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雨夜

“不知这故事······”季桦压低了声音,不得不向前微微倾斜,一开始被刻意隔出来的距离不知不觉中被打破,但季桦一心扑在这故事上,一点也没发现,不过真的发现了,现在怕也是不介意了。

“无妨,这故事是早年间随父辈走南闯北所听的民俗志怪故事,只是被我这么一改,多了些听众罢了。”李去束到也没瞎说。

不过原来的故事里,将军惨死沙漠,其亲眷皆无依无靠,皆饿死家中,多年后那将军的下属皆死于党派斗争,其早年间的门客才敢将此事全盘托出。而那折枝美人不过是人臆想出来的救命稻草罢了,最后却是空欢喜一场。

季桦不再接话,只是拿着一杯酒,轻轻地摩挲着杯沿,心里对里去束的打量却是完全不同了,先前他只觉得这是个耍小聪明获得沈礼另眼相待的,毕竟在他眼里,这沈礼不过也只是一个纨绔子弟,原以为得沈礼青睐的人,也是一个不务正业的,谁知竟然还是有点能力的。就李去束写的这场戏,就十分值得将其拉入门下。

沈礼被两人忽略,顿时倍感不爽,一下子扯了李去束一把,他这一下子完全没控制力气,李去束直接撞在沈礼肩上,顿时脸色煞白。沈礼完全没看见,只是稍带怒气地开口:“怎么,您一个四品刺史,什么故事您想听没人给你讲,就指着我带来的病秧子支使。”

听到沈礼略带不适的称呼,李去束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悄悄地将自己的身形正了正,远离那致使自己磕碰的肩膀。季桦倒是略带惊诧的看了看李去束,未动也未开口说话,只是不知道心里打了什么盘算。

听完席昔阳绘声绘色地讲完这‘折枝美人’的故事,众人皆是感慨。小部分人第一次听这个故事,无不为那折枝美人倾倒,感慨若是真有神仙当如其人。但大部分人皆看过这戏,只是当时视听结合,让人念念不忘,没想到再次听该故事,仅仅是由人转述依旧让人如痴如醉。

“这‘折枝美人’要是被我所遇,定要倾其所有将其迎娶入府!”

“你就做梦吧,就你那家产,要娶也是我。”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这折枝美人该嫁给谁,单祈却在心里冷笑,若真有这折枝美人,这天上的神仙岂是这等庸俗之人,只不过仗着无人计较,个个占这口头上的便宜。但他面上却不显,只是看着众人笑笑。

倒是席昔阳却听不下去了,起身制止众人越发露骨的发言:“哎哎哎,痴人说梦,那可是神女,岂会看上你等凡人。”

“怎么不可能,牛郎可尚织女,我等皆有实力供养神女。”众人背后传来一个声音,不由自主地给其让路,只见来人穿金带银,尽显俗气,可那人浑然不觉,大摇大摆地直奔席昔阳。

“何副会长,您不是在和会长品酒嘛,怎的来这下游?”一人略带谄媚地恭维。

“怎的只能叫你们想象‘折枝美人’的风华绝代?”何容接话,一屁股坐在席昔阳面前,至于它的前主人,早在听见何容的声音的时候就主动起身站在一边,笑话,他一个小商户,勉勉强强加入商会,这会要是没有眼力见,得罪了副会长,接下来就不要混了。

“徐兄,单兄,这位就是我们淮行商会的副会长之一,何容,何兄。”席昔阳给徐佑和单祈指了指对面的何容,又给何容介绍他俩,“何副会长,这是徐州,单祈。”

席昔阳稍微扬起嘴角,微点头,没了其他动作,反倒是徐佑州主动发声,还做出一番很可惜的表情:“何兄,久闻大名,可惜没缘,我来苏州这么久都没能见一面。”

何容最是吃这一套,非常喜欢别人捧着他的感觉:“哎哎哎,百闻不如一见啊,可惜徐兄初来苏州,安家置宅耗费太多心神,没有精力来我们淮行商会一叙。”说着说着就轻轻敲了敲面前的小桌。

但徐佑州还没回答,单祈倒是开口了:“何副会长,这久不见啊,怎的,不欢迎我吗?”

