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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的事一过，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
安野早上刚出门，就看到了一起出门的西河。西河一身板正的西服外套披着墨色大衣，提着公文包，看上去干练又专业“早。”
安野故意疏远他，神色淡淡的“早。”
因为没有车的缘故，安野每天都要坐公交车去，刚坐上车，西河就紧随其后。
安野开始回忆起研二那年，和朋友去校外聚餐，也是坐公交车，她站着。西河跟一个很漂亮的女生坐在一起，西河戴着白色的有线耳机，穿着白色的卫衣，少年意气风发，眼神里装满了无视。
“那不是辩论社的西河吗？”
那是安野和他碰面的第五次，她晃了神，将脑袋探进围巾里，用余光打量后头桌椅的人。女生一头波浪长发，白皙的脸蛋上化着妆，很是好看。
安野回答的漫不经心“嗯。”
“这小子好像是刑法专业的第一。好是好，就是感情史太丰富。”
安野听着，心揪了起来，眼垂下去“是吗？”
西河靠在里头，一个人听着歌，全然没理会身旁的女生。
在后来的日子，安野开始入手了有线耳机，白色的，跟西河同款。
一直到现在，她用的都是有线耳机。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看不见的时候，西河一直在观察她。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座位上的人竟然变成了她和安然。
西河把车钥匙放回包里，刚想说话，就旁边的人已经睡了过去。
被西河那么一吓，安野一晚上都没睡好，眼下，安全感满满，她不用多久就睡了过去。
公交车行驶过C城绿化，冬天的树全变成了白色，干枯的树上挂满雪，周遭被阴沉沉所包围。
安野随着车的晃动，靠在了西河的肩膀上。他抬手，轻轻地摘下她左耳的耳机，戴到自己的右耳上。
是那首熟悉的日剧《初恋》里的歌。舒缓的歌配着寒冷的冬天，熟睡的安野，一路向北的公交。西河从未产生过这样的情绪，愉悦的，平和的，这一切只有安野能带给他。
之后的每一天，西河每天都会变法来给她送早餐。豆浆油条，肠粉包子，不重样的，安野记得，西河念叨着，不喜欢重样的东西。
头两天她已经无视这些早餐，并把它们扔掉，只想离他远点，但他还挺坚持不懈，那早餐也不能总浪费，她也只好吃下去。
詹临拿着一杯冰美式走出来，走到齐律身边“西河吃错什么药了，三天两头给我学妹送早餐。”他盯着手上这杯咖啡，结婚快七年了，都吃不到老婆做的爱心早餐，这么对比起来，多少有点寒酸。
“你去问他们。”齐律头都没抬一下。
“吃火药了你，脾气那么大。我可跟你说，这两个人关系绝对不一般，昨天去开庭，我跟西河去旁听，西河那眼珠子都没从安野身上离开。不过有一说一，安野这专业能力真挺强。”詹临盯着不远处的安野看，总觉得面孔很熟悉。
齐律听得不痛快，白了他一眼“行了，您都快奔4的人了，天天有闲情管这些事。来着几个月的毛丫头能给您吹得。您就跟村口那大妈没区别了。”
詹临一拍脑“嘿！真记得了，我说怎么安野怎么那么眼熟，我想起来了，前几年前这小子家里吃饭的时候，在卧室看到了他跟安野的合照。还像是p的。”詹临这脑回路强，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西河的初恋“别不是什么七年之痒吧。”
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要是真的，这小子可太能藏了。”
齐律已经不想回他了，扭头做自己的事“你真喜欢西河啊？”詹临笑，看着不远处的安野，他扭头感慨“你俩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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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市的银杏树像雕塑一般宏伟，丰厚城市史里的精美点缀，如此说绝对不为过。而拥有着最多银杏树的地方自然是北海公园。安野一直都听闻北海公园美的像仙境。出差这段日子，却没能找到时机来参观。
安野小跑在下着雪的树下，奔向咖啡厅。上司周斌来C市出差，来的前一天就打了电话要跟她聚聚。坐在那儿已经好一会。
周斌恰好看见她推门进来，一身板正的职业装，裙子包裹着细长的腿，剪裁在膝盖的位置。脖子上的围巾被她随意地挽在手臂上。风带着雪一同吹进来，竟然让她多了凌乱美。
“斌总。”安野实在没心思出来叙旧，虽然周斌在事业上帮助了她很多。
安野着急赶来的样子让他多了几分势在必得，一个女人着急赴约，只能证明邀约人的重要性。他不在意安野的想法，他知道在这段关系中，他有着拍案的地位。
周斌招手“一杯热拿铁，不加糖。”
安野盯着周斌那边的咖啡，已经凉了“斌总这是。”
周斌慢条斯理回她“我知道你爱喝拿铁，帮你点的。”即将奔五的男人，领带系的并不整齐。
安野不是笨人，周斌从出差地特意赶过来见他，当然知道他的好意。只好顺着他的意思“谢谢。”
“来C市适应的怎么样。”周斌往后仰，双手搭在后边的真皮沙发上，眼神里充满戏谑。
“还行。”
