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7

安野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到地步,回想起身姿挺拔的男人在雪地中黯然失色,随着出租车的行驶开,变得越来越小。

她泪流不止,她可以现在起誓,她比世界上所有人都希望男人幸福。

幸福近在眼前,又遥不可及。

眼泪如洪水,决堤而出。安野锁在围巾里,泣不成声。

男司机看向后视镜,忍不住问“小姐,你还好吧。”

“师傅您开吧,别管我。”

*

回到家的安野简单洗漱了一番,坐到梳妆台前,拿起镜子打量着自己的脸。右脸蜈蚣状的疤痕暴露在灯光下,她眼眶再次发红,朝伤疤处扇了过去。清脆的声响过后,她开始挠自己的右脸。气急攻心,把手上的镜子给甩了出去。梳妆台上名贵的化妆品,随之落地。

“为什么有该死的伤疤的人是我。”安野倒坐在地,坐在玻璃碎渣上也不管不顾。

她朝空气喊,对着上帝哭诉“为什么是我!”

“你不公平,你根本就不公平!”

刘母发来消息“阿野,你怎么想的?郁祈今天跟我们打电话,说了你们的事。你老大不小了,郁祈对你怎么样,我们都看在眼里,到了这个年纪就该做这个年纪该做的事。别闹你那脾气,过两天两家人见见面,该谈婚事了。”

刘母放下手机,对刘父道“这孩子,真是不像话。这好不容易回家工作,又有个这么好的对象,一点都不懂得珍惜。人家小滕多好啊,又在投行工作,一个月几万块工资,房子有车子也有,现在上哪找那么好的男人。”

刘父坐过来,握住她的手“我们这样着急忙慌地把人喊出来,是不是不太好。多少也给孩子一点时间…”

“考虑,考虑啥?安野就是给你惯的,大学的时候非选什么法律专业的,出来就干这种锋芒毕露的职业。钱赚不了多少,仇恨说不定积了一大堆。我早说了要考公,女孩子工作要稳定,这样才更好在社会上立足。”刘母怨恨刘父的纵容,也认为他教不会小孩。

“现在是她人生的关键时刻,这小滕也优秀,更重要的是本地人。安野不懂事就算了,你这半截入土的人还不明白事理吗?”

刘父记得研究生那段日子,安野回家休息,偶然的一次打扫房间,看到了安野桌子上的日记本,上面写着“以前的愿望是想能够跟西河交往。想想又算了,人的**不能太大,能远远的看着西河就好了。”

另一页写着 “西河好像感冒了,希望他快点好起来。”

从桌子上往下面扫视,这些五颜六色的纸鹤居然装满了一个大玻璃罐子。

“爸!”安野小跑进来,脸红到了耳根后。她眼疾手快将桌子上的东西都收起来。

刘父坐在床边,笑着看自己的女儿“有故事啊!”

刘父严刑拷打“西河是谁啊?”

安野装傻“什么西河。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爸你别偷看我东西了!”

刘父看着满桌的奖杯,满墙的奖状,往后一倒“管他什么西河东河,我女儿不差。要真跟他交往,也是他高攀了。”

安野攥紧了拳头,心脏蹦蹦跳,透过桌子上的镜子,看到了带着伤疤的脸,心又掉了下去。

西河那么帅气的一个人,自己怎么会配得上。她知道父亲在安慰自己,忙推他出去。“爸!你又胡说什么呢?你赶紧出去吧。”

“女儿,你在爸爸这儿永远是最棒的,你值得任何好的事物。”

刘父恍神,面对刘母,开口“说不定,女儿有喜欢的人。”

刘母抱怨两句起身“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我奉劝你没事少看点电视,还当自己七岁小孩呢。”

“我看还是听小野的意见好点…”

*

安野下了班,往事务所外走。

再过两天就要完成事务所的任务了,要处理交接手续,还要重新找工作,同时还打算换个城市工作。她下定决心要开始新的生活,忘掉之前发生的事。本来脑子就像一团浆糊一样,刘母的电话偏偏还轰炸不断,说啥都要她跟滕祈郁家里人一起吃饭。

听新闻说这是C市冬季以来下的最大的一场雪,所有的枯木都被雪覆盖,道路上开始堆雪。干冷的风从安野踏出大楼开始就直往脸上刮。

安野接听电话外露的手都在发冷“妈,你还要我说多少遍,我跟滕祈郁早就说清楚了。我对他没感觉,更不可能有以后。”

“我求你别逼我干我不爱干的事行不行?”

