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追蝶香

“……你笑什么?”佘郁不满。

佘郁看着面前师瑢笑意盈盈的脸,觉得这人碍眼得很。扰了自己的清净不说,还牵着自己鼻子走,捉摸不透这人在想什么,好像气势都被压低了好一截。

况且,还比自己高那么半个头。尽管佘郁他很不想承认,但这是事实——师瑢比自己高半个脑袋。

这半个脑袋的距离导致佘郁想要与师瑢视线相对时不得不微微抬着头。

师瑢收敛了笑意,只声音依旧温和:“子毓只是觉得师兄天真率性,让子毓很是羡慕。”

“……”

总觉得这话听上去不是什么好话。

佘郁蹙眉:“有话直说。”

“说了,师兄不听,那又有什么意思呢?罢了,师兄既不答应,那子毓也不便强求。”师瑢暂退一步,“不知师兄何日得闲,子毓好来寻师兄。”

强撑着气势不肯服输的佘郁:“何日都不得闲。”

真是好有趣,小兔子急了也要胡乱咬人了。师瑢眨巴眨巴眼,表情受伤,叹了口气:“看来子毓终究是惹得师兄不喜了,子毓无礼了。”

美人似垂眸哀怜,佘郁作为合欢宗的人,爱美是天性,见此很难不动摇。他磨磨蹭蹭的,在嘴边的话又咽回去,半天没找出一句说得出口的话。

“自作多情。”想了半天,佘郁才找回自己的魂,“从未喜过,又何来不喜。”

“那师兄不曾厌恶子毓么?”师瑢问。

“你走是不走?”佘郁被他问得烦了,又恼又气,还夹杂了些不清不楚的情绪,叫佘郁一下翻了脸。

师瑢温声细语:“师兄别恼,我走便是。”

他顿了顿,又道:“只是这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这荷包还望师兄收下。”

师瑢拿出一个月牙白的荷包,绣着不知名的花草,清清幽幽的香气四溢,摊在手中递给佘郁。

佘郁看着那个荷包有些出神。

“你,送我荷包?”

合欢宗有个习俗,不说广为人知却也差不多了,当合欢宗弟子有心悦之人时,就要送上一个自己绣的荷包,无论男女,以示心意。

佘郁从未收到过别人送的荷包,他也从未给人送过荷包。

“有何不可吗?师兄尽管收着,里面是清心安眠的草药,对身体无害也不妨碍修炼。”师瑢说。

佘郁:“你知道送荷包代表什么吗你就送?”

“我见师兄心喜,想与师兄交好,自然也就送了。”师瑢温声道。一个“交好”被他轻轻绵绵说得像“交颈”一般。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师瑢不出谷,却知天下事,自是知道送荷包对于合欢宗的人来说有何特殊含义。

可是那又如何?

师瑢看着佘郁那张漂亮的脸,从眉梢到殷红润亮的唇珠,再到肩上绣着的祥云纹,心想,就是要这样才好,叫人念念不忘。

“你!”佘郁气结。

师瑢眉眼弯弯:“师兄,就此告别了。”

话毕,师瑢转身就走,是真没有丝毫犹豫,步子又快又稳,半点看不出刚刚弱柳扶风似的柔弱可怜。

“……”

真让这人走了,桃花林里又安静下来,风声沙沙的,佘郁一时半会竟不习惯了。真,真走了啊。

是走了。毫不留情地走了。

佘郁站在原地愣了半晌,心里觉得容子毓这人真是彻彻底底讨人厌,莫名其妙闯进来,莫名其妙说那么多话,又莫名其妙走了。

自己居然毫无招架之力。

后知后觉的佘郁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到底谁才是合欢宗的?不都说,合欢宗的弟子最擅长蛊惑人心了吗?怎么到了自己这儿,反叫他人扰了心绪。

佘郁的后劲儿上来了,几道灵力从指尖跃出,卷得花瓣四处飞散辣手摧花,糟蹋得不能再糟蹋了,才稍微消了消心头郁闷。

不愿继续留在这儿,他也转身走了,同师瑢走的方向相反,回自己的居所去了。

另外一边,师瑢好心情地走出了桃花林,优哉游哉回了花欢宴上安然坐下。

一旁的药谷弟子看了,悄声道:“师兄回来了?莫非在外面遇到了什么喜事,叫师兄这般高兴。”

师瑢颔首:“遇见了一只尤为乖顺的狸奴,被黏了一会儿。”

师弟略微有些惊讶,下一秒就眉开眼笑说道:“早知道师兄喜欢狸奴,前几日就该把那一窝幼崽给师兄送去了。有黄白相间和黑白花色的,乖巧得很。”

“不必如此,谈不上喜欢,只是觉得有趣罢了。”师瑢摇摇头。

那师弟点点头:“但狸奴确实乖巧,我本来想聘一只回来,出手晚了,全被师妹拿去送了人。”

“嗯。”

师瑢也不是个善聊的性子,坐在位置上百无聊赖地看着花欢宴。花欢宴,又叫合欢宴,名字糙理不糙,各大宗门的弟子聚在一起,谁看上谁就可在此宴会中凭本事打擂台摘得一枚合欢花佩,送给心上人。

