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熠本想跟他进内室,一进栅门就瞧见沈槐安的后母和继弟在门口着急张望。
盼到来人,关敏赶忙上前:“潘家的老爷子前两天怒气冲冲跑过来,这两天一直在这里住,具体什么事情他们也只在书房讨论,没让我和檩樾听。”
“谢谢阿姨。”沈槐安转头和谢熠说:“你去车上等我,就坐在客厅也行。”
想来应该是家事,谢熠自知不便参与:“好,我在车上等你,要有什么事就给我和徐筠打电话。”
“槐安!”上楼前关敏叫住他,闪烁其词:“会不会是……”
“阿姨。”不动声色打断关敏的猜测,眸底晦暗不明:“这是我的私事,您和沈檩樾并不知情。”
说完迈步上楼向书房走,无视狭小空间里的压抑氛围,恭敬称呼在场的人:“爸,外公。”
木杖敲击地板提前为主人发出‘咚’的怒音,许久都未正眼看沈澐的老年人终于肯转头,声音铿锵有力:“跪下!”
不问原因,沈槐安顺着他的话屈膝跪得坦荡。
老人用力将一堆照片挥在他脸上,个别边缘锋利拂过侧脸划出浅显的伤痕,沈澐蠢蠢欲动想要上前,却被老爷子伸出拐杖瞪回去。
沈槐安垂首看地板散乱的照片,都是他和岳渟渊年后在南城亲昵出入对方家里和机场的画面,如果是这些沈澐还能骗骗老爷子。
令老爷子当场气昏头的当属那几张大庭广众下亲吻对方脸颊和大胆搂着靠在肩颈暧昧的照片。
沈槐安:“您查我。”
“怎么?”潘老爷声线拔高,粗声道:“你是我潘家的血脉,我还不能查你?”
不知怎的,分明是严肃的场合,他突然就想到岳渟渊那次吵架时的话‘你在侵犯我的个人**,你知道吗?’
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会理直气壮地拿出他小脑袋瓜里装的那些教条好好和老头掰扯一番吧。
睫毛微颤,很好地将笑意收进眼底,潘老爷以为他这么久不说话是在反思错误。
语气也稍稍缓和:“槐安,我也能理解,你年轻玩性大,你们年轻人这些个毛病都能改,只要你好好地走我们给你铺的路,这些破事就都过去吧。”
“外公为我铺的路、想要我走的路,是什么?”
“好好地和珊珊接触,继承家业,将来结婚生子把我们的产业发扬光大。”
“那可能要让外公失望了,您铺的路我恐怕这辈子都走不到。”
“你什么意思?”老头子声音尖锐,连呼吸听起来都极为紊乱。
沈槐安:“我的意思是,我不能和杨小姐结婚,这是我对她的尊重,也是对我伴侣的尊重。”
“你、你……”外公手掌颤抖伸出食指,脑袋充血一时说不出话。
沈澐赶忙过去想扶他,被老人推开:“你自己看看你养的逆子!我把孙子交给你,你养成这样?”
沈槐安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外公,生气归生气,您注意身体。”
老爷子拿起拐杖点他肩膀,呵责:“你既然知道要我注意身体,就和这个男人断干净。”
连片刻的考虑都没有,沈槐安:“抱歉外公,我做不到。”
老人挥起拐杖朝他背上打去,强大冲击力带来的剧烈痛感,跪在地上的人发出闷哼。
边打还振振有词:“不断是吧,今天我就替放纵你的父母好好管教你。”
“爸,爸!您消消气,有什么事情可以慢慢商量。”看老人要往死里打的架势,沈澐扯住胳臂拦他。
“哥!”纠缠间,西瓜脑袋咕噜噜的小人跑进来抱住他,期间不小心扑到后背伤口,刺得他皱眉。
“檩樾。”关敏从门口小跑进来,跪下搭住沈檩樾肩膀,想把人往外拉。
“哼。”潘老爷冷笑:“我当是谁?原来是偷了凤凰毛混进来的野鸡。”
难听到沈澐父子不禁拧眉,关敏唯唯诺诺,即便委屈也抿唇不敢和老爷子直视。
只有沈檩樾仗着年纪小、艺高人胆大,眼睛瞪得圆润,回嘴:“你才是野鸡。”
“你再说一遍!”显然没有受过侮辱的潘老爷涨红着脸,扭头把气撒到沈澐身上:“难怪槐安被你养的这么叛逆,你沈澐就是这样教育孩子的?”
不顾关敏和沈槐安的阻挠,沈檩樾:“和我爸才没有关系,谁让你打我哥!”
