还要为他心惊胆战,说到底他运气也不好,这又被掌权的公主使绊子,怕是也活不久了。”
一直沉默不语在床头收治的男人突然出声,声音低沉,“不该管的闲事不要过多过问,且不说论着官籍,你们喊宋达声主子也不为过,再者他可是宋绶大人一脉。”
那两人恍然大悟,跟在后面将地上散乱的衣服都处理好后,看着床上身体没有一处完好无损的女人,唏嘘,“宋大人当真是雄姿英发。”
低沉嗓音的男人开口,“这样的福分给你可要?”
两个小侍卫惶恐互相对视看了彼此两眼,小心斟酌着问了出来,“我们听说他手底下提拔上的那个河岸山虽是男子,但比女子还要妖艳貌美,咱们没要打听他们关系的意思,就想知道这宋大人……是否男女不忌……”
沉默的侍卫瞥了他们两眼,一言不发,这会让两人一时间也不好摸清楚头脑,只得上手一起给那可怜的女子简单裹上衣物。
“烧了?”
“嗯,那脖子上一圈淤青,准是惹了大人雅致给活生生掐死的。”
沉默侍卫听了两人的对话低头不语。
好一会,“你们去前方看看迎接宋达的兄弟们如何了,这件事交给我了。”
两人回答利落豪爽,“这感情成,那咱哥几个先走了。”
在沉默侍卫眼皮子底下射出来两道冰冷的视线后,两人摆正身姿,带上黑色蒙面,浑身肃杀气息,眨眼消失不见,只留在空中个“是”字。
“事情都办完了?”宋绶几乎是掐着时间,在沉默侍卫刚抵达营帐的下一秒就从外头回来了,进了营帐也不看他,自顾自问道。
沉默侍卫跪下,“大人,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我且将他们支开前去接应宋达大人了。”
宋绶瞧着营帐内的木桌,该是上了年纪的木头,发出“咚——咚咚——”的响声,一下接一下,直到敲击跪在地上侍卫的心里。
良久,他开口,“本大人能从众多嚼舌根的侍卫中一眼选中了你,就看的是你这份不多废话,聪明识时务的心思。”
“在外头只会让人觉得你是块疙瘩木头,实际——”宋绶凑近他,挑起他的下巴,“究竟在这道貌岸然的皮囊之下藏着什么也只有我才知晓。”
“大人言重,属下不过是一卑微无名的小角。”沉默侍卫眼底了然,像他这样的也不过是被宋绶拿出来随时随地泄|欲来用的,不仅不容易让那位岸山大人发觉,也能在宋达等亲系面前树立形象。
即便是被发觉了也不过是以死谢罪,或者不明不白的死去。
沉默侍卫缓缓解下衣衫,露出精练的后背,头颅缓缓随着精瘦的腰身贴在略微冰冷的地面上,闷闷的声音穿上来,“大人,请享用。”
宋绶黑着脸眸子里还是充满意趣地盯了他半晌,脚底在他面前四处摇晃,还在思索要不要把这个人给踢出去,可是,这一脚踹在哪里好呢…?
最终,宋绶没了任何动作,“宋达今夜便会到达,本大人不想给他留下这样一副香艳场景,你也保住了一条小命。”
沉默侍卫叩谢,重重磕了几个响头,一声没吭。
“但是——”宋绶话语一转,“这几日便是我月圆之夜了,你需准备上几个体力好的,记住,最好是军|妓训教过的,别上来什么都不知道,活脱误伤本大人。”
*
今夜月光甚美。
无量背着一行人悄悄出去溜达,自从上次惊鸿一瞥萧清嘉后,他心情如同千百个猫爪似的,密密麻麻聚集在一起,实在不算是美丽。
手里随意拿着杆竹节细条来回在空气中敲打,发出“咻咻——”的声音。
脑海中总是浮现他的影子,和如今不同于往日的霸道姿态,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他应当已经被请到了主军大营中听笙箫观美人群舞了吧。
自己不该打扰他。
若不是军队今日为庆两军之友好,而进行了个小小的假期,说是休息日,也不过是军队部分人员撤离到相对安全区域。
他也不能这般轻松就能跑出来。
说到底,他以前在剑来宫中的时候就由着跟随萧清嘉的阿鬼还有宫中那些个一次次扑了一场空的大臣,时常在背后嚼舌。
他听说萧清嘉最喜欢出去随意走走,而他自己如今也是趁着月光之美出来晃晃悠悠,只是不同的是,那人在晨间烟雾缭绕;他在夜晚,灯火明灭。
脑子里乱七八糟在想与他再次见面的种种场景,甚至希望能够站在他面前给他一个不知所谓的“惊喜”。
但他还是能想到那人会摆出一副什么模样,也许不过就是看了他一眼,之后再用不带丝毫情绪的话同他聊天。
再之后……
无量让自己打住纷飞的思绪,他实在不想再这样想下去了,手里的枝条在他的胡乱蹂躏下显得软趴趴的,没了精神,想要给它丢掉,但又不太舍得这片在边关之中难见的绿色。
月光照射下的湖面波光粼粼,将手中的裹满了绿色的枝条都给比下去,立刻闯进了他的视线。
一整天的军队驻扎还是很累的。
无量瞧见这湖泊眼睛一亮,登时觉得自己面上涂抹的东西如坠千斤,身上粘腻腻的,连着夜晚的风吹过来也是燥燥的。
左顾右盼,周遭在明亮月色之下显得如此寂静,无量下定心思,一步步朝着湖边走去,停在了一个石头面前。
天边的月光已经被飘来的云彩半遮半掩,此刻月光之下,水中的身影显得无限朦胧。
无量喟叹一声,手搭在岸边的石根上,手指被撑在稀稀碎碎的小石子之间,笑了声,自言自语,“从前在世人眼中比这好千百倍的热水之中居然没有此刻显得舒坦。”
觉得无聊,又把那软趴趴的枝条拿在手里,对着面前圈圈激荡的湖水一下又一下地挑拨。
什么声!
