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云微在床边一坐，和老僧入定一样。
楚煜看了半晌，道：“还是不行。”
谁家新郎新婚夜该办事的时候坐床边的。
楚煜撑起身，叹息道：“实在不行你来躺着吧。”储物戒应声一亮，他唇齿间多了根红色发带。
他跪坐在床上，取下齿间发带三两下束好发，然后头往自己躺的地方偏了偏，意思很明显。
见他没动，楚煜不由也漫上一丝烦躁：“怎么跟个姑娘是的，咱们两个大男人，我境界还没你高，我能对你做什么？”
“我是能……你还是咋的。”楚煜差点没控制住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得亏及时收住，不然这人怕是要立马跑掉。
宿云微似乎想通了，在床沿躺下。
楚煜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还往里面退了退，一副“我是正人君子，绝对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样子。
就这么到了半夜。
楚煜都快睡着了。
真正的新郎新娘那边也没问题，他下过禁制，只要有东西进去楚煜都能立刻知道。
红烛熄灭了一盏，另一盏也只剩一小截，室内暗淡不少，床帐上清晰地映出两个影子。
就在这时，宿云微忽然道，“来了。”
之前扶楚煜的小厮轻而易举打晕门口守着的“宿云微”，悄无声息地贴近房门。
楚煜朝宿云微那边靠近，食指抵唇坐了个噤声的意思，而后双手撑在他两侧，低头看他。
“……”
宿云微始终是一副冷淡至极的表情，到最后，他偏开头不再看楚煜。
虽然时机不对，但楚煜还是乐了。
总有一种他在强迫宿云微……的感觉。
楚煜垂下头，压低两人的距离，最终停在宿云微颈侧不足一寸的位置。
床帐上的影子映出一双交颈的身影。楚煜在他颈间起伏，看着是爱侣间的耳鬓厮磨，实际上压根没有真正贴上。
一是宿云微不愿。
二是他楚煜也不愿。
虽然身下是个容貌绝世的“美人”。但毕竟也是个男人，楚煜不是断袖，没有龙阳之好，自然不会真的和他触碰。
他把握好尺度，在宿云微能忍的范围内尽力表演“春宫”。
没有比这更素的春宫了。
等从门缝偷看的人终于耐不住溜进来时，还没走到床边，结界亮起，将他圈禁其中。
抓到了！
楚煜和宿云微几乎是同时闪身下地。
楚煜掐了个法术，屋内顿时亮堂起来。
结界内的小厮看见床上下来两男人，先是一呆，而后果不其然对宿云微犯了花痴，直勾勾盯着他。
宿云微嫌恶不已。
楚煜走近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唤他回神：“别看了，你得不到的。”
小厮反问：“你得到了？”
他一看这两人衣物整齐，身上没有任何痕迹就知道自己被下套了。
楚煜：“……”
宿云微：“……”
“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楚煜想放黑蛟咬他，反应过来宿云微还在旁边只能作罢。
还是先审。
楚煜勾勾手，桌边的板凳就飞过来，落在他身后。
楚煜舒服坐好，“你说你也真是，好好修炼不好吗？非得来害人。”
小厮还在犟嘴：“我没有害人，那都是他们自愿与我交欢的。”
楚煜上下打量他，“这是你本来的样子？”
如果是的话那些男人眼神估计不太好。
小厮恼了：“怎么可能。”然后摇身一变，成了个身着红装、腰细腿长，女性特征格外优越的美人。
媚眼如丝，唇色红艳，引得人想一亲芳泽。
“你是女妖？”
小厮娇哼一声：“当然不是。”
“我明白了。”楚煜道：“也就是说，你以现在的样子引诱他们同意与你交欢，结果上了床你掏出来比他们都大你就把他们上了是吧？”
小厮羞涩地：“……哼。”
宿云微：“……”
接收到宿云微频繁投过来的复杂的目光，楚煜笑嘻嘻比了个收敛的手势。
然后，他脸色一变，笑意冷下来，“既害了人，你活不了。”
明明刚刚还在笑嘻嘻问话，怎么能这么善变。
小厮心里嘀咕，掏出看家本领：撩起衣裙，露出一截长腿，欲说换休地看着楚煜。
“若你愿意放了我……”
楚煜恶寒不已：“别来这一套，我不是断袖。”
“你不是断袖那你和他上床……”小厮说着还对宿云微抛了个媚眼。
我靠？
经他这么一说，本来没什么的都变得怪异起来。
楚煜恶心坏了，对宿云微道：“快快快，弄死他，我受不了了。”
