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外公家里沈槐安特地和岳渟渊报了个平安,对面的人应该还在路上,没有回应。
收好手机平静地迈着步子进大厅,仿佛一会的狂风暴雨都与自己无关。
老爷子正和沈澐下棋,潘若谣和外婆坐在茶桌前和杨家母女聊得正欢,一副其乐融融的假象,嘴角不经意流露讥讽。
看到他进来的第一时间,老爷子瞄了眼挂钟,冷哼:“叫你马上回来,硬生生拖了一个多小时。”
“在处理事情。”瞥见潘若谣正好与自己相对的视线,沈槐安微微颔首,疏离地朝她打招呼,和平日对待陌生人一般。
放在裙摆上的纤手不自觉蜷起,对他挤出苦笑,潘外婆在一旁拍拍她的膝盖。
外公那头张嘴还想说什么,被外婆打断。
“槐安啊。”外婆对着自己的方向招手:“过来,好久没见都长这么大,让外婆好好看看你。”
他走近凑到外婆跟前,妇人握着他的手仔细端详,还一边和潘若谣说:“上回我们见到槐安,整个人又瘦又没精神,这次看见感觉容光焕发了不少。”
潘若谣在一旁迎合:“是啊,我们槐安今年看起来更又活力了。”
“哎呀。”杨母连声附和:“要我说呀,槐安天生底子就好,娃娃怎么看都是好看的。”
方才被老头子吼回来,浑身戾气还未收尽,兴意阑珊并不想加入这出戏码,简单致意:“伯母谬赞。”
几人你来我往寒暄了没几句,他就收到岳渟渊手机给他报平安的消息。
rose palustris:我到家了
rose palustris:[图片]
眼底藏着笑意点开图片,是他老家门前的堤坝和一群肥美的鹅。
沈槐安回的那句‘看起来让人很有胃口’让岳渟渊哭笑不得,他只是随手拍了一张,用来证明自己到家,没叫他评价鹅。
“槐安看样子挺忙的,恭喜你们,孩子小小年纪就事业有成。”杨母眼看沈槐安目不转睛地对着手机插话。
潘外婆乐呵呵地开口:“哪有哪有,你们家珊珊也很不错,刚才那小提琴拉的,我听得如痴如醉。”
“唉,小提琴拉的好有什么用,我和他爸啊,为了她的婚事都愁死了。”杨母见缝插针,话里有话:“这个不满意,那个不愿意的,也不知道中意什么样的!”
“妈!”杨可珊对母亲娇嗔,随后又饱含羞涩不经意瞄向沈槐安。
只要是在场的,无不看出其中的意味,纷纷捂嘴不怀好意地笑起来,只有潘若谣偷摸瞟了儿子一眼,而后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晚饭时,大家都自觉把沈槐安左右的座位留给杨可珊和潘若谣。
他自顾自随意地吃着,潘老爷子开口:“槐安啊,今天下午我和珊珊聊了,她对你的公司很感兴趣,想去参观参观,你年后带她去一趟。”
“年后我没什么时间,恐怕要辜负杨小姐美意。”
“你年后随便挑一天,365天难不成你天天工作?”这是沈槐安第二次驳了他的话,老人家气得吹胡子瞪眼。
“爸,您别生气。”沈澐为他夹了一筷子鱼:“槐安公司初创简陋地很,目前人员混杂凌乱,杨小姐去了也不一定能照顾周全。”
“我还没说你。”听到沈澐为他说话,老头怒气更盛:“才回来一年时间,你把他养成这副模样,平日就是你疏于管教,他现在才会这么放肆顶撞长辈。”
“……是。”饶是平日里在沈槐安面前扮演严父形象盛气凌人的沈澐,也略输老爷子一筹。
“我吃饱了,外公外婆,爸妈,客人们慢用。”沈槐安轻放碗筷,提前退出这场硝烟。
背后训斥声振聋发聩:“吃饭比长辈先退场,这像什么样子?”