刘母在那方的责骂声逐渐增大“我看你真的是被你爸骄纵惯了,这事没得商量。祈郁已经去接你了,今天这顿饭,你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那头挂了电话,安野心里一股无名火。她不明白母亲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让她嫁一户好人家,让她嫁的离家近一点。她有选择自己幸福的权利,而不应该受限于任何人。

跟滕祈郁结婚了又怎么,过上了不用上班日子又怎样,她并不会幸福。

一辆黑色的大G早已在前方恭候多时。而旁边,站着两个身高相仿的男人。安野记得,那是滕祈郁的车,那两人越看越像滕祈郁和西河。

她小跑过去,两人已经扭打在一起。

“安野是我的未婚妻,我来接她吃饭,于情于理。反倒是你,用什么身份来质问我?同事?”滕祈郁嗤笑。

西河站在暗光里,即使看不见脸,也能感受到那份阴鸷。他的语气生分又带着火气,咬牙切齿道“她上次说的还不清楚?让你别再纠缠她。”西河向来成熟自持,能将情绪控制的很好。甚至有时候的商务对话都能做到滴水不漏。

但在关乎安野的事情上,却乱了阵脚。安野看着他捏起滕祈郁的脸,两人贴近到危险距离。

“西河,你松手。”西河露在风雪外的手腕被风吹色煞白,因为情绪的波动,青筋频繁跳动。

滕祈郁冲着西河的脸就扬了一拳“你们真当我是傻子是不是?”

“狗男女就应该死在阴沟里,还敢光明正大的显摆。给我戴绿帽戴的爽了是不是?!”滕祈郁压着西河就是一顿暴打。

西河咒骂着起身拳头往他脸中央揍“戴你妈的绿帽,安野清清白白。”

安野过去劝架,却被肘击摔入雪地“你们别打了!”她嘶声力竭,看着失了理智的两人扭打着往街上走。

街道车水马龙,车流不断。滕祈郁心一狠,咽不下这口气,用手把旁边的人往马路上推。

安野慌了神,踉跄起身,往西河的方式奔去。

道路上忽然响起刺耳的轰鸣声,灯光射入紫色的晚霞,时间在这一刻停止,□□被汽车撞击出弧线,重重的一声后,世界重新运行。

用身体为西河挡住了迎面来的汽车,没有意料中死亡的持续疼痛,那抹疼痛转瞬即逝。

这一刻,安野被重重按压到了那个天寒地冻的世界,她被锁在条框里,永远也无法再出来。

鹜大的樱花开了,一路过去,满地的粉色花瓣。

少年穿着清爽的白色卫衣,黑色的长裤,帆布鞋踏着樱花瓣上,戴着白色的有线耳机,双手插兜,躺在棕色的长椅上小憩。旁边还放着熟悉的樱花花束。

安野刚下课,提着包,看见他小跑过去,蹑手蹑脚做到他身边。

少年细长的睫毛上,落下一片樱花花瓣,她抬手为他拾去。忍不住凑上前,蜻蜓点水般亲了亲他的嘴角。少年像是预谋已久,睁开眼,朝她嘴上一吻。

细腻的,柔软的爱意,在此刻盛放,如樱花般绚烂。

这方天寒地冻,安野感受到了器官的血液在不断流失,她撑着眼皮,只感觉到好累好累。

西河抱着她“阿野,对不起,对不起..阿野我错了,我爱你阿野…”

她抬手,抚摸着从西河脸上留下来的泪,血痕融合着泪,两人的灵魂终于相遇。

安野倒在血泊中,嘴巴抽动着。

西河弯身,安野用尽最后的力气“西河,我应该出不来了。那个世界..很冷,很暗…但想到你,我就没那么怕了…别为我难过,我爱你,你值得我为你做所有的事。”

*

C市的雪没日没夜的下,从天上到地下,到处堆满了厚厚的雪。或许是上帝在落泪,惋惜这段唏嘘的爱情。

人闭着眼,在病床上安闲地躺着,脸上不见一点血色。

西河坐在病床房,几日的奔波,早就没了往日爱打理自己的模样,胡子长起来了也没心思去剃,眼睛也红肿着。他摊开了日记本。

“今天是离开律所的倒数第六天。我没怎么睡好,回想起离开北海公园时,你那落寞的眼神,我的心就纠在了一起。我恨自己脸上这道疤,恨自己无法成为站在你身边的那个人。

那道条框将我束缚住,我跳不出去,即使我付出成百上千倍的努力。

来到C市的这些日子,我经常会回想起鹜大的事。比如我们一起写辩论稿,一起熬夜到天亮。比如我们一起骑车去校外吃饭,淋的满身是雨。比如我们一起给学校里的猫猫喂鸡肉肠…那些场景时常在我梦里出现。醒来后总是一个人不舍地傻笑。

你说,毕业的时候有遗憾,但其实不是,你的心意朋友告诉了我,那束樱花花束,我早在心里收下。只是我的自卑配不上你的爱意,只是我怕我的朴素盖住你的锋芒。

过几天就要离开这儿了,以后又只能透过朋友来知道你的状况。你的妻子会是个怎样的人呢?小孩又长得可爱吗?想到你幸福,我就期待不已。

C市这场梦,终归要醒来了。此时此刻,我只有一个最简单的请求,常来我梦里吧,西河。”

这厚厚的日记本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一页一页上,大多都写着关于他的事。

原来安野也喜欢他,原来他们的世界都围绕着彼此,如果他不那么莽撞,如果他能再坚持追逐安野,事情是不是会不一样…

泪水滴在纸张上,西河抽泣着,握住安野的手,声具泪下。

不久,病床边的心电图,划成一条线。

外头的风雪不像前一天那么大了,总归会逐渐变暖。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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