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的话语像一颗石子丢到水面,在心湖的中央,溅起一圈圈的涟漪,且越来越大,最终又归于平静。
祁灼说话的时候尾音拖长,听起来暧昧至极。
于笙心头猛跳了一下,在原地顿了几秒,大脑空白。
夏日傍晚,所有感官变得敏感,体内那股不知名的情绪开始沸腾、翻滚,然后不知所谓地想要破土而出。
半响,祁灼唇角一挑,显现出了那标志性的略带挑逗和戏谑的弧度:
“逗你的。”
于笙感觉自己被耍了:“……这种玩笑能随便开吗?”
“想看看你的反应。”他笑得恶劣,“是不是以为自己差点就要脱单了?”
于笙一生气,就开始阴阳怪气:“追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祁灼“哟”了声,傲娇般地说:“像你这样的跟我表白,我还不一定答应呢。”
于笙不甘示弱:“像你这样的,我也看不上。”
“我哪样?”
“你……呃……”于笙想骂他,又怕他生气,连忙改口:“你太帅了,我配不上。”
“那什么样的配得上我?”
于笙思考道:“嗯……那些风情万种、身材婀娜多姿的女生。”
祁灼“嗤”地一声笑了。
两人距离不过寥寥几厘米,他看向她如同小鹿般的眼睛。眸有山河色,眉尾染红尘。久芜逢霖处,春生万物。在繁华与俗世交界间,她美得惊心动魄。
盛世凡尘,不过一场戏。
他指尖夹着烟,透过烟雾朦胧地看着她,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你不觉得你其实也挺风情万种的吗?”
可事实上,于笙简直和“风情万种”沾不上边。
世人对她的评价大多是纯欲,清冷,洁白,正好是妖艳的反义词。
可她在他的心里自成一道风景,堪称第三种绝色。
他侧了下头,烟在一边摁灭,手机屏幕亮着。
祁灼边回消息边问:“今天放学后有事么?”
“怎么,你想和我约会?”
跟祁灼呆久了,于笙发现自己都变得能说会道的。
“也不是不可以。”祁灼说,“只不过还有几个人。”
“时间、地址。”
“晚八点,POP酒吧见。”
-
听到要去POP酒吧,蒋禾木兴奋得不行:
“你知道POP的老板吗?听说长得特别帅,我早就想去看看了!”
从于笙邀请她一起去的那一刻起,蒋禾木就叽叽喳喳个不停,几乎要把人的耳朵吵聋。
不知道是不是追的人多了,于笙对帅哥不是很感兴趣。
她没精打采地问:“有多帅?”
“举个例子,嗯……能跟内娱男明星相提并论的那种。”
于笙有些意外:“这么帅?”
“对,而且他是职业电竞选手,在网上能搜到他打游戏的视频。”说着,蒋禾木打开百度搜索那人的游戏代号“nian”,找到了他打游戏的视频。
其中一段视频拍的是他打游戏时的照片,可惜角度不好,只拍到了朦胧的侧脸,但即使是这样,依旧能辨别出屏幕中极为俊俏的五官,犹如上天的恩赐。
蒋禾木补充:“听说他还是s市的高考省第二名。”
于笙更惊讶了:“这么厉害?”
现实中,很少有长得好看、成绩又好、且年轻有为的人了。
-
华灯初上,灯红酒绿,传来片刻喧嚣。
于笙领着蒋禾木进了POP的门。今天有管理人员查出入酒吧的未成年,于是于笙稍微化了个淡妆,显得成熟些。再加上祁灼的意思,几人成功混进酒吧。
梁雯浅和刘昊到的早,此刻正坐在吧台前玩手机。今天她特意化了个夸张的烟熏欧美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酒吧的工作人员。
不知道她以后会去做什么工作,也会像夜场的陪酒女那样吗?
于笙立刻止住了这悲天悯人的想法。
她自身都难保了,竟然还有时间思考梁雯浅的未来。
“快看快看,他在那!”蒋禾木兴奋地拉着于笙往吧台跑。
穿越嘈杂的人群,于笙望见一个正在打游戏的帅哥。
那人长着一双罕见的桃花眼,好看的眸子沾点琥珀色,眼睑的弧度略微弯起,专注地看着人的时候,很容易给人一种微妙的温和的错觉。
想必眼前的人就是“nian”了。
酒吧内灯光昏暗,他被霓虹灯盖了一层薄纱,流畅的下颚线被镀上了金光,在人群中闪闪发亮。
是真的帅。
“怎么样,没骗你吧?”蒋禾木得意洋洋地叉腰,“我们比比谁先要到他的联系方式呗。”
于笙刚想拒绝这无聊的游戏,就听背后忽然传来一道懒懒的音调:“你们要谁的联系方式啊?”
回头,祁灼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后,外套半脱不脱地挂在肩上,懒散中透着股痞气。
他昂了昂下巴,视线越过人群,落在江肆年身上:“吧台的那个男的?”
