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快来!就等你俩开宴了!”一进门,白映非便着急拉倾陌和夙渊去前厅。
昙朝今日没出门,早早就来此等候着倾陌。
倾陌看向上方主位旁的空座,“就等我俩了?你旁边那个位子是打算把我们谁放上去啊?”
白映非抿抿唇,似有些羞赧,“那是我为你准备的惊喜。”
惊吓还差不多!
倾陌两眼一黑,猜了个十有**,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别告诉我你想领个巫族进家门。”
“你怎么知道……啊不是,你们见过面了?”白映非瞪大了眼睛,自己准备的惊喜被拆了,在倾陌看来却是一副很欠揍的模样。
“呵。”倾陌攥了攥手腕,捋出一根弦丝,阴恻恻道:“马上就能见着了,我先试试这小子耐不耐揍。”
见他动了杀气,白映非赶紧抱住了他的胳膊,“别这样,之秋是个很好的人!真的非常非常好!”
“这话怎么感觉这么耳熟呢?”他黑了脸,转头看向夙渊。
后者乖乖坐到了自己的位置,点头道:“他确实很好。”
“……”
恋爱脑能不能去死啊!!
这算是场家宴,除了那所谓的惊喜以外,不过倾陌他们三人了,但白映非仍是请了好些舞姬献舞。
各色精心装扮的漂亮姑娘陆续登台,却在开场前,忽然被一道声音打断——“抱歉,我来晚了。”
众人纷纷转头看去,一袭红衣的男子缓缓步入厅中,衣摆随着动作飘动仿若翻飞赤蝶,乍然出现,衬得那些美貌舞姬的容色都黯淡了几分。
“就这?巫族祭司?”这人美得妖冶,倾陌却刻意露出嫌弃的表情,且越发觉得身形眼熟。
他们好像真的见过,在昨晚爬屋顶数星星的时候,对方是花坛中那一闪而过的身影。
倾陌打量着眼前的红衣男子,动作间衣袖嵌着的银条交织相撞发出轻微脆响,火红烛光映照下耀眼夺目。
“他的袖子闪到我的眼睛了。”他气鼓鼓抬手挡住反射而来的光,发现那红衣男子也在打量自己。
见双方视线汇聚,但谁都没有率先动作,似狩猎者在等待时机一般。
白映非眼一闭心一横冲了出来,挡在越之秋面前,“我们打算下个月成亲的!”
他与倾陌相识得偶然,说来也只是朋友,但成长路上那些教导让他早已将对方看作长辈一样的人物,这还是第一次瞒着做了这么一个牵扯余生的决定。
虽然嘴上说得强硬,但若倾陌真的不同意,他也是茫然无措。
倾陌被他这句话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孩子大了管不住,那能怎么办?
“……算了,我管不着你。”他搓了一把脸不愿面对,抱着脑袋怀疑人生,“祝你们幸福吧。”
没打起来,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开始,白映非拽着越之秋的胳膊晃了晃,伏在人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越之秋听罢思索了片刻,而后倒了杯酒走到倾陌面前,“倾陌公子,在下越之秋,映非说你是他很重要的人,这杯我敬你。”
倾陌头都不想抬,甚至想把酒壶扔他脸上,却在触及白映非那期待的小眼神后,半是无奈半是烦躁地满桌摸索杯子。
一杯斟满的清酒被塞到了手中。
他回头撞进了夙渊的眸子,低声道了句谢。
随着第一声乐曲奏响,舞姬终得以施展舞姿。
酒过三巡,宴会气氛逐渐高昂,倾陌心里的怨气也消去了大半。
“唉,巫族……唉!”
他自言自语唉声叹气,夙渊转头看过来,“你也不必太忧心,据我观察,那位大祭司对白城主还是不错的。”
他示意倾陌看过去,只见主座上二人悄悄说着小话,大部分时间都是白映非在喋喋不休,而越之秋只是侧耳耐心听着,不时往对方面前堆成小山似的碗碟里夹菜。
越之秋看向白映非时眼中的情愫不似作假。
但倾陌不懂这些,见他们二人如此亲密后更是生气了,有种自家养的白菜被猪拱了感觉。
他把夙渊桌上的酒都夺了过来,“我要把自己灌醉!醒了这就是场梦!”
这酒不醉人,加之倾陌的酒量非常人能及,不但没能成功把自己灌醉,还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奇特的香味。
他耸耸鼻子,第一时间怀疑夙渊,“你的药换方子了,怎么这么香?”
夙渊心生疑惑,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的衣袖,清苦药香袭来,“并未,还是以前的。”
“那就是又偷偷在身上藏香囊了!”小酒拱火倔劲也上来了,倾陌扑过去一通乱摸,夙渊无力招架只能由他,险些有了反应也没找见那所谓的香囊。
夙渊微红着脸攥住了他作乱的手,“别找了,我没带什么香囊……你是不是有些醉了?”
“我没醉!”倾陌辩解,抽出手去拉昙朝,极力证明自己的清白,“你闻闻他身上,是不是香味变了!”
