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游丛溪慢吞吞收拾着书包。

下课之前沈樾给她传纸条,说今天放学不能送她回家了,家里有点事。

游丛溪已读不回,结果沈樾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以为是殷子萱故意不把纸条传回来,殷子萱冷笑一声,让沈樾永久丧失了通过她给游丛溪传纸条的机会。

近两个月的相处让殷子萱和同桌纪律委员梁晶熟悉不少,亲眼见证了沈樾无理取闹的恶劣行径,梁晶在沈樾无能狂怒之际宣布,他即将获得班主任办公室一日游的入场券。

沈樾瞳孔巨震:“这是怎么算的??”

苍天可鉴,他这一天简直不要太遵纪守法,怎么就凑够五次违纪了?!

梁晶冷静地推推眼镜:“上课传纸条,还污蔑同学,罪加五等。”

说完,注意到殷子萱的视线,朝她抿嘴笑了笑。

沈樾冷眼观看两人眉目传情。

行,你是纪律委员你有理。

没等他构思完声讨高二七班纪律委员梁晶同学徇私枉法因一己私欲给无辜的沈樾同学制造冤假错案强加罪名的举报信,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一声,他刚把手机拿出来,就听右前方幽幽传来一句:“上课玩手机,罪加十等。”

沈樾:“......”

他立刻把手机塞回口袋埋头狂写举报信,顺便给了她一个“你给我等着”的眼神。

他一边冷着脸写举报信一边猜想,可能是温虎在群里约饭。

沈樾之所以还能好好地坐在教室里没被路主任和大树刺杀,多亏了温虎。

早上从办公室出来以后,沈樾拖着两条橙子味的酸痛手臂,边走边琢磨,总感觉哪不对劲。

看见厕所门口傻笑着冲他招手的贺奇正,还有路过的总往他脸上飘的视线,他突然想起来——

周五给汤妙松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早上还当着全校的面念了检讨,刚才在办公室她竟然一字未提,沈樾拧眉,这不符合常理啊。

目送游丛溪头也不回地走进教室,沈樾心不在焉地听着贺奇正在耳边叽里咕噜说废话。

他不耐烦:“说正事。”

贺奇正“啧”一声,对他这种见色忘友之徒十分不满,但又打不过,只好屈服:“我说,虎子今天早上一来就找他们班主任把所有事都交代了,还专门找了大树,让她别为难咱俩。”

“啧。”沈樾没想到温虎会做到这种地步,他对自己过去的事一向缄口不言,这次为了不连累兄弟,算是把自己的伤疤揭了个彻底。

贺奇正叹口气:“往好处想,虎子也算放下点了。”

沈樾微微颔首。的确,温虎这种能把一件事憋到死的性子,如今愿意说点什么,看来王勉判死刑真的让他释怀了不少,不然放到以前,温虎就算杜撰一个什么离谱的理由把罪责全揽到自己身上,也不会和其他人说实话。

回到教室,沈樾以一个模型的价格和贺奇正成交了按摩一个课间的生意。

听见贺奇正一惊一乍地让他看群,沈樾没搭理。他手酸死了,连一毫米的角度都不想抬。

耳尖微动,就算隔了一排,沈樾还是清晰听见了女生清透的声音:“坏了?怎么坏的?”

什么坏了?

沈樾隔着殷子萱的后脑勺看过去,发现两人头抵着头,手上摆弄着不知道谁的手机。

他听见曲祈抱怨:“谁知道,莫名其妙就开不了机了,过年的时候新换的,我妈知道得给我削成面条。”

哦,沈樾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不是游丛溪的手机坏了就行。

感觉手臂上揉捏的力度小下去,沈樾眉毛一扬,就要找贺奇正算账。

收了钱还糊弄,这还了得——

“快看!”

沈樾眉心还烦躁地蹙在一起,刚想把怼在眼前的手机推开,就被屏幕里某个名字吸引了视线。

游丛溪劝住了曲祈逃课修手机的念头,答应中午下课陪她去校外修,就两耳不闻窗外事地写起了作文罚写。

除了罚写,荀松月还让她把这三篇作文照沈樾的仿写一遍,游丛溪愁得五分钟掉了一大把头发,这一上午屁股就没离开过座位,直到中午和曲祈出去修手机,随便找了个地方吃完饭回来,游丛溪还差两篇作文仿写。

下午游丛溪在座位上奋笔疾书,曲祈则在旁边鼓捣自己的新手机。

她原来那个莫名其妙坏掉的手机彻底不能用了,连着跑了三家维修店都被判了死刑,一怒之下干脆买了个新的。

六千块钱,分了24期,一个月250块。

游丛溪感叹别到时候钱没还完手机店就倒闭了,被曲祈捂着嘴在老板杀人的视线下拉出了店门,刚松开手游丛溪又轻飘飘冒出来一句“到时候高考完买了新手机,都上大学了还在还高二的手机钱。”

