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怎么知道,当年南疆藩王起兵时所用的旌旗的!”
一提到‘南疆藩王’这事,整个医药署顿时鸦雀无声。
谁都知道那南疆藩王自在世起便是先帝心中一块旧病,现如今有传闻说南疆藩王出世,当今的少年天子可是对此更是多有烦心。
可在当今宰相却在此处质问南疆藩王的标志,这不是要拿他们医药署的开刀吗?
林珏又何尝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先跟身后的李妙莲她们互换下眼神。随即沈元祁便邀着刘忠义往一边走,而李妙莲对着身后犹如鹌鹑一般的太医们说道,“今日之事若是传出来是事小,可若是风声传到陛下的耳中,可要你们的脑袋,你们可知?”
明了其中厉害的太医们哪敢多说半句,纷纷作揖担保,“下官明了,必当护住宰相清誉。”
林珏见太医们选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便朝着沈元祁方向去,只是刚靠近一步便听见刘忠义还在追问着,“你们那个标志可是在龙脊山发现的?”
“刘大人。”沈元祁说道,“此事不宜宣扬,当年先帝对南疆藩王一事至死耿耿于怀,哪怕是如今的天子也难忘旧恨。”
经沈元祁这么一点拨,刘忠义也察觉出了不对劲,一时心中懊悔方才自己激动差点酿成大祸。
“罪过罪过,真是人老糊涂了。”刘忠义歉然说道,要是刚刚没有这帮年轻人帮衬着,怕是前日还在追责的少年天子,现在就要问罪自己了。“对不住了,沈少卿。”
“这怎可怪您,想来前几日陛下问话时,您也焦虑这事,刚才查出点蛛丝马迹,这次慌忙问出口的。”沈元祁体谅人,都说伴君如伴虎此话一点都不假,更何况是整日在陛下跟前的宰相呢。
“惭愧!惭愧!”刘忠义惭愧说道,他自认自己是个庸才,志不在官场,可偏偏阴差阳错地坐上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每日要面对的无外乎是天子的盛怒,还有底下一群不服气的人,使得他已经没什么好觉睡了。
“刘大人,安好!”一句女声插了进来。
刘忠义循声看去,嘴边哈出的热气模糊了那双昏花的老眼。瞧着那熟悉的身影,疑是故人归。
可当人走到沈元祁身边时,他看清人的面容,方才大梦初醒,原是新人来。
虽知人是谁,但刘忠义唯恐自己节外生枝,还是客套地向沈元祁问道,“这位是?”
沈元祁很自然地向人介绍着,“这位是林尚……女官秦兰之女林珏。”
虽说为官才能欠缺,但刘忠义在官场上摸爬滚打那么些年,自认识人的本事还是有点的。
方才沈元祁转得有些拗口,但也不难猜出那位一心想把自己拉下马的林晋,被自己的亲生女儿厌恶了。
还有眼前这位正值盛年的沈少卿,明明知道他们二人之间的心结,但还是为了讨姑娘欢心转口,自戳伤疤。
想到此处,刘忠义不禁宽慰一笑,“原来就是你,长得与你娘很像。”
“刘大人与我娘是旧相识?”林珏好奇问道,母亲常年在宫内鲜少回家,人离世后她也没能打听到,却没想此时她能遇上母亲故人。
“旧相识算不上,但确实有过一面之缘。”
也有一份恩情未报。
刘忠义忆起当年,那人为自己指路的热心,直至今日仍残留余温在他的胸膛。
后仔细想想这些年他遭得罪,多数是为了偿还当年未报的恩情。若是当年他能勇敢一点,或许此时眼前的二人也就不会有心结了吧!
“纵使如此,何不算缘。”林珏说道。
人轻轻的一句话,着实让刘忠义宽慰了不少。
“咳咳,大人你可别忘了正事。”一旁的冬儿提醒道,说完他还瞪了沈元祁一眼,显然还在认为沈元祁就是杀人凶手。而此刻人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迷惑自家大人。
“对对。”被冬儿这么一说,刘忠义倒是想起来自己要问的是什么,“那个标志,你们是龙脊山哪里看到的?”
此事确实事关重大,任谁都不会相信一个死去多久的人会死而复生,若是能从两位中套出点什么消息,或许他这把老骨头还能帮上点忙。
林珏和沈元祁面面相觑,终究还是林珏说出了口,“一个叫‘食人窟’的地方,那个地方其中一个入口正好是太后曾经修行的寺庙……”
“什么!太后修行的……”刘忠义震惊道。
接下来林沈二人将在食人窟的所见所闻一一向人说清。
这听着刘忠义一口一个‘天爷啊!’,等到二人故事讲完,心中难免对中毒的林珏满脸关切,“孩子,你可还好!”
