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笙淋了雨，第二天发了低烧。为了不影响学习进度，她戴上口罩来到学校。
梁雯浅正被一群人簇拥，眉飞色舞地分享她的海南三日游。
自从傍上了刘昊，她又恢复了前日得意洋洋的样子，谁都不放在眼里。
随后，梁雯浅开始分发食物：“这是我从海南带回来的土特产，大家尝尝。”
众人又惊又喜，连忙道谢。
发到于笙这边时，梁雯浅故意避开她：“笙姐现在傍上大佬了，肯定瞧不上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吃的东西。”
此话一出，其余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最近梁雯浅和她的姐妹团对于笙的态度变了。虽然还是看不顺眼，偶尔讥讽两句，但起码没有像往常一样对她拳打脚踢。
有人跟同伴讽刺：“说不准于笙真攀上高枝了，咱们以后见她还得喊声笙姐。”
于笙默默接受着不同的声音。她并不想要别人对她多恭敬，她只是想平等地和大家相处。可即使是这样一个卑微的要求，也很难满足。
渐渐的，欺凌于笙的人变少了，但大家都在传另一类传闻：于笙傍上祁灼了。
祁灼是谁？三中人人敬而远之的人。
大家怎么也想不通，于笙这种乖乖女怎么会和祁灼扯上关系，两人简直是天壤之别。
“你们看见玫瑰就说美丽，看见蛇就说恶心。你们不知道这个世界，玫瑰和蛇本来是亲密的朋友，到了夜晚，它们互相转化，蛇面颊鲜红，玫瑰鳞片闪闪。你们看见兔子说可爱，看见狮子说可怕。你们不知道，暴风雨之夜，它们如何流血，如何相爱。”
梁雯浅的生日于一周后来临，班里的人们讨好似地献上礼物，渴望和她拉近关系，以后好有个庇护。
对于送上门的礼物，梁雯浅自然不会拒绝。她一边收礼，一边以笑容回应。
与残忍的性格不同，梁雯浅的长相甜美可人，一双大眼睛镶嵌在小脸上，脸上涂了一层粉底，眼影亮晶晶的。如果班里没有于笙的存在，她就是当之无愧的班花。
可偏偏于笙在这个班，一下子就将梁雯浅比了下去。
但梁雯浅出身于豪门家庭，这个优势给她加了不少分，学校里也时常有跟她表白的男生。
有时碰上长得不错的或者有钱有势的，不用他们动手，梁雯浅便会自己凑过去，借用巩固自己在三中的地位。
刘昊就在其中，有了他的庇护，任梁雯浅怎么在学校作威作福，也没人敢吭一声。
可现在于笙也麻雀变凤凰了，众人不禁怀疑，她是不是和祁灼发生了关系，才得到了他的保护。
除此之外，他们很难再想到别的原因。人非圣贤，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对你好，除非对方心怀不轨。
而祁灼看起来就像那种心怀不轨的人。
关于他的坏，全校是众目所睹的。他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地帮朋友打人，也可以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简单来说，就是替别人做打手，赚钱的同时又能让人心存畏惧。
“龙……啊不，笙笙。”梁雯浅一个急刹车，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虾”咽了回去，“我今晚的生日会，你一定要来哦。”
于笙想拒绝，但转眼又看见梁雯浅身旁的祁灼。
他怎么过来了？
只见祁灼冲于笙点点头，于笙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答应了梁雯浅。
见状，梁雯浅摆出喜悦的表情，同祁灼离开。
等他们走后，高苒问于笙：“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好么？
于笙只觉得好笑：“没有。”
高苒疑惑地问：“她刚刚不是还邀请你参加生日会吗？梁雯浅生日会每次都举办得很隆重，我们想去都去不了呢。”
“这种人的生日会有什么好去的。”
金钱的力量还真是强大，碎银几两就能让人像哈巴狗一样围着她转。
见于笙不愿意说下去，高苒惺惺地转了回去。
-
“今天浅浅生日，大家尽管喝，我请客！”
夜色酒吧内，刘昊坐在卡座中央，豪气地开了一瓶又一瓶酒。
“谢谢昊哥。”梁雯浅甜甜地笑。
几人订的是贵族包厢，装修比普通包厢奢华，设备齐全，能呆的时间也更长。
于笙坐下去，看着随音乐旋律而舞动的人群，他们没有伤悲，只谈狂欢。
各种上档次的酒水接二连三地被端上桌子，除了于笙，其他人都沉浸在酒水里，微醺时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糟糕的笑容，那陶醉的神情不禁让于笙联想到了吸大.麻的人。
任何华丽事物的背后都有一种腐烂的气质，那种气质无比迷人，却也堕落。
注意到于笙始终无动于衷，梁雯浅催促：“喝啊。”
于笙淡淡道：“我不喝酒。”
“你这样就没意思了，今天我生日，大家都要玩得尽兴才好，你连喝个酒的面子都不肯给我？”
梁雯浅今天化着浓妆，身着一袭大红丝裙，领口开得很低，露出丰满的胸部，十七八岁的年纪打扮得却像夜总会小姐。