无量几乎僵直了身体。
有人在朝着这个方向以极快的速度奔来。脑海霎时清明,这人不是在找他,但若是被发现自己这副模样可就糟糕了,如何也解释不清的。
训练有素的黑衣蒙面人紧紧追赶在后面,不过百十次招数只能在后面一个个不甘地倒下。
萧清嘉轻轻沾取嘴角的一滴血丝,发出嗤笑,“呵,高级杀士。有人这么快就等不及了,真是枉费我白日作出恭敬把酒的模样。”
“不过这次还是下了不少功夫的。”萧清嘉说着,朝着岸边的大石块走去。
那石后是无尽的湖面,凭借他的武力,是能感觉到湖中有人。
萧清嘉眼睛一眯,瞬间进入戒备状态。
悄步沿着石头走过去,水面静悄悄的,哪里会有人。
萧清嘉不动声色耐心地站在湖边,他在等,等那人坚持不住自投罗网。
果真,白色耀眼,水中人在他面前活色生香上演一出水中出浴。
细软的腰肢背对他,却顶着不大清楚的月光在空中颤巍巍晃动了几下,凭在水中胡乱噗通两下才稳住的模样,显然是个算不上身经百战的男人。
倒是个柔柔弱弱的女子。
“我背过身去了。”话没说完,男人就提前将整个身体都背过去。
后面的水声淅淅沥沥听得清楚。
这难不成是哪位将军家的姑娘?
萧清嘉犹豫了下背对着水中的人儿斟酌开口,“在下并非是有意冒犯姑娘,今日就当是不曾会面。”
无量本还在为与萧清嘉突如其来的碰面不知所措,心里又是忐忑又是激动,还带着经年重逢淡淡的酸涩。
都在这一刻,万千言语都卡在喉咙里。
也是,他们先前也不过就是举止得当的明面夫夫,半分礼仪也未曾逾越,如今月色不如头半夜明亮,昏暗之中他一时间认不出他也是正常。
“我哪里是什么女子,谁家姑娘晚上不眠反倒来荒郊野外……沐…浴,你突然出现只是惊我一下,但说到底都是男子又有什么不可看的。”
“我只是身负顽疾,样貌丑陋,心里头觉得自卑不便与有缘人打个照面。”
无量乱七八糟说了很多,自己都能感受到语气中的冲天酸涩,尽管如此,他还是做的滴水不漏,声音被刻意压低。
萧清嘉听了这清脆的声音还是觉得有丝毫恍惚,当然也知道这人不愿意见他才做出的刻意伪装。
深山之外总是有奇人,此次是他唐突打搅了他的生活。
萧清嘉捂着胸口准备拜别。
无量平整了呼吸,尽管是背对着他站在水的中央也能清晰地感受到水里越来越凉,甚至有些刺骨的寒意正渗入他的肌肤,“你先走一步,我还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这人,没能听出来。
水中男子从头到尾都是背对着他,但能判断出他不是很气愤。
只是此刻萧清嘉莫名听出水中男子语气中带着丝埋怨与低落,好心提醒:
“公子不论是军中人还是世外奇人,今夜两军会盟自然会有些不愿看到如此场面的人前来搅混这趟水,你还是早些回去,早避这风险。”
无量微微转头,露出半个侧脸,雪白莹亮在月色之下阴影投入眉眼,看的不太真切,“既然如此,多谢公子提醒。”
言罢,听到萧清嘉早已远走出水岸的声音,无量再也支撑不住,闭上睫羽唇色被死死咬扯地发白,最终在湖中呵出一股股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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