走出沉闷压抑的内堂,他才嗅到空气中流通的气息,方才听见沈澐被责骂,他承认一时间,内心深处自然而然产生了一种大仇得报的恶劣快感,眉梢带笑。
想着一堆人应该要吃很久,岳渟渊应该也在陪家里人吃饭不便打搅,就在门外的亭子里恣意坐下耍手机。
“槐安。”潘若谣循着他的足迹过来,想与他交流。
“妈。”
这个称呼与他而言着实陌生,他记事不久潘若谣就和沈澐分居了,当时潘若谣对他抵触情绪很强,说什么也不愿意把儿子放到自己膝下抚养。
于是沈槐安自小由沈澐照顾,等他越发长大,就越能体会到自己的父母并不如谢熠家里的那般相处自如。
说是照顾,实际沈澐当时正忙着工作,根本没时间与自己沟通,后来在外头又有了关敏,父子俩隔阂更深。
当时他唯一能说上话的,只有沈澐的父亲,也就是自己的爷爷,在上初高中时故意选了一所离家甚远的学校,央求爷爷能借他钱租一套房子自己外宿。
为照顾潘若谣的情绪,他从小学开始,一年只来一次,那就是过年的时候,后来长大,潘若谣情绪逐渐稳定,不知是不是发觉对儿子缺少关爱,有时工作路过南城,总想着要约他见一面,又或是过年时总找机会聊两句。
听到他叫自己,潘若谣溢出欣慰的笑容:“今年是不是很忙?上回来南城出差想约你一面,但是你没回。”
台阶已经递到他面前,沈槐安顺势回应:“嗯,那段时间刚好产品项目出了问题。”
“最近……过得怎么样?”
“很不错。”这的确是实话。
“看出来了。”潘若谣凑近他跟前,微笑:“你和去年比,鲜活了许多。”
“嗯。”
“外公他……有意撮合你和杨小姐。”潘若谣含糊其词:“你怎么想的?”
沈槐安冷笑:“我怎么想的,对他而言重要吗?”
“如果您是来替他做说客的,那不必了,我不会只随大流,在还没有做好组建新家庭准备的情况下结婚生子。”
被他指桑骂槐的话刺中内心,表情瞬间僵硬,连呼吸都停了半拍,女人垂眼企图掩盖其中的情绪。
声音嗡嗡如蜂:“我不是他的说客。”
沈槐安:“那样最好。”
气氛凝结片刻,沈澐从里头走出来跟潘若谣点头打招呼,面向他:“老爷子执意留你,说明天也会有很多生意往来的客人登门拜访。”
潘若谣也劝他:“留一晚吧,那些都是在南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你熟悉熟悉,以后你继承家业都是可以帮衬的。”
“今天正好都在,我一次性说明白。”沈槐安转身,直视两位曾经对他而言最渴望也最为陌生的人:“我从没说过,我要继承家业。”
“你什么意思?再说一遍!?”沈澐一点就炸面色铁青,扬声质问他。
面对他的怒视沈槐安无动于衷,重复:“我并没有说过我要继承家业。”
沈澐梗着脖子,在庭院暖灯光辉下依旧能看到被气得涨红的脸,男人举起颤抖的五指。
看到他动作的潘若谣吓得连忙扯住他手臂,在沈槐安森冷的目光中,男人的手最终没有落下。
“等你回去,我们再仔细讨论这个问题,在外公面前你提都不要提,听到没有?”
“……知道。”并非他要向沈澐屈服,只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他还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隔天早晨还在睡梦里就被佣人叫醒,说是老爷子楼下来了访客,叫他下去会面。
不耐烦地发出‘啧’声,最后还是起来了,老爷子要面子,如果这时候不给他面子,恐怕他今天过完都回不去。
依旧靠着那副滴水不漏的伪装和温文尔雅的举止,来客都对他啧啧称赞,直言不讳地夸奖他,说:“真是虎父无犬子,不愧是潘家和沈家养出来的好苗子。”
把老爷子哄得开怀大笑,与昨天横眉瞪目的老头简直判若两人。
从头至尾,杨可珊都在一旁饶有兴致地关注他,终于在日落时分两人共同送走最后一波客人时
杨可珊:“你不觉得我们这样也挺搭的吗?”
伪装的笑容在最后一位访客离开视线的下一秒即刻崩塌,抽身远离。
女孩誓不罢休地追上来:“真的不考虑一下换个女朋友吗?我也很不错的。”
见他步伐越来越快,杨可珊:“她比我有钱?比我漂亮?”
“是。”沈槐安停下脚步,正视她:“杨小姐,我并不认为你会对只见过一面的男人情根深种,如果您只是想证明您的女性魅力,您找错人了。”
本以为会激起女孩的怒气,不料对方丝毫不介意,反而笑脸相迎:“可是我们很合适啊。”
“何以见得?”
“因为我们都一样。”杨可珊直视他幽深的瞳眸,没有丝毫畏惧,眼底浮现精光:“擅长伪装。”
“杨小姐,我不喜欢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沈槐安直截了当:“不论我的家人如何喜欢你,但那些都不是我本人的意思,我决没有任何可能和除我目前的爱人以外的人在一起。”
说完径直望屋内走去,在看不见的地方,传来小姑娘莫名染上忧郁和憋屈的嗓音:“你都没和我相处过,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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