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樾难得在周末起了个大早。
他摄手摄脚地挪到二楼的栏杆,蹲下身暗中观察薛梅英的行踪。
等到打扮得跟花一样的兴海一枝花打开门出去,他迅速回房间拿了手机和钥匙,火箭一样冲了出去。
薛梅英步履款款地上了自己的黑色小馒头,沈樾把准时机,拧开钥匙,转动油门。
“......”
隔壁的邻居遛着狗迎面走来,她和降着车窗许久不见的薛梅英打了个招呼,简单寒暄几句,黑色小馒头向前驶去,手里牵着的金毛做了个拉屎的动作,她急忙把自制的接屎神器凑到它屁股后面。
一阵酣畅淋漓的排泄,她屏着气把袋子从杆上扯下来系上,一阵微风拂过,浓郁的气味间,她下意识抬头,粉嫩的电动车上载着一个熟悉的背影疾驰向前。
T恤上反光的大骷髅头在阳光下嚣张无比,邻居一眯眼,脑子里瞬间浮现出一个人影。
薛梅英的非主流大孙子,叫什么来着?好像听老太太说过......
金毛叫了两声,邻居一拍脑门,想起来了。
狗蛋儿!
非主流大孙子狗蛋儿眼见要看不见前面黑色小馒头的车屁股,顿时火急火燎地把小电驴停在小区门口,快步上了提前约好的网约车。
“师傅,跟上前面的黑车!”
司机死气沉沉的脸瞬时散发了别样的光彩。
他兴奋地说了声“好嘞”,紧了紧自己的安全带,肾上腺素飙升,一踩油门差点没让沈樾飞出去。
沈樾:“......”
太拼了吧,师傅。
沈樾坐好后默默拉紧了车窗顶上的把手,不错眼地盯着前面的馒头屁股。
如果他的猜测正确的话,今天薛梅英的行程应该是——
“......幸亏当时没给沈樾那臭小子取名叫狗蛋。”
果然让他赌对了,这闲不下来的小老太太约着曲祈和游丛溪来喝奶茶了。
沈樾气急败坏地缩在角落,悄悄视奸着斜对角靠窗的三人桌。
这老太太,怎么什么都说啊!
沈樾深觉自己在游丛溪心中雄伟的形象,经过薛梅英的这一顿唠,将要荡然无存。
“......”
曲祈注意到游丛溪的异样:“小鱼,你瞅啥呢?”
游丛溪已经前后左右晃着脑袋找了三分钟了,就算有心掩饰,但卡座空间小,谁有点什么动作都很明显。
薛梅英闻言也关切地看过来:“怎么了,是找洗手间吗?”
游丛溪握着手机面不改色地“嗯”了一声。
薛梅英马上招手喊来服务生,让她带着游丛溪过去。
游丛溪一走,桌子上只剩下她和曲祈。
曲祈叉了一小块蛋糕放进嘴里,听见薛梅英状似不经意地问:“奇奇,你和小鱼是同班同学吗?”
曲祈咽下蛋糕,点头:“是呀,我们还是同桌呢。”
薛梅英:“怪不得你们关系这么好,一看就是经常一起玩的好朋友。说起这个,我好像没怎么见过沈樾和谁玩的这么好。”
曲祈迟疑:“不会吧,我记得沈樾人缘挺好的,和学校好多人都认识。”还一起打架呢。
薛梅英是直性子,对绕弯子不太擅长,铺垫这么多已经耗尽了脑细胞,干脆,她直接问道:“这样啊,那他和你们关系怎么样?”
曲祈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但也没多想:“我们几个是一个小组的,还有其他两个人,我们小组都相处的不错,没怎么闹过矛盾。”
薛梅英还想问点什么,一阵风刮过来,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大孙子突然坐在了她旁边。
曲祈也见鬼一样地盯着他。
“哈哈,奶,曲祈,这么巧,你们也来喝奶茶啊。”沈樾展颜一笑,虽说借口蹩脚,但他表情太诚恳,还是把两人唬得一愣。
游丛溪慢吞吞落座,看见对面的不速之客半点不吃惊,也懒得拆穿他低级的谎言。
毕竟刚刚在洗手间她就已经很巧地“偶遇”过一次本人了。
沈樾发完信息就后悔了,这不是自掘坟墓是什么。
但很快他又安慰自己,万一游丛溪没有来到他的坟墓边上呢。
正好游丛溪起身去了洗手间,他理了理早起特地做的发型,想要亡羊补牢假装偶遇。
结果一进去就被站在转角的游丛溪吓了个正着。
“哈哈,游小鱼,这么巧,你也来喝奶茶啊。”沈樾展颜一笑。
“......”
游丛溪似笑非笑地“嗯”了一声,说:“是呀,真巧,狗蛋儿。”
沈樾:“......”
删除他奶所有关注列表的计划真的要提上日程了,就算是作为报复。
“......”
