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大脑一片空白。这算哪门子关怀?
冷若冰霜的是他,现在当众把她架在火上烤的也是他!他到底哪根筋搭错了?
“韩总,我……”她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
但韩煜垂眸看她一眼,那目光深沉难辨,随即转身走向主桌。
昨天,车刚巧送去检修,她不得搭他顺风车的画面犹在眼前。
此刻的举动,无疑将舆论推至顶峰。
茶歇时分,陆筱婷拉着江漓躲进茶水间角落,指尖绞着她衣角。
“江漓姐,其实我知道……家里安排我来这儿,多少存着让我跟韩煜哥多接触的心思。”陆筱婷抿着嘴角,声音比平时软了些。
江漓正拧开矿泉水瓶盖,闻言动作顿了顿,指尖在瓶身轻轻一磕,抬眼时,眼底漾开温和的涟漪。
“你刚入职的时候,我就猜着了。”
“哎呀,果然瞒不过你。”陆筱婷飞快低下头,“但我对韩煜哥真的没别的想法。一开始来这儿,也就是想找点事儿做。”
“能找到自己想做的事,很好。”江漓递过一杯温水,“你之前的策划案,逻辑比刚来时顺多了。”
陆筱婷眼睛瞬间亮起来,伸手挽住她胳膊,靠向肩头:“还不是江漓姐教得好。看你谈判的时候把对方诉求层层拆解,特别酷。”
“别捧我,是你自己肯下功夫。”江漓失笑。
“才不是捧你!”陆筱婷直起身,眼里认真,“你可是我的偶像。”
她忽然凑近半步,手肘轻碰江漓,眼底闪过狡黠:“韩煜哥最近总找借口跟你说话呢。”
“上次打印机卡纸,他不是让人来修了?”江漓指尖捏着水瓶转了半圈,试图截住话题。
“那是借口,”陆筱婷立刻反驳,“打印机根本没坏。”
她眨了眨眼,语气笃定,“你俩就挺合适的,别想转移话题。”
“你上周复盘数据抓得很准。”江漓不动声色地轻拍她后背。
“那是因为你带我做的复盘笔记太有用了!”陆筱婷挽紧她,语气崇拜。
“是你自己领悟力强。”江漓拍了拍她肩膀。
“我是说真的!”陆筱婷语气诚挚,“你是我职业上的偶像。”
她话锋一转,又碰碰江漓手肘,笑意狡黠:“我刚才说的,你也考虑一下嘛。”
江漓正要回应,屏幕刹时亮起,那个熟悉的号码让她指尖微顿。
她起身时裙摆带风:“我先接个电话。”
隔着玻璃窗,陆筱婷看见她站在走廊的灯光下,侧影绷成一条直线。
暮色如浸透浓墨的绒布,沉沉压下来。
韩煜斜倚着迈巴赫,身影在残阳里拉得很长。
见她过来,他直起身,指间的丝绒盒泛着幽蓝光泽。
“我需要一个妻子。”他嗓音带着会议后的微哑,拇指在盒面上来回摩挲,光影明灭,“而你需要资源。从任何角度看,我们都是彼此最理想的同盟。”
“啪”一声轻响,盒盖弹开,戒指在昏暮中闪烁,钻石切割利落,折出冷硬的光。
“你真正需要的,是用婚姻解决麻烦,顺便把我绑上你的船。”江漓视线从戒指移到他脸上,嘴角牵起了然的弧度。
她向前半步,声音放低:“明码标价,也好。不如说说这份合同的条款。”
韩煜反而笑了笑,合上盒子:“好,按你的方式来。”
“甲方提供韩太太的身份及对应资源,清单晚点发你。风波过后,你回归集团核心并独立负责项目,我的资源随你用。乙方只需在必要场合,配合维持家的形象。”
江漓沉默片刻,他开的条件远超预期。
她伸手,径直从盒中拈起戒指。金属硌在指间,沉沉的。
“协议要经过我的律师。”她抬起眼,“加一条,合作期间双方保持基本忠诚,一方违约,另一方有权终止并索赔。”
“当然,法务团队会直接对接。”韩煜拉开副驾车门,“合作愉快,韩太太。”
“不去吃饭?”
“先不去,”他扶住车门,“现在去民政局,趁下班前把证领了。”
她眉心微微舒展开,带动眉尾上扬,未置可否,俯身坐进车内。
民政局大厅被夕阳镀了层橙纱。
拍照时,摄影师示意他们靠近些。
韩煜抬手,指尖轻搭在她肩线。
在相机快门声中,江漓觉得戒指没那么冷了。
拿到证书,韩煜将她那份递来。指尖不经意相触的瞬间,两人皆微微一怔。
他先收回手,语气如常:“现在去吃饭?”
