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裴之礼迷迷糊糊醒来，他隐隐听到了谈话声，却只感觉眼皮好重。
他努力睁开眼睛，就看见了楚鹤川坐在一旁，表情严肃的看着别人。
“呃……”裴之礼轻声咳嗽，试图引起注意。
楚鹤川停止了训话，转而看向裴之礼，关切的问：“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裴之礼勉强挤出一句话：“还好……就是头好晕。”
随后，他微微转动头，便看到了那四个人，正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看他。
发生什么了？
裴之礼还有些转不过来弯，但是他看到了寒霜脸上的妆，猛然想起来自己还有演出，下意识做起来要下床。
“哎哎哎……你别动啊！”
商时序连忙凑过来按住裴之礼，楚鹤川也把他按住，眼里满是担忧。
“怎么了？”
裴之礼焦急的看着他们，抓住了楚鹤川的手，语气里满是慌张：“老师……我……表演……”
他感觉脑子不太转，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直到他在担心什么，楚鹤川安慰道：“没事的，已经结束了，很顺利。”
裴之礼十分疑惑，但是见他们神情都还算正常，将信将疑的把腿收回了被子里。
“发生什么了？”
祁夜聆走了出来，寒霜连忙把她扶到了椅子上。
“你被撞下楼，磕到了脑袋晕过去了，然后送上了救护车，不过不用担心，表演的事情我们都解决了，而且很顺利。”
听到祁夜聆这么说，裴之礼这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有自责不甘，也有一些愧疚。
“抱歉……”裴之礼低下头，掩盖住脸上的表情。
怎么会这样……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周泠耸了耸肩：“问题倒是不大，就是你这边麻烦一点，下周期末考试，你能参加了吗？”
楚鹤川轻声打断她接下来的话，拍了拍裴之礼的肩膀：“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花了很多时间，老师都看在眼里，不需要自责。”
裴之礼点点头，但还是没说话。
楚鹤川拿出手机，有些犹豫，看了看裴之礼的状态，抿了抿唇，最后还是决定问一下。
“裴之礼，我给你的父母打过电话了，但是他们那边似乎很忙，没有办法回来。”
裴之礼顿了一下，冷笑一声，眼底划过一丝不屑，随后靠在了床头，笑笑：“没事的，我能理解他们。”
楚鹤川不语，天知道他刚刚给裴之礼父母打电话的时候，他们那满不在乎的语气，让他差点在医院里发火。
为什么会有父母对自己的孩子受伤了还置若罔闻？
裴之礼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情，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祁夜聆身上，半晌，他轻声问：“你没事吧？”
他语气里有藏不住的关心，祁夜聆刻意不去注意这些，把自己包成萝卜的脚踝抬起来，给裴之礼看了一眼。
“没事儿，就是脚踝脱臼了，已经正回来了，问题不大。”
裴之礼看到了包裹的纱布，心里一阵酸楚。
祁夜聆指了指裴之礼的头，道：“你才是，都脑震荡了。”
裴之礼摸了摸头上的纱布，怪不得他总觉得头晕晕的还想吐。
病房里倒还算和谐，但是每个人都能看出裴之礼藏着心事，渐渐的，都找借口离开了。
祁夜聆被寒霜扶上了楚鹤川的车，楚鹤川叮嘱她这两天注意休息，如果愿意的话，他会给她一周假期，考试再来。
祁夜聆本身是个闲不住的主，摆摆手说自己没事，说着还摸了摸自己的脚踝。
“老师，问题不大的，我以前训练的时候也经常手上，过两周就好了。”
随后，楚鹤川无奈地摇摇头，发动了车子。
病房里只剩下裴之礼一个人。
他看着手机上的转账，足够他在这个病房待好几天了，后面又是几句看上去很关心的叮嘱。
裴之礼苦笑，滑动屏幕，关闭了对话框。
他抬头望向窗外，夜色渐浓，街灯闪烁，映照出他孤独的身影。
心底的空洞似乎越来越大，那些表面的关心，终究填补不了他内心的失落。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将情绪压下，却仍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疲惫。
裴之礼做起来，目光落在了临走时，祁夜聆给他点的外卖，是一碗蔬菜粥。
他拿过来，打开盖子，扑鼻的香气让他微微一愣，心底泛起一丝暖意。
粥的温度透过碗壁传递到掌心，就像是祁夜聆身上的温暖。
他舀起一勺，慢慢送入口中，清淡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却意外地抚平了些许心头的苦涩。
什么家人？他从来没感受过家人的温情。