何容虽然虚荣,但是本质上还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商人,单祈虽然在苏州可能排不上号,但他这次来苏州可是带了特别大的一个交易,于情于理他都给个面子:“哎,这不是单兄吗,你怎么来也不跟我讲讲,不然咱也能做个伴了。”

“何副会长太客气了,我这也不是收到临时邀约嘛。”单祈说着顺便向何容敬了一杯酒,“下次,下次让赵参组个酒局,咱一醉方休。”

经过单祈一打岔,何容也不方便继续之前的话题,只好慢悠悠回答:“好,咱下次一醉方休。”最后直接起身就走。

“何副会长这就走了,不再坐坐。”单祈漫不经心地回复,说是挽留,却一点也不挽留的意思都没有。何容没回头,微微抬手,挥了挥。

这场宴会人人都带着自己的目的,心照不宣地演着自己的角色,但不管结果如何,这场戏还是一如既往地悄悄拉下帷幕。

梅雨依旧那样扰人心神,只是这两天特别严重,雷声夹杂着闪电,直叫人胆战心惊。街上毫无人烟,只是偶尔一两个人趁着雨小了些赶回家,仿佛一片安详。

州府地下的地牢角落里,一个人蜷缩着,一眼望去仿佛断了气,毫无起伏。一个护卫打扮的人悄悄靠近地牢,门口站着两个带刀侍卫,直挺挺地站着。护卫没有直接靠近,只是等着待了好一会,有两个侍卫来换班。待四人换完班后,不见之前的两人时,护卫疾步靠近地牢,不出意外被侍卫拦住了。

“大胆,主人唤我立刻将人带至偏房,还不让开,如有耽误,要你好看。”护卫毫无怯意,甚至有些狐假虎威。

两个侍卫心中摇摆不定,他们可不敢耽误主人的事,只好询问:“那你的腰牌呢?”护卫一脸不耐烦地快速拿出一样东西在两人面前晃了晃,不等两人看清就立即放下,然后一下子把两人推开,两人不敢再拦,只得讪讪地看着护卫进去。

护卫不动声色地看着地牢内的每一个牢房,步伐一点也不敢慢下来,地牢内的侍卫不会少,只会更多,只是那些人不像门口的侍卫一样例行盘问,而是全部幽幽地盯着他,手里的刀一瞬也没放下,倘若这人露出一丝异样,就会被就地格杀。他也没找多久,他的目标特别显眼。

或许是遭受过极端的酷刑,那人全身没有一丝好肉,血流了满地,甚至有些似乎溅在墙上。他微微侧身挡住那些侍卫的视线,从袖中拿出一根极细的素簪,快速地打开了锁。他快速上前,蹲下将手放到那人鼻翼之下,同时微微低下头,低声说:“抱歉,来迟了。”

那人仿佛动了动,却没了其他动作。护卫又站了起来,动脚踹了踹那人:“怎么,死了?来人,泼醒他。”

那些拿着刀的护卫终于放下手里的刀,起身一个人,转身舀了一瓢水,一下子泼在地上人的身上,毫不犹豫,干脆利落,泼完立刻离开。地上的人慢慢转醒,抬起了头,这时才看清那人的脸,正是王运。

“起来,跟我走。”护卫趾高气扬地命令,完全不管王运一身的伤,王运艰难起身,却久久不能起身,护卫似乎有些恼怒,又踹了王运一脚,“再浪费时间,小心主人立刻下令要了你的小命。”

王运往后踉跄了一下,不似之前那般痛哭流涕了,长时间的刑罚和断食让他精神错乱,从地上艰难地爬起,低着头站在护卫后面,两人在一片寂静中,在纵目睽睽下,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待两人冲入雨中,再也看不见,地牢内的侍卫仍旧觉得不对劲,派了一人去询问门口的侍卫:“刚刚那人是哪的。”

门口的侍卫答不上来,支支吾吾半天,终于感觉不对:“那人不是我们的人,快,追。”可惜人早已不见,寻不到了。余下的人一起去追,只留一人去禀报主家。

当季桦听说这件事的时候,雨更大了,那两人的踪迹彻底不见了,季桦一把将老夫人派人送来的热汤扔在报备之人身上,暗骂:“废物。”

州府外早有接应,兵分几路,将反应过来的州府侍卫饶得迷茫,最后毫不见血的甩开追兵。

李榷早早地等在外城的一座宅子里,听到小厮来报,李榷立刻赶到前厅,看见两人跌跌撞撞地闯进来,他上前,同时吩咐婢女:“快去请大夫。”

小厮接过王运,将其搀扶到内室的床上,立刻替他脱掉身上的脏衣,又接过身侧婢女递过来的帕子,上前去给王运擦拭。大夫很快就来了,两人就顺势退出去了。

李榷想将随身带着的帕子递给剩下的人,那人没接,他只好靠在柱子上,良久叹了一口气,微微抬头对依旧一副护卫打扮的人:“阿摇啊,你······”最后却没说完。

李寻摇也没搭话,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自己那早已湿透了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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