“你哥?”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老头发出尖利的笑声面目狰狞:“谁是你哥?你不过是个杂血上不得台面的野种。”
关敏紧咬下唇眼尾湿润,已经快要哭出来,小孩抓着沈槐安的袖子不放,眼泪已经砸到地板上呜呜哭出声。
沈澐颇为生气,出声制止:“爸,您不喜欢敏敏和檩樾我知道,但没必要讲话这么难听,错的人是我,和他们无关。”
老爷子盛气凌人:“你看起来可完全不像知错的样子,居然还放任他叫我们槐安‘哥’。”
“沈檩樾。”跪在地上的人扒拉开袖子上的肉手:“Baal是不是不见了,你去帮我找找。”
“呜……它、它在睡觉。”小孩抽抽搭搭擦眼泪。
“你去找一下,万一它看见没人偷溜出去怎么办。”
又扭头对关敏说:“麻烦阿姨也帮忙找找,它是个有吃的就和别人跑的主,万一被套走就麻烦了。”
顺着这层台阶,关敏抱住鼻涕眼泪糊在脸上的沈檩樾:“好,好,我现在去给你找。”
母子俩这才顺利走出修罗场,书房的硝烟还在持续蔓延。
沈澐主动充当和事佬:“槐安你先起来,爸,您也别急,大家有什么慢慢谈。”
“没什么好谈的,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如果我孙子没和男狐狸精断干净,今天谁都别想走出沈家的门。”
沈槐安依旧跪着,黑眸凝聚成漩涡直视颐指气使的老人:“外公,我的态度也很明确,这辈子都不会断,如果您非要我断,那我只好和潘家沈家脱离关系。”
“我、我、我打死你!”再次被气得语无伦次,棍子又被抄起落在背上好几下。
“爸,您冷静点,听我和您说。”沈澐握住他的棍子丢在地上,把头昏脑涨的人拉到一旁。
小声出谋划策:“槐安现在还年轻,您态度越是强硬,他逆反心理越重,我们都冷静些,可以潜移默化循序渐进。”
潘老爷子缄默几秒,鼻腔发出冷哼指着身后跪着的男人,埋怨:“就是因为你们家沈老爷子过于溺爱,生怕他受委屈,给他太多东西,现在才这么难控制。”
“是是是。”沈澐点头迎合:“等过段时间一定带着槐安上门亲自道歉。”
老头子到沙发旁捡起拐杖,怒气冲冲对跪在地上的人:“再多看你一眼我都觉得生气,你自己好好反思反思。”
“爸,您放心,我一定让他跪在我们家老头牌位前好好认错。”沈澐扶着大佛,把他往门外迎。
送走老爷子折回书房时,沈槐安已经自觉起身,看到沈澐第一句话就是:“我没错,我不会和您上门给他道歉。”
憋劲把药膏丢到沈槐安身上,绷着脸神色严肃:“知道了,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不是要我跪爷爷牌位吗?”
沈澐:“所以你觉得自己错了吗?”
沈槐安:“不觉得。”
沈澐:“那就没必要跪了,滚回去吧。”
走到门口,沈槐安回头问他:“您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那你想我怎么样?想你老子也气得上蹿下跳满世界追着你打?”被这么一问,男人坐在椅子上拍桌。
“……并没有。”
沈澐放下眼镜,揉揉睛明穴:“既然你自己递话到这份上,我问你,你高中唯一一次打架,还让我被请家长那次。”
“是不是就是因为照片里这个人。”
沈槐安回答得利索:“是。”
“滚吧。”男人在座椅上大手一挥,懒得多看他一眼:“把地上的照片也都打包走,看得我头疼。”
迈步过去一张张捡起照片,然后安静离去。
客厅里的沈檩樾刚哭过,眼睛还是红肿的,拿着Baal的牵引绳坐在沙发上:“哥……”
“嗯。”沈槐安摸摸他的头,又摸摸朝自己咧嘴的Baal:“跟daddy回去玩几天好不好?”
白色狗狗绕着他打转,疯狂摇尾巴,牵过Baal上后座,徐筠看到毛绒绒的雪球吓一大跳。
“我靠Baal,你吓死我了。”
“汪汪。”Baal凑过去不满回应。
透过后视镜看到沈槐安的伤口,谢熠忧心道:“沈哥,你的伤……?”
“没事,小伤。”沈槐安蛮不在意:“送我到渟渊小区吧。”
“好。”
岳渟渊收拾完行李正瘫在沙发上,大门自己就开了起来,本以为张兰没通知自己,居然就自己从老家回来,正想询问。
没想到一只雪白的大狗窜进来飞速扑到自己脚边。
“!”岳渟渊诧异地看着门口的男人:“哥?你不是回去收拾行李了吗?”
男人落座到他身边,眼尖的人立刻注意到他的伤口:“你脸怎么了?”
掰过他的脸细细端详,那些细碎的伤口不深却足以让人心疼,岳渟渊生气地问:“谁干的?”
“我外公。”男人从兜里掏出照片和沈澐给的药膏。
先是万分震惊,和沈槐安对视一眼,在对方鼓励的眼神里拿起照片:“他们知道了啊……”
“嗯,没事别怕。”男人事到如今还在安慰他。
“才没在怕。”随意翻了几张就一股脑丢在桌子上。
接过药膏在沈槐安脸上轻轻点涂,中途忍不住唏嘘:“那也不能划伤你的脸啊,这么好看的脸万一留疤怎么办?”
抓住为他涂药的纤细手腕,沈槐安眼底闪烁若有若无的笑意:“你心疼我的脸,还是在心疼我的人?”
“都心疼。”
“那喜欢我的脸还是喜欢我的人?”
“……”面前的人犹豫两秒:“都喜欢。”
握住手腕的力道更重几分,沈槐安没完没了:“不行,只能选一个。”
“
那——我觉得还得是脸,疼!”本来只想开个玩笑,结果被对方咬住下巴惩罚。
膝盖忽然有股重力压上来,Baal努力伸长脖子,企图用力挤到两人中间,对着岳渟渊的脸喘气凑近。
被沈槐安用手掌抵住狗头拒绝:“不可以,爸爸只有我能亲。”
黑色的小葡萄透露委屈,惹的岳渟渊也忍不住伸手薅它毛,不小心还掉了好几根。
沈槐安环顾四周问他:“阿姨呢?”
“还在老家呢,她要回来的时候会通知我去接她。”
“那我和Baal在这里陪你几天。”
“好呀。”
谈话间Baal还想凑上来,又被沈槐安摁回去,大狗和他玩得起劲,相互逗乐间Baal兴奋跃起把沈槐安压倒在沙发上。
男人呲牙,下一秒发出极度痛苦的呻吟:“嘶……”
“哥!你没事吧!”急忙抱住狗子往沙发下放,再将沈槐安扶起:“怎么?它撞疼你了?”
知道自己做坏事的Baal,立马静下来脑袋垂地趴下,变成一滩绒毛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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