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闻愈后半句话还没有说完,眼前原本被自己压着的时砚景忽然好像一头暴怒的兽一般、愤而将他推倒。
时砚景的神经早在闻愈提起阮唐二字时就高度紧绷,到后面闻愈的污言秽语更是将名为理智的线彻底拉断,他抿紧了唇、用尽此生最大的力气将闻愈撞倒在地上,而后按着他的领子、拳头一下又一下地朝闻愈脸上砸着。
“闭嘴。”
由失控的天秤主导,让时砚景指向偏航的方向。
他的拳头捏得咔咔响,乌黑发丝垂落遮住眼帘、好像遮蔽了全世界,每一拳都下了死手,嘴里还不住地:
“闭嘴。”
声音又一开始的沉沉,到最后近乎嘶吼般:
“我让你闭嘴!”
这是时砚景多年来第一次反抗,漆黑沉积、暴怒因子在深遂地流动,闻愈一开始被震惊揍懵了,反应过来后、一边举手抵挡着往自己脸上招呼来的拳头、一边寻找机会翻身。
自幼练习拳击的他咬着牙、到底还是找到了翻身的机会,他猛地将时砚景反按倒在地上,脸涨成猪红色,嘴里喊着脏话,举手就开始反击:
“还敢打我,反了天了你!”
闻愈狠戾至极,砸在时砚景身上的每一拳也都下了死手。
时砚景肌肤白皙,没两下嘴角就沁了血,可他却咬着牙抵抗着,嘴里始终只重复着一句:
“道歉——给阮唐道歉!”
为你刚刚说过的所有肮脏话道歉。
时砚景能接受所有对自己的污言秽语,可以接受闻愈对自己所有莫须有的愤怒和指责,可阮唐不行。
他不允许任何人因为自己、而让阮唐无端受辱。
上次练舞房事件,崩坏的理智已经快将他压垮。
可闻愈闻言却只冷笑,他咬牙切齿地:“记住,是因为你,阮唐才会遭受这一切。”
“你以为我不说,以后其他人就不会因为你而牵连她吗?像她这样的女孩就该配最完美的人,而那个人不可能会是你。”
她怜悯你、施舍你,你就觉得能跟她站在一起了吗?
笑话。
“时砚景,你比我更明白,她有多优秀。”
你生来残缺,怎么敢仰望天光?
时砚景握着闻愈手腕的五指渐渐开始松了。
每一句话都在挑拨着他的神经,可时砚景却知道,闻愈每一个字都直直地戳进他的心底——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些道理。
闻愈说得没错。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阮唐有多耀眼,所以他犹豫、他退缩。
可即便这段时间以来,时砚景每天晚上都逼迫自己面对自己的残缺、将助听器捏在掌中描摹着它的形状,并几乎将那个破旧的本子写得密密麻麻,告诉自己要跟阮唐保持距离。
都会在第二天清晨、看见阮唐的那一瞬间,将所有努力化为乌有。
他沉溺于阮唐的温暖,即便自己也唾骂自己。
可能怎么办呢?每一个人的本能,都是面向光的,时时刻刻的怦然心动比控制爱的束缚来得更容易。
而时砚景在每一秒里,都会为阮唐心动千千万万次。
他不再反抗,任由闻愈泄愤般往自己身上暴揍着,疼痛似乎已经麻木,时砚景听不见灵魂的哀嚎,近乎自虐般瘫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他想,好像就这样死去,也不错。
可就在这个瞬间,有许多脚步声夹杂着惊呼声朝时砚景跑来,原本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也猛地消失,时砚景费力地睁开双眼,等那阵朦胧苍白色渐渐消散后——
他看见了许多人。
叶牧和几个男同学奋力将闻愈拉开,甚至撸起了袖子要揍回去。
唐褆笙和文岁尖叫着,一个打电话给老师,一个掏出手机要打120。
还有许多同学围着他、七嘴八舌地问他怎么样了。
可时砚景深吸了一口气,牵扯着肺部疼痛,视线只聚焦在泪流满面、惊慌失措的阮唐身上。
“……”
阮唐抽泣着,泪流满面的脸庞皱成一团,她看着地上浑身是血的时砚景,手楞在半空、哪里都不敢触碰,只颤抖着声线、叫他的名字:
“时砚景,时砚景……”
世界都死寂。
时砚景在一瞬,好像清晰地听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声音:
“若你遵从神的旨意,自愿让□□与灵魂都成为她的饲料,那么,我愿为你祷告,让你伸手便能触碰到光明。亲爱的,你愿意成为她的祭品吗?”
不要再做挣扎了。
承认吧,你爱她。
于是时砚景听到自己灵魂的回答:我愿意。
像梦魇般,爱的信仰如此虔诚,若贪光的代价是永不入轮回,那么我会亲自踏上祭台,接受聆听她的代价。
阮唐连手都颤抖,她看着地上眼神飘忽的时砚景,六神无主地,身体比大脑先行,要去擦干净他脸上所有的血。
可她的手指刚刚触碰到人的脸,就被时砚景抓住——
“……”
时砚景张了张嘴,好像在说什么,可现场一片混乱,阮唐听不清,随意抹了把眼泪就俯身去听,听清楚时,却明显怔愣了一瞬。
因为她听到时砚景说:
“有糖吗?”
阮唐一顿,像丢失了理智一样连忙在身上翻找着,最后在口袋里掏出了一颗葡萄味的糖,连忙撕开包装就颤抖着塞进时砚景的嘴里。
丝丝甜味将口腔中盈满的血腥味覆盖,时砚景用尽全身力气扯了个笑,轻声:
“——真甜。”
旋即便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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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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