宿云微也是同样的想法，抬手虚虚一捏，结界内的小厮被隔空捏着脖子提起，满脸通红，即将窒息而亡。
“咳、咳、咳……”一直到这时候他才知道害怕，“放过我……咳求求你……”
忽然，他对着楚煜用唇语说了什么，眼白向上翻起。
楚煜连忙一把握住宿云微的手腕：“等等，先别杀他。”
宿云微看他一眼，甩开他的手。
楚煜此时也懒得去管他，饶有兴趣地盯着无助趴在结界内的美艳女人：“你说的都是真的？”
“咳咳是……”
小厮好不容易缓过气，坐在地上，捂着脖子，濒死的感觉太过恐怖。
楚煜对宿云微道：“这妖给我吧。”
宿云微并不同意，“它作了孽，不当场处死也得带回万剑宗审问关押。”
“这样啊……”
楚煜思考两秒，“我还需要问他点东西，过段时间再给你如何？”
两人对视，无声对峙。
“实在不行这几天你跟着我好了。”楚煜道：“咱俩都盯着他。”
宿云微：“……”
“我带走，过段时间还你和我们一起看管，你选一个。”
“楚凌，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宿云微抬手隔空画诀，一气呵成，最后一笔落下，结界连同里面的“女人”都消失在原地。
“……”
楚煜很不爽，但他没法，现在的他确实没有资格谈条件。
他算是对宿云微又多了新的看法。
“男人啊，还真是下了床就不认账……”他临走前不忘故意恶心宿云微一句。
“楚凌。”
背后的声音听起来也很不爽。
楚煜没有回头看他是个什么表情，他用脚指头也能想像到。
一晚没合眼的员外夫妇还在等，正厅灯亮着，没粘稳的大红囍字被夜风吹起一角，脆弱地晃荡。
楚煜刚一出现，员外夫妇立马应了上来：“如何了？”
“解决了。”楚煜往背后的虚无看了眼：“妖怪在我师弟那里，你们有什么想问的一会儿问他。”
听到妖怪已经被捉到，员外夫妇大喜过望，连声感谢：“请您一定要留下，这妖怪害苦了我们，您把妖怪除了我们自当设宴款待！”
“款待我师弟吧，他牺牲比较多。”楚煜听着后面宿云微过来的动静，回身消失在原地。
他现在看见宿云微就一股无名火，再聚头他怕控住不住和人干架。
但实力差距太大，他一个筑基怕是没到宿云微跟前就变飞灰了。
还是避免见面为好。
楚煜现在无比渴望力量，如果有一天他恢复前世的力量，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逮着宿云微打一顿。
以解心头之恨。
楚煜心绪百转，全是对战斗的渴望。
宿云微踏上台阶，一阵风过耳畔，带起他鬓边一缕乌发微动。
他敛眸，没去看。
……
楚煜气得钻进洞府一连闭关了两个月。
魔尊大人从小就小心眼，尤其爱记仇。
“诶，你说要是我现在抹脖子能不能回魔界去。”楚煜伏在温泉池边，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黑蛟脑袋。
转生之后，只有手底下这个小东西和他有联系，心底蓦然升起一股悲凉之感，像个孤寡老人。
黑蛟不会说话，但用身体缠住他的手，瞳孔地震，意思是让他别犯傻。
楚煜看笑了：“我看起来有这么傻？”
他当然不会真的自裁。
“我要是死了，记忆就得再抹一次，到时候哪怕真的恢复身份了，我也不记得宿云微了。”
“不记得人还怎么报仇，憋屈死。”
黑蛟：“……”
它已经习惯了，魔尊大人神经兮兮的。
楚煜轻笑一声，翻个身仰靠着池壁，凸出的喉结颈部线条流畅滑下，和锁骨被热气上了几分颜色。白色里衣湿透贴在身上，勾勒出精瘦的腰身，下半身埋在水里，茫茫热气笼罩这一方水池。
他闭眼想起秋水镇的那只妖怪。
当时那妖怪濒死，被求生本能驱使着做了口型：
[我知道你是谁。]
楚煜当时兴趣一下子就上来了，不管那妖怪是不是诈他，但既然能说出这句话，怕是真的知道点什么。
可惜妖怪被宿云微带走了，他有问题也没处问。
楚煜现在想起这事还是烦闷。
空旷的大殿内隐隐传来脚步声，黑蛟闻声一头扎进水里，无声无息。
是侍女进来送食物。
两个小姑娘看着眼生，但很有眼力见，在池边矮桌上放下东西便凑过来要伺候楚煜。
楚煜撑着身子坐上池边，眼一动，热气朝他靠拢，盖住他腰腹以下，只有一双长腿垂了一截浸在水里。
侍女一人为他捶背捏肩，一人在旁边喂他葡萄。楚煜眯了眯眼，心安理得地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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