“都知道你是所里的王牌，派遣你来执行公务，自然是不二选择。但你一走，律所像是空了什么。”周斌当即坐正，身子往她的位置靠，大手也伸了过来。
律师圈的精英除了在知识层面上出类拔萃，在处事方面也差不到那里。对于周斌这样的人物，安野一下就看清他的心思。她站了起来，想为这场饭局划上句号。
安野的脸上鲜少露出难堪的表情，看上去要发火的概率在蹭蹭上增。一双算不上白的手捏着咖啡出现在二人的视野内。
熟悉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阿野。”
西河的存在，总是能将安野小孩子那一面激发，就比如现在。在她经历职场骚扰的时候，他出现了。
“西河。”安野像是看到了救星。
“刚跟委托人喝完咖啡，就看到你在这。”西河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一脸宠溺。给她打强心剂，告诉她，有他在，一切都会没事。
“不介绍介绍吗？阿野。”
周斌脸色不太好看，安野从没传出有男友的消息。周斌上下打量着西河，试图从他身上找出比不过自己的地方。干练英朗的男人，黑色的西服将他的身体凸显的更加健硕。
“天峰律所的周斌。你好。”周斌伸出手。
西河回“安野男朋友，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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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搂着肩膀走出了咖啡厅。
“西河，可以松手了。”
西河神色一转，坏笑道“等会，你没看见他还在里面吗，做戏做全套。”
他让安野面向自己，天色逐渐晚了下来，大雪纷飞，他开始慢慢地取下脖子上的灰色围巾。安野低下头，没敢看他，他把围巾一圈圈地围到安野的脖子上。
温暖和体香刺激着她的感官，她真想这一刻，直接扑进西河的怀里。可西河终归不属于自己，她不能那么自私。
咖啡厅里没了人，才发现周斌已经走远。
“谢谢你，西河。”
身旁的女人穿着大衣，里头是玲珑的身段，淡淡的妆容下小嘴粉红的像樱桃。那一双眸子多了几分韵味。从少年到成年，安野变得愈发成熟，愈发好看。
“我回去会辞职的，周斌留在身边，始终是个祸患。”西河从伞桶里抽出把黑伞，打开，倾向她那端。
“你需要我的话，我会在的。”西河轻轻哈了口气，捏住耳朵。
不知觉走着，竟然已经走到了北海公园前。
这座公园已有百年的历史，红蓝的配色伫立在雪地里。
“走走？”安野的发丝掉落几根，为右脸颊的疤痕做到了恰到好处的点缀。她的脑袋围在围巾里，看着弱小又无助。
安野抉择了好一会，望向西河，也许是这一刻向内心摇起了白旗。
放纵自己一次安野，一次就好。
殊不知这一次，竟然是她和西河久违相处时光中的最后一次。
北海公园名不虚传，千年古树将小路围住，在风的摇曳下，雪花下坠，像是在仙境游走。
安野跟西河，一高一矮地走着，黑色的拿把伞，一直是往安野那端倾斜。越往前走，就越能看到那个闪着波光粼粼的河。河面上行人相依着行走，与中央的椅子擦肩而过。
彼时紫色的晚霞从河面坠落，再折射进来。进入安野眼内时，像极了一幅欧洲的油画。
西河接了通电话，抬手看表“那个案子我在跟进。你让林助定时间。”
树下，雪零散地落在了他的大衣上。
安野拿起手机，乘着他转头的功夫，拿起手机咔嚓一声。
做了亏心事怕别人发现，又马上收起了手机。因为紧张，脸像个红苹果。
两人接着往河边走，安野时不时走在她的后面，又拿出手机到处拍，实则每张照片都有他的身影。正面的，侧面的，背影的。
西河见她那么鬼鬼祟祟，笑着问“你该不会是想拍我吧。”
安野一脸惊悚，猛摇头。
安野望着广阔的河面，心里不是滋味。人总是贪心的，得到还不足够，还想要更多。
“这会北海公园还算不上漂亮，秋天的时候道上会落满黄银杏，踩在上边咯吱响。”西河忽然不再往前走。
他双手插在大衣里，任由河面的风将他的脸吹得通红，雪粒遍布在他修长的睫毛上。身前的安野回头，不明白他的意图。
紫霞打在男人身上，那副本事冷峻不禁的面容，却散发着淡淡的笑意，一种鼓起勇气想做某事，却没信心的表情。安野从没在他身上见过，这是头一次。
男人深吸一口气，带着循循善诱的口吻：“安野，留在这儿吧。我缺一个跟我一起看北海公园落叶的人。”
安野捏紧拳头，她曾经幻想过很多次跟西河约会的场合，两人默契十足，彼此依赖，共同度过世界上所有的难关。
她转过身去，可她的幻想，在见到西河之后全数破灭，只有一个念头在脑海中徘徊。
“西河应该选择幸福，而不是选择她。”
她哑着嗓子，提高音量，假装不在意“西河，如果在研究生的时候你跟我说这番话，我想我一定会答应。但现在不行，我没有勇气去做很多事。”
包括爱你这件事。
“别打扰我，我只想完成工作后离开这儿。你的行为，只能带给我困扰。”
西河的眸子里触动着某种情绪，他的心如刀割，心里想要追上安野，脚步却再也迈不开。
他无法强迫安野去接受他，去喜欢他。安野哪怕对自己一点好感都没有？自己真的不适合当伴侣吗？太多太多的疑问压在他的心里。无人能够解答，他们的关系，如开放式结尾，即使他不甘，也只能如此。
年少的喜欢，在心里生根发芽，爱意将浇最后的枯萎来的竟然如此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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