按照惯例,花欢宴要开上三天,今天已是最后一天,等到明日各大宗门的弟子就要自行离去了。

擂台上,弟子们为了心上人打得很是激烈,这里面剑修的少,毕竟剑修最爱的是自己的本命剑,加之剑修常年清贫苦修,而合欢宗养弟子向来奢靡,两宗少有弟子结为配偶。

他无事可做,就又想起佘郁来。

不知道能不能在宴会上看见他。师瑢在听见佘郁名字的那一刻就知道佘郁是谁了,合欢宗的大师兄,宗主嫡亲的内门弟子,身为药谷少谷主的师瑢不会不知道佘郁。

师瑢只是恶趣味丛生,想看佘郁在自己一步一步攻势之下退无可退的样子。

“瞧,合欢宗的人来了。”

宴会入口处乌泱泱涌入一群人,为首的赫然是师瑢惦记着的佘郁。他还是那身衣裳,轻飘飘的衣袂随风摆动,面上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

被人众星捧月似地围绕着,佘郁也不为所动,一派从容冷漠。

佘郁腰间虽没挂着那荷包,可师瑢却闻到了那缕追蝶香的味道。他送给佘郁的荷包里除了有一些安神的药草外,还有一味特别的,追蝶香,顾名思义是用于追踪的东西。

这追蝶香是师瑢自个儿无事所做的时候研制出来的小玩意儿,从未给过人,自然也不会有人发现。

那荷包没被扔掉,还有些出乎师瑢的意料。以佘郁的性子,还以为荷包到了他手里就会随之丢弃再也不管了呢。

师瑢不知道,佘郁是想丢的,他刚回居所就被楚阿湄叫住,说是最后一日他该来花欢宴露面了,逮着佘郁就走,佘郁这才没来得及丢。

天大的误会,佘郁若知道,当下就要用灵力把荷包碎尸万段毁尸灭迹。

“师兄,那就是合欢宗的佘郁啊。”师瑢身边跟着的这位师弟名唤乌睚,人不如其名,为人性格温和,只有一点,颇为话多。

“唔,美则美矣,却不是我喜欢的。”

师瑢若有所思地瞥了乌睚一眼,道:“那师弟喜欢什么样的?”

乌睚朝佘郁身后一个穿水蓝色衣裳的少女抬了抬头,笑嘻嘻地道:“我喜欢那样的,师兄可知那位师妹是谁?”

师瑢虽不出谷,但见过画像,他认得那位是佘郁的师妹,也是合欢宗内最声名远扬的弟子,楚阿湄。

“你也知道她的,碧水仙子楚阿湄。”

乌睚瞪大了眼:“楚阿湄?”他探个脑袋伸长了脖子往前试图看得更仔细些。

“原来碧水仙子长这样,和传闻里说的半点不相似。”

“师弟,你我换个位置罢。”师瑢忽然趁着没人注意,将自己的位置和乌睚的对换,又往后挪了挪,从中心变到边缘。

乌睚不解,但没问。他向来是个没心没肺的,从不去思考那么多为什么。

佘郁带着人越走越近,一路穿过人群走到宴会上方的台子落座。他就坐在合欢宗宗主的左下方,和师瑢斜对着,只需一抬头,师瑢就能对上佘郁的目光。

他怎么在这儿?佘郁盯着师瑢,那位置正落在药谷弟子的范围里,他是药谷中人?那他想必也认识师瑢了?

师瑢和他,谁更胜一筹?

佘郁下意识将两者比较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想,只是心念一动,就不知不觉想到了。

他的出师任务,是要拿下师瑢,同师瑢双修。而师瑢是何许人也?是药谷的少谷主,药谷年轻一辈中最为天赋卓绝的人。

谈何容易。

容子毓他,怕只是药谷里一个籍籍无名之辈吧?

注意到佘郁的视线,师瑢对着佘郁遥遥一笑,无声道:师兄,好巧,又见面了。

佘郁眼见他笑,垂眸不搭理他。

师瑢便收回视线,端着自己那副斯斯文文的模样坐在药谷子弟众人中。

“大师兄?”佘郁身边的楚阿湄叫了一声,“听说这次药谷师瑢也来了,大师兄可瞧见了?”

“我不认得师瑢。”

“欸?大师兄还不知师瑢的长相吗?出师任务已经定下,按理说师父也该给大师兄看看师瑢画像了。”

佘郁心道,给他也不看。他才不想知道那师瑢长什么模样,是美是丑都与他无关,这该死的出师任务迟早有一天他要废了它。

还有那师瑢,等他见到了那人,先不说双不双修了,定要揍他一顿消气。

说归说,佘郁还是要完成任务的。不做任务是不可能的,宗主会打死他的,佘郁入了合欢宗之后就有要为宗门牺牲的自觉。虽然在大多数弟子看来,和人双修算不上牺牲。

人之七情六欲本就是常理,圣人也有男欢女爱,合欢宗不以为耻反以为傲,很是理直气壮地觉得你情我愿你好我好的双修和平常的修炼法子没什么两样。

但是佘郁不行。

他做不到。

宗主常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他那张脸无能生气:“白瞎你这张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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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要和我双修
连载中破玉溪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