华丽的服饰透着腐朽的气息，遮蔽蒙羞的场面，荷尔蒙的**散发，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深入酣畅淋漓的厮磨。
刘昊也跟着怂恿：“弟妹，喝一口吧，就当给我个面子。”
于笙看着一桌子的高度数名酒，只觉得窒息。
“喝啊。”梁雯浅面无表情道。
无奈之下，于笙举起高脚杯，浅浅抿了几口，犹如小鸡啄米。
“再喝点呗，起码把这一杯喝完啊。”梁雯浅推了推酒杯，其他同学立马跟着煽风点火。
即使于笙不想喝，但也架不住人多势众。烈酒辣得她喉咙痛，胃里也犹如有火在烧。她摇摇头，不禁感叹一句活受罪。
喝到一大半时，酒杯忽然被人夺走。
“我替她喝。”祁灼抓住酒杯，喉结滚动了一下，一饮而尽。
梁雯浅心生不爽：“咱们可没有能替对象挡酒这个规矩。”
祁灼的发言更为大胆：“就允许你们给我女朋友灌酒，不允许我替我女朋友挡酒？”
话音落下，在场的其余人像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于笙是祁灼女朋友这事，原先只有梁雯浅和刘昊知道。但现在被祁灼这么一说，几乎全校同学都知道了。
高苒把于笙摔到走廊的一个小角落，眉毛拧成一团：“笙笙，你和祁灼真的……”
“嗯。”于笙将计就计，干脆地承认。
“你怎么会想不开，和他在一起？！”高苒惊叫，“他和梁雯浅关系好，你忘记她曾经对你做过的事了吗？！”
于笙当然没忘。
哪怕有一天她失忆了，这些刻骨铭心的痛都会每时每刻提醒着她。
于笙反问：“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就这样让梁雯浅欺凌到高考结束？”
她实在忍不了了。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他们又是站在什么立场，以什么样的身份对她说这些话？
“现在学校已经传开了，他们都说你攀炎附势，靠跟祁灼上床，在三中的地位一跃而起。”
“事实就是他们说的那样，我虚荣拜金又势利眼。”于笙淡淡道，“别劝我了。”
让我自甘堕落吧。
不要再妄图拉我上岸了，因为没人知道岸上会有什么。
我爱苦情诗烂情歌，爱疼痛文学。其实我啊，是个彻头彻尾的情感缺失患者，我感受不到爱和温暖存在，是个悲惨倔强的小混蛋。
“于笙，你太让我失望了。”高苒失望地说，“我以为你会和别人不一样的，没想到你还是加入了他们。”
失望吗？
失望有什么用？能给她钱还是能让她过上好日子？
“是，我是和别人不一样，我日日夜夜都遭受霸凌的时候，你们除了隔岸观火还做了什么？！”
于笙深吸一口气，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
“我跟着谁是我自己的选择，用不着任何人来评价。既然你曾经没帮过我，现在也不劳烦你费心了。”
“另外，我虽然跟他们走在一起，但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这点，我问心无愧。”
丢下这句话，于笙绕过高苒，身体像灌了铅一样，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包厢内。
这样……她们算是决裂了吗？
她居然跟班里唯一一个愿意跟她说话的人决裂了。
想到这儿，于笙自嘲般地笑起来。
我们总是劝自己放下却又偷偷拾起，痛苦如此清晰又反反复复。
这时，梁雯浅自然地引出话题：“笙笙，你去哪了？是贺辞找你吗？”
“贺辞是谁？”祁灼眯起双眼。
“你不知道吗？我们班班长啊，经常考年级第一那个。”梁雯浅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往于笙和贺辞身上引，“他和笙笙可熟了，上次放学后，我还看见他们一起回家呢。”
“是吗？”祁灼面向于笙，绕有意味地打量她。
“我和他顺路，刚好碰上了，就坐同一辆公交车回去。”于笙解释。
“哎呀，不用害羞，毕竟班长长得这么帅，想和帅哥一起玩也很正常啦。”
“我跟他没关系。”于笙冷冷道，“还有，管好你的嘴。”
刘昊说：“弟妹，浅浅开玩笑呢。如果冒犯到你了，我给你赔个不是。”
“不用了。”
她想要的，从来不是这群施暴者假惺惺的客套话。
她要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让他们终日在悔恨中度过。
“你们看见玫瑰就说美丽，看见蛇就说恶心。你们不知道这个世界，玫瑰和蛇本来是亲密的朋友，到了夜晚，它们互相转化，蛇面颊鲜红，玫瑰鳞片闪闪。你们看见兔子说可爱，看见狮子说可怕。你们不知道，暴风雨之夜，它们如何流血，如何相爱。”出自尤纪夫的《萨德侯爵夫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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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chapter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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