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云中后退两步,躲在树后,不出一声。眼瞧着赵安文从那包裹中取出两枚首饰,又拖出两件裙子,便作势要把包裹往楚歌怀里塞。楚歌两只手背在身后,一个劲儿地摇头。离得较远他听不太真切,只依稀听得赵安文说什么换洗衣服、换钱之类的话,楚歌声音小,实在是没随着风传过来,但他却也能大抵能猜到是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还是下定决心,从树后走出,紧赶两步离得更近些。楚歌本便紧张,到处乱看,眼波流动一回,便立即发现了正往这边走的他,赶紧截住了赵安文的话头,喊道,路副将,你怎么也来了?
她刻意提高了声音,甚至伸长脖子往这边看,路云中于是走得愈快。赵安文也惊愕转头,只是看向他的神色在一瞬间显得有些不自然。他勉强提提唇角,冲路云中笑了一下,道,路副将,好巧。你也来找楚歌姑娘?路云中点点头,道,我与姑娘此前便约好,今日送她到城中买些东西。赵安文笑了笑说,你忙了一夜,也没来得及休息休息,且回营先睡一觉吧。楚歌姑娘要买什么?我可以送她去。
赵安文不缺钱,从来不缺。在他眼中,很多事情都可以直接用钱来解决。路云中瞥了一眼他手里那包裹,没接这句话,只说,方才我还在营中找你,没找到才想着先来解决楚歌姑娘的事。梁将军想请你去一趟,可却百寻而不得你,现在估计正急着。赵安文这才真正一愣,说道,能是什么事?找你找我不都一样?路云中道,将军特意告诉了我,我不敢擅作主张。
话说到这儿,赵安文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告辞,只神色里颇有些不甘心。他向来温文尔雅,偶尔这般,也让人感到稀奇。路云中冷眼送他走,再回身时,便要送楚歌进屋。楚歌紧张地对他说,路副将,他是什么意思?你怎么来了?路云中解释说,梁将军当真找他有事。听闻吴栾说他出营朝西北方向去了,我便想是不是在你这。楚歌说,可他来找我干什么?我与他本便一面之缘,按理来说不该有什么瓜葛才是。他突然过来,吓我一跳。
路云中原本思前想后下不定决心,这下终于觉得不妥,主动说,楚歌姑娘,若我同你讲,你不要觉得冒犯。赵副将许是有其余心思。楚歌愣愣地说,其余心思?什么心思?路云中沉默一阵,说道,便是想同你结好。
他到底没敢说太多,但也让楚歌面色煞白,明白了言外之意。她以手揪着袖口,一副手足无措模样,磕磕绊绊地说,我,我不过一介民女,身边又带着孩子,他为何会这么打算?路云中道,姑娘别这么说,此事与你本人出身、现状如何无关。但当然,姑娘要怎么选,自当看姑娘自己。只是在下须得警点姑娘一句,这赵副将或许并非良人。
他在进屋时便将赵安文的事迹简要一提。楚歌在段府当差数年,早见惯了大户人家的外强中干、□□绮靡,自然也不觉得是怪事,只是有些瞠目,说,军中竟然也能如此?路云中道,军眷随行军中,不易被抛弃,也许这就是底气。他犹豫一下,还是说道,若是姑娘不信我,大可差人到城里打听打听,当真如此。楚歌连忙说,就算是我不信,我也不会嫁给他。若我入了他府中,思君和燕燕又怎么办?路云中道,段小姐原定要住在东都时,赵副将便有了将你同思君一起收入府中的打算。可我也没想到段小姐已经回来了,他竟还想要这样做。
两人说话间,郑思君和段知燕便在一旁悄悄听着。他俩不做声,可却将两人谈话都听了个确切。郑思君轻轻掩上门,问段知燕说,你怎么想?段知燕小脸涨得通红,说,不行,我不愿意。以前我在家里时,就常听到有人背地里说我二姨娘和三姨娘,说她们不过是个妾,摆什么威风。我不要让楚歌姐姐给赵副将做妾。郑思君点点头道,的确如此。那个芸恩刚被郡王赐给我父亲时,我父亲也说过,后院不宜人多,否则易生是非。这样伤得妾室的心,也伤得母亲的心。
段知燕不知道什么是“芸恩”,听得似懂非懂,但不妨碍她同样义愤填膺。两人嘀嘀咕咕说了一阵,得出结论就是不能叫赵安文得偿所愿。而不知为何,段知燕说着说着,就想到了自己。她本来不想和别人多说,但情绪到了,也就鼓着嘴同郑思君说了在东都的事。郑思君一听也是目瞪口呆,说,段大人怎么这样。你才这般年纪,怎么就要说到婚娶了?任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若是无娃娃亲,也少有这么早便谈起来的。段知燕说,何止呢,他还想让我嫁给梁家小郎。郑思君说,你大哥娶了郑家的女儿,郑家又本与梁家有嫌隙,无论娶还是嫁,注定会搞得双方都不好看。段知燕说,嗯,我知道。所以我一定要回来衍州。不说这个了,思君哥哥,你的伤口之前裂了,现在还疼吗?
郑思君的伤口疼不疼,命运并不关心,因为人间事注定不会这般便止歇。一场大雨从东都下到了衍州,几乎是段知燕回来的第三日,衍州城暴雨倾盆。大灾之后必有大疫,一场大雨更催生无数疫病于角落悄然增长。唯一还算是安慰的是衍州城附近没什么大江大河,没有决堤风险,而就在第一例病患于城外突然出现时,朝花岗内严阵以待,竟得到了梁鸿谨要求整装待发、前往镇压义军的命令。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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