裴之礼沉默着，最后拿出手机，给祁夜聆发去了一条消息。
【谢谢你的粥】
那边很快就回复了消息。
【好吃吧，我也爱吃他家的粥】
裴之礼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笑意，他并不理解为什么祁夜聆总是能吸引他，或许是因为在她身上，他看到了名为“自由”的光芒。
【嗯，很好吃】
这次发过去的消息石沉大海，他知道一直给人发消息并不礼貌，但是他只是想多和祁夜聆说几句话。
半个小时之后，那边才回复。
【抱歉，刚才霜霜叫我吃饭】
裴之礼的脸瞬间的阴沉了下来。
寒霜，又是寒霜。
他握紧手机，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寒霜的存在，似乎总在他与祁夜聆之间筑起一道无形的墙。
祁夜聆放下了手机，看向为她忙前忙后的寒霜，心里有些愧疚。
“抱歉啊霜霜，还要你来照顾我。”
寒霜笑着摆摆手：“别这么说，你也帮了我很多。”因为你对我来说有不平凡的意义。
那句话她没说，掩去眼底的落寞，捧着衣服走进洗衣机。
祁夜聆靠在沙发上，轻笑道：“霜霜，你这么好，真是让人离不开你。”她顿了顿，眼神变得纠结。
寒霜应该是对男性感到恐惧的，如果不是有祁夜聆在的话，寒霜会远离班级里所有的男生，就连楚鹤川她也是很少问问题。
那件事，对寒霜的影响是一生的。
寒霜在忙，没有注意祁夜聆的表情，只是听到她这么说，温柔地笑笑，回应她：“那就不离开。”
祁夜聆没在回话，她转过头，看见她已经睡着了。
寒霜悄悄走过去，拿了毯子盖在她身上，随后回到了房间，开始琢磨怎么给祁夜聆补补。
祁夜聆慢慢睁开了眼睛，空洞虚无，像是一片荒凉的草地。
她渐渐握紧了拳头，逼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事情。
祁夜聆不方便走动，楚鹤川给了她假，让她好好休息，考试再来就行。
父母给她发了消息，说会尽快赶回去，不过因为这两天有大雪，飞机一直延误。
寒霜纠结的看着祁夜聆，试图说服她：“我还是回去吧，叔叔阿姨回来了我还在这里真的不合适。”
祁夜聆摇摇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寒霜感觉她好像幻视了，祁夜聆怎么出现了耳朵？还耷拉下来了。
毛茸茸的脑袋在她怀里拱啊拱，像只撒娇的小动物。黑色的头发并不是那种很软很软的质感，不知道是不是烫过头发的原因，及时有刻意去护理，也有一点毛躁的感觉。
祁夜聆夹着嗓子，故意用黏腻的仿佛掉进蜜糖罐子里的嗓音撒娇：“求你了霜霜，陪我吧，你不在我妈肯定往死里唠叨我的，我爸很少管我，他也怕我妈的……求你了求你了。”
寒霜纠结到不行，她对祁夜聆十分心软，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程度，但是这次她实在是不能留下。
一是她一个外人并不适合留下来住，二是她怕自己会露出什么端倪。
祁夜聆神经大条，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对她的特别对待，但是阿姨就不一样了吧……
就在祁夜聆撒娇求她留下之际，玄关处传来声音，再就是密码输入的声音，寒霜僵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门被打开，进来两个风尘仆仆的人。
那两人正是祁夜聆的父母，脸上带着疲惫焦急的神情。身上的衣服还落了些雪，唐为卿没有顾得上这些，换了鞋子连忙走上前，捧住了祁夜聆的脸，眼眶泛红：“宝贝，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寒霜默默向后退，随后看到了正在玄关处换鞋放衣服的祁夜明琛，想起了什么，走到厨房，轻手轻脚地开始准备热茶。
祁夜聆被捧着脸，那双手是温热的，久违的母亲的气息也让她瞬间卸下了所有的防备，扑在了唐为卿怀里，声音像是再也憋不住一般，哽咽了起来。
“妈妈…我好想你，你们回来的好晚……”
女儿的撒娇让母亲心碎了一地，连忙查看起祁夜聆的身体，脚踝的地方她仔细看了看，在三确定了没有多大问题之后，唐为卿那悬在喉咙的心才堪堪放了下来。
“哎？那小姑娘呢？”
唐为卿这才想起来，自己进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一个小姑娘，她左看右看，也没看到那人的身影。
祁夜聆吸吸鼻子，眼眶微微的红，刚想开口，就见寒霜端着茶盘，从厨房走了出来。
脸上带着拘谨的笑，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随后轻声说道：“叔叔阿姨辛苦了，这里有热茶，可以暖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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