江漓接过结婚证,烫金字样硌着掌心。
“好。”她点头。
走出大门,晚风裹着暖意拂面。
“协议初稿今晚发你。”
江漓轻应了一声:“你说的家的样子,具体要怎么做?”
韩煜脚步稍停:“比如一起吃饭。偶尔一起回住处。”
“没事的话,不用去我父亲那儿。”他补了一句。
“嗯。”
“你有什么需求吗?”
“暂时不公开。”
“好。”
车子滑入夜色,车厢内一片寂静。
江漓被一阵坠痛攫住,小腹传来丝丝缕缕的绞痛,越来越清晰,像有根线在往下拽。
她放缓了呼吸,用左手按紧下腹,这坠痛感来得又急又密。
算算日子,确实是这几天。没想到偏偏在这个时候。
蜷靠在窗边,她脸色苍白如纸,冷汗悄悄浸湿了额发。
韩煜敏锐地捕捉到她的异样,握着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
她是不是动胎气了?
如果孩子有事……
他脑子里嗡嗡作响,脸色瞬间发青,猛地一打方向,车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漂移着调头,冲向最近的医院。
“你干什么?”江漓被突如其来的变道惊得痛感缓解了些许。
“别说话,忍着。”韩煜脚下油门深踩,车速飞快却异常平稳。
迈巴赫“嘎”地冲到医院急诊门口。
没等车停稳,韩煜就一把拉开车门,弯腰不由分说地将她打横抱起。
她身上很烫,隔着衬衫都能感到灼人的温度,吓得他呼吸都放轻了。
“你放开我,韩煜,我只是肚子疼!”她又痛又恼,试图挣扎。
“别乱动!”韩煜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却以雷霆之势冲进大厅。
“医生,快。她肚子痛得厉害!”
值班护士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连忙推来轮椅。
韩煜小心翼翼地力道将她放上去,手掌还护着小腹。
护士投来的探究目光,让江漓只想原地消失。
她抬手掩面,内心祈祷能有外星飞船破门而入,把她抓走研究。
如果外星文明也休假,那她只能用脚趾为医院抠出新大楼了。
四周的目光灼人,韩煜还在煞有介事地补充:“她小腹剧痛,情况非常严重!”
进诊室前,江漓瞥见他身影一晃,竟转身离开了。
他到底在演哪一出?
“没什么大问题,生理期痛经,注意休息保暖。”医生叮嘱后,她整理好衣服,拿着取药单,脚步发软地走出检查室。
门一开,韩煜立刻迎上,递来一个保温杯。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孩……”他语气急迫,眉头紧锁。
江漓打断他,实在忍不住冷笑出声。
“只是生理期到了,不劳您费心。明天能准时上班,绝不耽误项目进度。”她语气甚是嘲讽,带着一种戳穿资本家伪善面具的快意。
这才对嘛!某些利己主义只会剥削打工人最后的剩余价值,哪会在意黑奴的死活。
顿时万籁俱寂。
下午会议散场,江漓攥紧计划书,指尖掐进纸页里。
刚坐下,右眼一阵酸痛,不料指尖刚触到眼皮,锐痛便猛地炸开。
泪水瞬间溢满眼眶。她慌忙摸出纸巾擦拭,却越擦越疼,泪水也流得更凶。
勉强凑近镜子,右眼皮又红又肿,胀得发亮。
“叩叩”,敲门声没等到回应。
韩煜推开门时,正见她背对着门,肩膀微微耸动,手里还攥着纸巾。
他脚步一顿,想起方才会上驳回拨款时她苍白的脸色,心里突然有些发紧。
这是被他训哭了?
他带上门,将那肩膀隔绝在视线之外。
回到办公室立马接通内线:“过来一下。”
徐特助推门时,还在琢磨老板有什么急事。
只见韩煜指腹轻敲桌面,指尖节奏比平时慢半拍:“我今天对江经理说得太重了?”
“江经理的责任心大家有目共睹,您的要求也是为了项目能更好地推进。”徐特助面上维持着微笑,略作停顿,又补充道:“江经理最近为了确保方案达到预期效果,投入了很多精力。”
“她经常加班?”韩煜叩击桌面的动作停下。
徐特助谨慎地回答:“上周有三天住在公司,需要请江经理过来聊聊吗?”
“不必了。”韩煜挥了挥手,“李经理那边的开销最近有点异常,你去了解一下,看是不是项目有技术瓶颈需要额外投入?”
“对了,你……平时怎么安慰女朋友?”他拦住了徐特助,语气透着不自然的试探。
徐特助愣了愣,随即苦笑出声:“韩总,我天天跟着您连轴转,哪有时间谈恋爱?您想知道,或许问问其他同事更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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