“多谢刘大人挂怀,幸得李姑娘和沈少卿照料,身子已无大碍。”林珏谢道。
“不知,刘大人对当年太后去龙脊山时,宫内可有什么传闻?”沈元祁问道,毕竟现下敌暗我明,外加那头顶上的三个针孔,不得不让人去深思。
“太后去修行期间都是为祈福而去,宫内确实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刘忠义回忆着。
“刘大人,你说太后都是为祈福而去的?”林珏问道,发现奇怪的地方,“都是为当今陛下吗?”
据她所知,当今陛下左右不过二十来岁,是怎么让太后连去了几回祈福的。
“自然不是,还有先帝……”刘忠义说道。
“先帝?”林珏困惑道。
“正是。你们小辈的可能没人清楚,但是先帝未离世前特信鬼神之说……”话说到这儿,刘忠义停顿了下来,像是心中有了困惑。
“刘大人,可是想起了什么?”林珏见人神情古怪像是想起了什么。
“我也不知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古怪。”刘忠义说道,“当年先帝为能达成自己的宏图霸业,曾下令带着诸多的道士、巫医一起在宫中炼制长生不老药。”
当时人们各个心中都明白‘长生不老’不过是痴心妄想,奈何是天下的主宰信,底下的人没办法便也只能跟着信了。
顿时迷信之风盛起,就连现在的太后也就是那会的皇后娘娘也开始学得拜佛祈福。
“那炼成了吗?”沈元祁问道,但刚一问,便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多蠢的问题。
要是那所谓的‘长生药’炼成了,此时还在皇位上便不是当今陛下了。
“如此天方夜谭,怎能成功。”刘忠义继续回忆道,“只是当年陛下对‘长生药’势在必得,为此也是杀了不少坑蒙拐骗的炼丹者。直至后来一个巫医的出现……”
“巫医?”人说到这儿,林珏对这位巫医来了兴趣。
听刘忠义回忆道,这巫医很是神秘,没人看过他的真面目。只知道人每一天晚上都会带一个匣子进出皇帝寝宫,自那日起皇帝想要‘长生药’的心思便少了。
“如此诡异行事,难道没人怀疑吗?”沈元祁问道。
“有,自然是有的。”刘忠义说道,“不过是被堵上了嘴。”
当年也有御史觉得那位巫医不怀好心,想要谋害先帝。但那会的先帝奉巫医为神仙,对天下之主的神仙不敬,那么下场只有一个——‘死’!
一说到这儿,刘忠义心中便有诸多感慨。
先帝离世前的那几年,先是死了一批坑蒙拐骗的道士,接着又死了一批以身士卒的御史。
那段时间死的人比先帝暴毙后三王争帝时还要多。
“那您可知先帝驾崩后,那位巫医身处何方?”林珏问道,若是先帝如此拥护那位巫医,那么之后人更是会被诸多讨伐,可为什么这么些年她都没听人提起来过。
“那是因为巫医死在了先帝的前头。”刘忠义说道。
“是病死的?”沈元祁猜测道。
刘忠义摇摇头,眼神哀伤地说道,“是被先帝杀了。”
“什么!”林沈两人震惊道。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林珏继续问道,别说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就连那位巫医史书上都没有过多的记载。
说到这儿,刘忠义摇了摇头,当年的他还是小地方官员。对于这类秘史向来是道听途说的,甚至他所说的都不一定是真的。
“有的人说巫医想要离开,先帝为放手扯了谎。又有的人说是其实巫医在为先帝炼制长生药,但没成功让先帝给杀了。”刘忠义说道,当时流言乱飞,真真假假间没谁能分得清楚。
线索就这断了,林沈二人自然不甘心。
林珏忽然想到兰簪,便问道,“刘大人,当年那位巫医在宫中都是独来独往的,就没什么人经常呆在她身边的?”
“什么人?”这倒把刘忠义给问道,他对那位巫医的理解也不过是当年喝茶听说书来的。多半是胡编乱造而来,能有几分是真的。
“有啊!”一旁听了许久故事的冬儿插嘴道。
“别胡乱说话。”刘忠义以为冬儿又在胡乱插嘴,连忙阻拦道。
“哎哟,我的大人,这宫内我混得比你熟。”冬儿拍着胸脯打着包票说道,接着又对林沈二人说道,“当年那位巫医确实有位侍奉在旁的侍女,姓周,但不知道后来有没有出宫。”
姓周?难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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