“我们只是觉得他很帅。”蒋禾木诚实地回答。
于笙在内心疯狂呐喊:你想死别拉着我。
“哦,是吗?”祁灼挑眉,笑看着两人,“有我帅吗?”
同时,蒋禾木也感受到了祁灼的杀气,拍马屁道:“和你一样帅。”
祁灼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心满意足地找了个位子坐下。
“幸好我急中生智。”蒋禾木自夸,随即又问:“笙笙,你觉得祁灼和nian,谁帅?”
于笙做了个双方都不得罪的回答:“都很帅。”
“我好想要nian的联系方式,可惜他有男朋友了。”
于笙一愣:“你说什么?男朋友?”
“他是同性恋啊,之前在空间官宣过的。”来酒吧前,蒋禾木做足了资料,“有人爆出过他男朋友的照片,看着冷冷的但也好帅,跟nian配一脸。”
蒋禾木把话题引到了于笙这边:“笙笙,你谈过几次恋爱?”
于笙忙着回父母的消息,很不走心地答:“我没谈过。”
“祁灼不是么?”蒋禾木惊讶地捂嘴。
“啊,我说错了。”于笙纠正,“一次、一次。”
“看不出来,我以为像你这样的美女,恋爱史一定很丰富。这样说来,祁灼还是你初恋呢。”
于笙对“初恋”这个词不感冒。
太多悲痛的经历让她已不再是情窦初开的少女,而对“喜欢”的见解也随之改变。
但今天被蒋禾木这么一提,她不禁思考起来。
她跟祁灼……也算是在谈恋爱吗?
她印象中的恋爱不是这个样子的,应该是神圣的、热烈的、明媚的偏爱,而不是蜷缩在阴沟里的同类的抱团取暖。
而她整个人都很分裂,大脑是混沌的清醒,血液沸腾又枯萎。她的出生掺杂了太多隐象的社会压力以及原始**,一些控制不住的情绪即将冲破她的身体。
与其说是谈恋爱,不如说是两个残缺的灵魂遇见了契合的另一半,在日积月累的血肉磨合之后共生。就像两个刺猬,抱在一起的同时也会扎伤对方。血液温吞地流淌,却有山河的壮丽。
可泥土里的玫瑰也会渴望高处,即使痛楚刻骨,如同褪去一层皮肉般鲜血淋漓,它依然勇敢地在逆风中盛开,在世俗的目光中美得不可一世。
目光无意识地飘忽,最终落在了祁灼身上。
酒吧内大多数人都在喝酒蹦迪享受刺激,而祁灼却独自一人坐在角落,倚着墙,静静地看着手机,仿佛世间的纷扰与他无关。
奔腾的声色犬马很难驯服他,他是高高挂起的月亮,是无人之岛的流浪星星,抵过她心上的泥泞。
浓墨重彩绘下腥风血雨的爱恋,灯红酒绿映下醉生梦死的彻夜狂欢。
于笙走到祁灼那一桌,故意清了清嗓子问:“帅哥,这里有人吗?”
“有人了。”祁灼配合她表演。
“那我可走了啊。”于笙作势要离开。
“站住。”祁灼坐不住,喊了一声,“你敢走试试。”
于笙理了理裙摆,坐下:“你跟谁说话的态度都这么强硬吗?”
祁灼答非所问:“要不要陪我喝一瓶。”
“你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有点。”祁灼用牙咬开了瓶盖。
“行。”
于笙正准备陪他一醉方休,却发现自己没有开瓶器。
“你有开瓶器吗?”
“没有。”祁灼嘲笑她,“你想喝,却又喝不到。”
“……”于笙放下酒,赌气道,“那我不喝了。”
“我帮你开。”祁灼拿过红酒,“你不嫌弃我吧?”
“不嫌弃啊,怎么了?”
“那就行。”话音刚落,祁灼微微压下脖颈,锋利的牙齿仅一下便咬开了瓶盖。
于笙怔了一下,她没想到祁灼会用牙齿开瓶。
那她要喝的话,岂不是在和他间接接吻?
见对方不动,祁灼催促:“看我干什么,喝啊。”
于笙强行压下乱七八糟的思绪,举起酒瓶,咕嘟咕嘟大口咽了下去。
她不怎么喝酒,一时走神,竟不小心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发酵蒸腾,辛辣侵人。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嗓子已经像着了火一样,火辣辣地疼。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像着了魔一般,继续喝掉最后一口酒精,随后把视线投向群魔乱舞的舞池。那些陈词滥调的记忆在心脏中央翻江倒海,她逼着自己将这些过时的记忆囫囵强咽下,从疼痛中获得一些快感。
若非春天的逝去,她又怎会荒颓成性,泪满银瓶?
闪烁的灯光下,祁灼看见她的脸红红的,平时那双清冷的眼里闪着喝醉了的异样的光,透露出无尽的缱绻。
那夜,于笙开了一瓶又一瓶酒,咽了不知道多少酒精。
她压抑得太久了,久到已经忘记了五脏六腑的七情六欲。
既然如此,再疯狂一次又何妨?
只有祁灼看得出,她逞强地喝了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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