昙朝在倾陌身旁与夙渊离得也近,除了酒和淡药味,并未闻到其他香气。
昙朝不可能撒谎,倾陌深深陷入了自我怀疑。
然而他一抬头,天塌了。
终场将至,众多舞女裙摆飞扬,身体如风中柔柳般轻盈摆动,行过礼后款款下台,诡异的是,她们都变成了骷髅模样,森白骨架着艳丽飘逸华裳,有序从面前经过。
这惊悚的一幕,在场所有人表现得异常平静。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又去拽夙渊,“夙渊,你刚刚看没看见……”
“怎么?”答话的是一颗光秃秃的骷髅头,即使变成了骷髅,夙渊也要比寻常骷髅更白一点。
“……没什么。”倾陌把话咽了回去,又看向昙朝和白映非,以及准备上台的乐师等,皆是一副白骨模样。
他倒了一杯酒冷静下来,当所有人都不正常时,那唯一正常的,便是最不正常的。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夙渊见他脸色不太好,以及方才的异常,便关心道:“倾陌,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色这么差。”
周围人都变成了白骨,倾陌疑惑大于害怕,晃晃悠悠地起身,“没事,可能真的醉了,需要醒醒酒了。”
“主上小心。”他脚下踉跄差点摔倒,昙朝适时扶了一把。
仅剩白骨的手指紧紧抓住了胳膊,这叫他不禁回想起乱葬岗那二十三具尸体,登时自心底生出了一股阴寒,来不及多想就用力推开了昙朝,惊叫道:“别碰我——!”
大力推搡下,昙朝松开手被迫退后,白骨看不出表情,但想必对方心里是很难过的。
白映非听到这边动静,停下说小话,“倾陌……?”
倾陌不想被看出异样,疲倦地捏了捏眉心,“没事……这酒后劲太大,我出去吹吹风。”
白映非咧开白花花的牙一笑,“这就不行了?还跟我吹自己多能喝呢!”
都变成骷髅了还是这么欠揍!
倾陌快步去了庭院中,凉爽的夜风吹来吹散了鼻间那股浓郁的香气,昏醉的头脑也清醒了许多。
他一个人站在夜色中,深吸一口气,望着满天繁星,却仍觉无比烦闷。
生前死后,仇恨过往,这些本该如云烟消散的东西,实则化成了黑夜里的星星,一直注视压迫着他。
光芒可以用来引路,也可以用来提醒曾经的黑暗。
出神之际,身后忽然有人靠近揽住了肩膀。
此刻白映非又变回了从前的模样,倾陌放下了戒备,被他鬼鬼祟祟拉到了一棵大树后,张望周围没有人。
“那个,你是不是还在因为之秋的事情生气啊?我本来是想提前告诉你的,但是我不知道……”
倾陌暂且无法解释刚才的事,打断了他的话,“别的先不说,我问你,如果我不同意,你就不会和越之秋在一起了吗?”
沉默半晌,他摇头,低声道:“……不会。”
“所以呀!”倾陌掰正了白映非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既然是你已经认定了的事情,就无须太在意他人的感受,就算是我也不行,你要先让自己开心起来。”
眼眶有些酸涩,白映非抽了抽鼻子,从前路上遇到的每一道坎儿,倾陌也是像这样教导,他本以为自己已经长大了,可以做到独当一面,却不想还是会因为前辈的包容理解而溃不成军。
夙渊也跟了出来,站在房檐下,眼瞅着白映非抱了上去,心道再不阻止还了得。
“白城主。”他突然出现将二人都吓了一跳。
“怎么走路一点声没有。”倾陌抱怨道。
夙渊递过去一个眼神,接着对白映非道:“你母亲曾向我讨要过幻灵司在赤洲的驻地权,但那时我没有给。”
有幻灵司驻扎的地方,便一定有妖兽的存在,当年赤洲作为一个偏僻落后的小地方,交通并不方便,确实不适合将妖兽放进来。
夙渊在白映非惊诧的目光下继续道:“但是今日在城中逛了一番,我觉得赤洲民风淳朴,百姓安居乐业,应该让外界看到这里的美好。当然,也是作为你的新婚礼物,如何?”
白映非自是愿意,白氏一族守着赤洲城数百年,为了不被其他城池吞并,每一代都过得非常艰难,却也在往一个好的方向发展。
“多谢妖君!”白映非心情激动,弓腰行了个大礼。
倾陌弯起唇角,拍了拍他,“十二洲城有一半都没捞着这个机会,你小子就偷着乐吧!”
宴席被打断,也没了继续的兴致,白映非回去和越之秋商量过后便提前散了,先让倾陌回去好好休息。
回小院的路上,倾陌腿发懒,加上状态恢复得不是很好,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夙渊刚想扶他,昙朝便俯身将人背着。
倾陌趴在他的背上,晃了晃腿,犹豫着小心翼翼道:“昙朝,还生气呢?”
“没有。”
“……还说没有,都鼓成包子脸了。”他伸手戳了戳昙朝的脸颊,思索该如何解释。
“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好像……是中什么药物,看到你变成骷髅吓了一跳才把你推开。”
“药?”昙朝转过头,气恼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对倾陌的担心,“……主上可有哪里不适?”
倾陌摇摇头,“现在好了。”
夙渊皱着眉头问道:“你方才表现奇怪,是因为看到昙朝变成了骷髅?”
“不全是,还有你,所有人,除我以外你们都变成了骨头架子。”
也幸亏是他,身经百战什么腥风血雨都见了,这场面换成任何一个正常人都得吓疯。
思及倾陌先前问自己是否换了药方,很难不将两件事产生关联,“倾陌,你问我药方的时候,是闻到了什么可疑的味道?”
倾陌脑袋趴着,声音恹恹,“一股奇香,现在想来其实与你平日佩戴的香囊差别很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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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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