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来人

刺史府今夜注定灯火通明。

“昨天下午往书房去过的人主动站出来。”管家站在台阶上,声音洪亮,显得气势巍峨。

在他的面前跪着一众家仆,前院的伙计,后院的仆役,甚至厨房里的杂役都在。不过,此时此刻,个个哆哆嗦嗦,心里直惶恐担忧自己最近有没有冲撞主家,生怕遭殃的就是自个儿。而那些因着差事往书房去过的人一阵害怕,颤颤巍巍的打着哆嗦站了起来,但那头却越来越低。

“今主家丢了一样东西,万分要紧,你们互相指认,找出偷盗之人有赏,但若是包庇贼人,一并送至官府。”管家见部分人站了起来,才开口,语气缓慢但尖锐。

“小的看见丁三娃昨鬼鬼祟祟往书房去了!”

“饶命啊,总管,小的前些日子丢了老母传给我的木雕,晚上那梦里老祖宗在骂小的不孝,不得以趁当值空隙寻找一番!”

“总管,我和李二狗作是正常当差巡逻。”

“总管,我仅仅是路过东厢房,并未往深处走。”

“总管,总管······”

一听到要被送官,一个个低下的头颅立刻上扬,争着抢着开口,深怕晚了一步,那偷主家东西的罪名就扣到自己头上。

王运在一堆高昂着头颅里显得格格不入,他缩着头,仔细看会发现他打着颤,脸色在周围人不断输出中越发惨白。

管家没有应任何一个人的话,他只是看着下面的人一个推着另一个,一个呛着另一个。而里面这时出现了一个低头不出声的,便不得不怀疑了,立即开口:“押下他去柴房。”

王运一下子就坐到地上,没力气了,只看着自己被两人拖走。

那两人将王运拖到柴房,将他扔了进去,反身把门锁上。王运只觉得一切都完了,却又怕死,不知哪来的气力,爬到门前,一边怕打着门框,一边痛哭流涕:“总管,我交代,我鬼迷心窍偷了主家的东西,请主家饶奴一命。”

茶室里,季桦用滚烫的热水淋浇壶身,将一旁下人刚刚换上的新茶置入壶中,又注入一小股热水,这才不紧不慢地看向早已跪在旁边的管家,拍了拍衣角:“他都说了?”

“是,我们还未动刑,他就已经招了。”管家刚说了两句,季桦就转了回去,再次向壶里注入热水。茶叶在热水的冲劲之下,在壶里不断翻滚,又散开,再次翻滚。

管家未抬头,只是静静听季桦冲茶,水声不再,继续说:“他说,他老母突然病重,昨他当值,听人谈论主家书房里随便一样东西都值钱,他偷偷拿了一些宣纸,想着一点点纸不见了不会有人在意,可以拿回去卖给穷书生。”

季桦将泡好的茶汤倒进茶海中,再从茶海倒入品茗杯,却没近一步动作,他突然看向窗外,风刮起来,窗外的桦树哗哗作响。良久,季桦才继续问:“所以,东西呢?”

管家瞬间冷汗直流,双手双脚都开始打颤,快速说:“他为了打掩护,假借给老夫人送家主抄佛经,从而将东西带了出去。”

“去问过老夫人了?”季桦饮了一口茶,仿佛不在意似的。

“已经派人去问老夫人了。”管家回答。

这两天码头不显热闹,各大商行的商船要半个月之后才陆续进港。天渐黑了,渔家的船才点点星星的归家,码头的人才越见越多,两两相相互互的讨论着今天的收获,气氛轻松,笑声爽朗。

码头一侧的酒楼二楼,一个身形高挑的人靠着勾阑,手里拿着一个酒杯,已经空了。旁的人站在靠后的地方,提着一壶酒,也不苦着自己,直接就着酒壶狂饮。前者刚想再来一杯,转身一看后者那牛饮的喝法,倒也不要了,就看着他咕咚咕咚的灌了一壶酒。

徐汇一口气将酒给喝尽之后,才发现徐佑州盯着他看,一时之间愣住了,有些尴尬和心虚:“那个,我去给你再拿一壶?”

徐佑州反倒笑了,将手里的空杯子扔给徐汇,又转身看向码头:“情况怎么样?”