薛梅英亲眼见着沈樾殷勤地把新上的甜品推给游丛溪,总算肯定了自己内心的猜测。
这次奶茶邀约,薛梅英是真心想和两个女孩交朋友。人老心不老,她就喜欢和年轻的小朋友们多交流,好像自己也能沾染一下人家年轻人对这个世界的新鲜感和冲劲一样。
捎带着的,她对自家大孙子的感情生活真的很好奇,毕竟从他小的时候,家里就已经做好他打一辈子光棍的准备了。
得知狗蛋儿有了心仪的女孩儿,就像太阳西升、公鸡下蛋、铁树开花,简直是不可思议。
薛梅英杵着下巴慈祥地听着三个人拌嘴,想起昨晚沈樾闹得那一通搬家,心里越发有了猜测。
“......”
短短一个小时,薛梅英快把沈樾裤衩子都扒下来了。
曲祈快笑晕过去,恰巧群里有人冒泡,在薛梅英的喜闻乐见下,她直接一个视频电话,哲学小组的线上小组作业提前开工,只不过没人写作业,而是全体聆听组长的童年趣事。
沈樾拉着个驴脸瞅了眼被曲祈立在桌子旁边的手机,再扭过头瞅一眼嘴角始终上扬的游丛溪,试图进行自己的一百零八次阻挠:“奶,够了吧,我......”
薛梅英正讲到兴头上,闻言不耐烦地斜他一眼:“不耐烦就走,本来你也没有被邀请。”
沈樾:“.,.....”
这又是跟哪个博主学的?!
于是这天,哲学小组得知了平日恨不能拽上天的兴海区区霸儿时如魔童降世般的种种恶劣事迹。
比如因为不想吃胡萝卜把碗里的挑出来喂狗,狗刚舔了一口老爹就出来了,此魔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捡起胡萝卜夹到老爹的碗里,一向惯孩子的不知情老爹把碗里心肝儿子夹过来的二手胡萝卜吃了个溜光净,直到多年后才崩溃得知真相。
再比如,从出生就被医生告知是高需求宝宝,爹妈不信邪非要按照育儿书上说的亲手带,从此过上了没有白天黑夜只有少爷莫名其妙就开嚎的身心俱疲的美好生活,不到半个月两夫妻听力明显下降,先后患上神经衰弱和产后抑郁,每天如行尸走肉般围着少爷打转,能吊着一口气全靠五个育儿嫂接续奋斗。
再再比如,初中身边的同学都开始抽烟,为了维护自己校霸的身份沈樾也尝试抽,结果第一口就呛了个昏天黑地,从此对这种东西敬而远之,每天叼根棒棒糖棍装酷,蛀牙,然后被沈澜提着耳朵骂。
直到晚上的线上会议,几个人还在津津乐道。
贺奇正:“我踏马真笑死了,初中那事我知道,我俩初中同学,但他以前那些事我真没想到能这么好笑哈哈哈!”
曲祈:“哎呦你俩不在现场是不知道,沈樾那脸黑的,都能直接cos包公了,我都快笑撅过去了。”
殷子萱:“他干出这些事,不意外。”
沈樾:“......游小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关摄像头是偷着笑去了。你们再说话全给你们禁言。”
闹腾一阵,终于开始进入正题,沈樾暗暗松了口气,结果转眼又被某个视频框里的背景震了一下。
“......贺奇正,你后面是什么?”
贺奇正的整个背景图片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龇牙咧嘴挥着铁锹的男人,贺奇正正好坐在铁锹的攻击范围内,莫名好笑,又有点眼熟。
贺奇正一副你终于发现了的得意样:“铁锹战神王老七大战象牙山作精谢广坤,堪称世界名画。”
见沈樾表情疑惑,他又嚷嚷起来:“不是吧,《乡村爱情》都没有看过??你就看去吧,老下饭了,看着看着就想把谢广坤掐死,能气的多吃两口饭。”
沈樾依稀记得郑姨好像有一段时间很沉迷这个电视剧,每天嘴里总念叨着什么“打死谢广坤”什么的,当时他还问郑姨是不是谢广坤惹她了,他去找人弄他,郑姨就一边笑一边威胁他再打架就告诉沈澜。
回过神,沈樾看着其他三个视频背景也通通变了样子大感无语,显然贺奇正的**行为已经出现了人传人现象,一不做二不休,他干脆换了个一中教室的背景图,人模狗样地端坐在教室中央喊上课。
不知道是因为沈樾换了教室背景还是昨晚没睡好,游丛溪听着其他人激烈的讨论声就像听见助眠的白噪音,眼皮越来越重,意识越飞越远,自然也就没有发现突然安静下来的会议。
“......”
沈樾禁完最后一个人的言,看着游丛溪一点一点快要磕到桌面上的头,当着其他几个人的面,眼里的笑藏都藏不住。
怎么能这么可爱呢。他想。
片刻,他手指微动,把游丛溪的界面设置成全员观看,然后对着游丛溪安详的睡容,压低了声音,模仿着语文老师的语气,凑近耳机的麦克风。
“游丛溪,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游丛溪扑腾一下就站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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