最后游丛溪请曲祈吃了碗烤冷面才哄人消气。

游丛溪觉得曲祈是故意的,因为她现在身上一共只剩八毛钱,买不起烤冷面。

狡诈的女人。游丛溪想。

一直写到放学,游丛溪写下最后一个句号,放下笔,迟来地感觉脖颈僵硬,后背酸痛,手指发麻,握笔的指腹侧面凹进去一个深红色的坑。

这节课是自习课,没有老师,她伸了个懒腰,顿时眼冒金星,听见自己浑身的骨头咔咔作响。

作文害人啊。游丛溪累得眼睛对不上焦双目失神地想。

下课铃响起,游丛溪把沈樾的纸条团吧团吧塞进口袋,打算一会儿找个垃圾桶扔掉。曲祈今天值日,游丛溪打算顺路去水房溜达溜达活动筋骨。

不知道水房这地有什么说法,游丛溪感觉自己每次来都能听到一些炸裂性的消息。

她看着杯底逐渐上升的水位,耳边还回荡着旁边两个女生刚才叽叽喳喳讨论的八卦。

-你看群了么,听说沈樾发了好大的火,吓得群里好久都没人敢说话。

-我去,为啥啊?他不是不怎么在群里说话么,我都没看见过他在群里冒泡。

-好像是因为有人说游丛溪的坏话,还揣测他俩的关系,沈樾直接发飙了。

-妈呀,这么吓人!不是说沈樾和游丛溪不对付嘛,开学第一天沈樾还找人把游丛溪打了一顿!

-谁知道呢,据七班的人说没看出两个人关系多好,但也不像有仇的样子,可能只是普通同学?

-普通同学会这么维护?我感觉他俩肯定有情况。

曲祈把拖布放好,背起书包,看游丛溪终于脚步缓慢地回来了,她一手拿水杯,一手划手机,低着头很认真的样子。

“看啥呢。”曲祈拍了拍游丛溪的肩膀,吓了她一个激灵。

她下意识把手机熄屏揣进兜里,抬头观察曲祈的表情。

“你那什么眼神?”曲祈说。

“没。”游丛溪很快回道,过了两秒,又磨磨蹭蹭地开口,“你看见......”

“啊?”曲祈把从游丛溪桌子上拿的两个信封塞到她手里,见她话音截止,不由追问,“看见什么?”

游丛溪没说话,她打量着手里的信封,问道:“这是什么?”

曲祈说:“你前脚刚走后脚他俩就来了,一个男的一个女的,外班的,我也不认识,问我游丛溪坐哪儿,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他俩给沈樾道歉,把信放你桌子上就跑了,我问沈樾他也不告诉我,只让我把这两封信交给你。”

游丛溪想起刚才在水房里听到的传闻,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她太阳穴跳了跳,有点头疼,这叫什么事。

和曲祈在十字路口告别,游丛溪紧了紧外套的领口,脚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石子。

十月底,天渐渐凉了,路边的叶子黄了一半,有几片早熟的短命叶子零零散散掉下来,蜷在角落,莫名有些寂寥。

她想起在汤妙松工位旁边的窗户看见的那颗大树,一树的叶子,风一吹,不知道要掉几片下去,怪可惜的。

她脚下使力,石子咕噜噜滚远了,冷风吹过来,她埋头在衣领里,忽然闻到了几许橙子的香气。

游丛溪一愣。

难道是在办公室的时候染上的?

她费劲想了想,无果,干脆就不想了,把鼻子埋在衣领里走了一路。

她总是这样,想不明白的事就不想,全部扔到脚后跟,当作不知道。想太多很累,脑袋像塞了秤砣一样沉,这在游丛溪看来不亚于自我虐待,就像她不知道爸妈为什么离婚,老爸为什么不再爱她,老妈为什么要有新小孩。

她偶尔会在睡不着的晚上放电影一样过一遍自己前十七年的人生,这些被她踩在脚下的问题就像打不死的小强,顺着电影幕布的展开一溜烟爬上来,等她反应过来想把它们甩下去,这些顽强的生物已经盘踞在她大脑的缝隙,一点一点啃噬她的血肉。

她问自己,为什么呢?

一遍又一遍,拉开窗帘,坐在床上,盯着窗外漆黑的天空,一直盯着它由暗变亮,看月亮下山,想不出答案的问题一遍又一遍重复播放,她眼睛又酸又涩,脑袋连一个弯都转不了,她想,为什么她睡不着觉。

但这只是偶尔,多数时候,她都一夜安眠,因为她不去想,为什么。

漫无边际地扒拉着朋友圈,游丛溪扫了眼单元门口的搬家车,和前几天的不太一样,高档了许多。

她没在意,侧身避开搬家师傅,给曲祈发的路边小猫照片点了个赞。

站定在电梯门口,游丛溪刷朋友圈的手指一顿。

-黛y:搬家【图片】

游丛溪点进去,图片里是堆了一地东西看不出样貌的客厅。

叮。

电梯到达,她和搬家师傅一起进入电梯,旁边的金属家具反射出她的影子。

密闭的空间,游丛溪的鼻子还埋在衣领里,橙子味更加浓郁。

手机振动一声进来一条消息,快要黑屏的手机重新亮起来,游丛溪漆黑的眼珠盯着那张图片,心里突然升腾起一个猜测。

很快又被她压下去。

哪有这么巧的事。况且沈樾那个大少爷疯了才会从大别墅下嫁到面积狭小的学区房。

叮地一声,电梯门应声打开。

游丛溪迈出电梯,发现对门的大门半开着,搬家师傅紧跟着进了屋子。

“您放这就行。”

“你丫别光顾着吃行么,帮忙递过来!”

这声音......

游丛溪脚步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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