“我们的人已经在淮行商会传播消息,告诉他们防御使君的态度,并推波助澜推动商会众人前去拜访沈防御使。”徐汇放下酒壶酒杯,欠身答道。

“这敲门的砖已经抛出去了,结果如何,接下来就知道了。”半晌徐佑州的声音才仿佛从远方传回来。

楼里前段日子歌舞升平,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商人络绎不绝;可今却门可罗雀,寂寥逼人,零零星星去来着几个人。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沈防御使和使君不太对付,他们这些行商只得两方都讨好着,而最近一事更让气氛变得焦灼。这两天各家都尽量闭门不出,深怕自己就被牵连。

拐角处,两个风尘仆仆的人坐着,并不开口,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茶水,似乎渴得不行。半刻钟后,一个管事打扮的人急急忙忙的直奔他们而去,只见他向两人亮了亮信物,不等那二人说话,便相邀他俩到对面酒楼去了。

“这位兄弟,为何要要到对面去啊,一贯交易不都在万贯楼里进行吗?这是改了吗?”走到中间的那人问道。

管事未曾停下动作,只是微微侧头说了一句:“莫慌,到了对面,我家大人会一并为你俩解惑。”

酒楼大堂里依旧没什么人,只是个个包厢都紧闭着,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管事带着两人往拐角里走,到了最内侧的包厢,有节奏的敲了敲三下,接着听到“进”,便推门直入,领着两人入了包厢,朝外看了看,关上了门。

窗边有一人正坐着往外看,见人都进来后将窗关上,并不拖延,直接开口:“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来苏州?”

“怎么不能是这个时候呢?”单祈有些奇怪,哦,单奚和单祈就是管事带进来那两人。

“对啊,对啊。”单奚冷不丁地接话。

赵叁见两人是真的不知,叹了一口气,但莫明生出一些骄傲,故作高深的摇了摇头,拉腔拖调:“半个月前,使君设宴,不蔑商户,邀淮行商会赴宴,但是······”赵叁突然停了,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满脸写着快问我。

单祈倒是单纯,只是觉得听到一半特别憋屈,立刻着急发问:“然后呢,接着呢?”

赵叁听见有人捧喝,瞬间绽放出一个极大的笑容,继续讲:“但是使君邀请了同僚,邀请了商会,却没有邀请一个人。”

“谁啊?快说啊。”单祈抓狂。

“这个人你们都认识,就是沈防御使。”赵叁语气先逐渐放低,最后又骤然提高,他等着单祈继续询问,但单祈却久久未开口,他正奇怪,之前没任何动作的单奚却给他到了一杯茶,他瞬间打消疑惑,继续说,“按道理说,沈防御使和使君一直不太对付,没有邀请他也合理,并且以往也不见沈防御使参加使君的任何宴会,但这次却是出现了沈防御使突然现身季府。”

“听说当时使君刚好并不在宴席之中,沈防御使一到宴席,立刻高呼使君,随后自己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宴上,没多久,使君赶到,低头跟沈防御使耳语,沈防御使就跟使君进了书房。”赵叁说得脸颊发红,却越来越激动,“当时我们真是不敢发一言,刚以为这场乱结束了,那笑意还没有上脸,又听到书房传来响动,最后沈防御使气愤离席。”

赵叁一下子讲了一大堆,一口将面前的茶水饮下,砸吧两下嘴吧,继续说:“所以啊!我们这些小人物可就惨了,战战兢兢做着生意,却还是不得安生。”

单奚不听赵叁抱怨,单刀直入的问:“还有后续吗?”

赵叁原本被打断,有些不满,但突然想到什么,又开口:“还真有,宴会结束第二天,淮行商会一众主事去拜访沈防御使,不知道谈了些什么,听说随后沈防御使笑容满面地送众人离开。但沈防御使和使君自宴会之后就完全不碰面。”

“这样啊。”单祈陷入了沉思。

赵叁讲了这么多,突然想起来他们来的正事一点都没谈:“那我们这次合作?”

“当然如期进行。”单奚回复。

阳光从树枝间隙之中穿透而过,留下点点斑驳。这时的太阳并不烈,反而显得温暖,李去束躺在树荫下,点点阳光撒到他身上,睡得正熟。

“你怎么又躺在地上了。”阿复一边小跑一边对李去束大喊,半路甚至还打了个踉跄。

李去束眯了眯眼,伸手覆在眼上,也不起身:“阿复,你来,一起躺着晒太阳。”

阿复迟钝了一下,有些犹豫。半晌,也躺了下来。

“你偷偷跑出来的吗?”李去束伸手摸了摸阿复的头,笑着看着他。

“我完成了功课,先生让我歇歇。”阿复认真回答,一点也不想跟逃课沾上关系。

杨毅从远处快速走来,看着一大一小躺在地上晒太阳,无奈笑笑:“郎君,不要躺太久。”

“好,杨叔。”李去束摇了摇手臂,“有什么事吗?”

“京城的人来了。”杨毅回答。

李去束没再说话,只是坐了起来,看着远方。

不知是珍惜这偷来的空闲,还是已经看向那诡秘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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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扶桑卧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