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士长眉脸苦相解释道,“罗盘剧烈晃动,说明那两位中一个怨气很浓重,男的那个,怨气颇深,硬是要合葬一起,恐对他们身后都不利,你还是将他们分开好,最好分得远远的。”
徐锦云一听这话心中不悦,她本来就不是信什么鬼神之说的人,她道,“也许是罗盘用久,自个不好呢。”
“可是。”
“你不用说,他们生前不能在一起,死后能同穴也是好的。”
“可这两人都不是好去的呀。”道士们或多或少听说这家人事宜,下葬关键时刻出现这事,是不吉利的。
道士长还想继续劝说。锦云执意不听,他无奈只好照做。
大土坑挖好了,合葬两人大棺木要抬去时候,顶着死死的棺木四个角落钉子突然飞射出来,差点儿伤了人。
徐锦云过来了,命人重新安钉好,道士长看看叹气,主人家要合葬那合葬吧。
钉好后棺盖也盖严实要抬下葬时刻,钉子又飞射出来,这会儿没伤者人,但钉在旁边的桦树上。
徐锦云转头看着那四根飞出去的钉子,不信邪了,要求再钉,旁人见状也知道死者怨气太大,肯定是不能,死活不愿意,徐锦云亲自上手拿着捶着咣咣铛铛将四角钉了个严实。
合葬是绣雨最后的心愿,她必须完成,她钉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命人抬着下葬时候,四根钉子齐刷刷飞射出来,其中一个滑过徐锦云的拿捶着胳膊。露萍赶忙过来查看。只是划了一道小伤,并无大碍。
徐锦云颓然仰望夜空,黑得看出有什么,一颗星星也没有,一点亮光也没有。
也许这是天意吧。
生不能同寝,死不能同穴。
一番折腾了下来,徐锦云也不敢再让绣雨同司徒隐合葬了,但宽畅的双人棺木只下葬了司徒隐一人。只于绣雨有点麻烦,虽说秋高天气凉爽许多,但时不时秋老虎老打扰尸体很容易腐烂发臭,徐锦云直接把绣雨火葬了,想着带她的骨灰盒回去,她如此这般解释过后,周柳姨娘心有不愿但只能如此。
天色蒙蒙亮,天光光线从地平线上起来,大伙儿堆起了柴火,将绣雨的尸体搬运到火柴堆上。徐锦云平静的点了火折子直接丢到火柴堆上,不一会儿,功夫熊熊烈火燃烧起来,将绣雨环绕在其中,她好像睡在火堆中。
熊熊烈焰的烈火可劲而燃烧起来,似乎要把世间一切不堪焚烧殆尽,同时尸体因为燃烧发出呲哩呲哩的声响,周柳姨娘捂着帕子不忍直视,别过头去不敢直视,有害怕的不敢见这场面的人也躲起来,露萍算是一个,徐锦云安静淡然看着火堆噼啪啦燃烧起来。
绣雨,这一世你过得幸苦了。
这场大火直直燃烧了三个多时辰,徐锦云也直勾勾呆立着站在火堆边观看了三个时辰。直到火熄灭了,绣雨成了灰烬,收拾的时候她发现绣雨的骨头是黑色的。在看到黑色的骨头时候,徐锦云感觉到身体里四面八方的血液一瞬间汇聚到了胸腔里。胸口一阵发闷,难受,仿佛随时要窒息随绣雨而去,她强忍着身体的不舒适上前收拾骨灰,向前走了三两步,忽感喉咙口涌起一阵腥甜,而后毫无预兆上身前倾,猛地弯腰喷出一口鲜血。
旁人见状赶忙上前搀扶着她,问她要不要回去休息,徐锦云弯着腰摆摆手,一口郁血喷射出来,心里头敞亮许多。“急火攻心,不要紧,快收拾下吧。”说完她向前走了一两步突然眼前发黑,晕死过去的时候她好像听到姨娘的惊叫了,还有周围人的嘈杂声响。
徐锦云醒过来时候头有些发疼,身下颠簸的很,她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果然是马车,里面铺设得一般吧,帘子是帘子,络子是络子,无甚特别。一旁坐着的周柳姨娘见她总算醒转过来,她似哭似欢喜挪到徐锦云身边躺着地方上,“哎呦,你可算醒了。”
刚醒转过来,徐锦云脑袋不大舒服,身下的颠簸使她明白她在车上,她支撑起身子问周柳姨娘,“绣雨的事情办理得怎么样,我晕睡多久,这是要回去吗?”
周柳姨娘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碗黑糊糊的药汤正温热刚刚好,转深做到徐锦云身边,她搅合了药汤几勺,而后递给面色看上去脆弱的徐锦云,好像她是个瓷人,下一秒她要碎掉似的。
周柳姨娘心里一阵难受,她之前不是没有埋怨过锦云,若不是她极力支持,绣雨也不会出事,可她也了解自个女儿的性子,哎,这种事情能怪得了谁呢,“锦云啊,你的意思我明白,你们两个都是我女儿,现在那个没有,我只剩下你,她是个什么脾性我还能这个当娘能不了解,你是万万不能再出事,我现在有些上来年纪了,就剩下你和寒秋,经不起吓,回去好好过日子吧,这上京能来就来,不来也没什么,在哪儿过不是过,她的事情你不必太过内疚。”能让三十多岁的周柳姨娘说出这番沧桑的话,估计她心里头有些灰暗了。
徐锦云强忍着苦味道喝下那一晚黑糊糊药汤,她把碗提给周柳姨娘,单纯嗯了一声,按理来说她也有好多情绪要发泄,找人诉说,可面对旁人她仍旧习惯了临危不惧的淡定。
马车行事了七天左右才到了巴山,回到她们家门口,寒秋他们早在书信中得知了绣雨的事情,在单于夜的帮助下寒秋把府邸打扮成了丧事殡仪馆一样,他自个也换上了白麻衣。小小的脸上神情哀肃,看上去不是个好惹的。
徐锦云下马车时候看到寒秋一脸老气横秋抱着令牌目光赤红盯着自己,徐锦云发现才三个月不见功夫,寒秋好像又拔高了一点儿,只是他现在怒目而视瞪着自己。神情有些哀戚,见她下了马车,抑制着激动,颤声道,“大姐,你把二姐弄回来了。”
徐锦云见他双目跟兔子眼似的,知道他是悲伤至极,淡然道,“是,我把她带回来。”她从马车里掏出了绣雨的骨灰盒。捧着胸前。
周柳姨娘这时候也从马车上下来,神色并不比寒秋好多少,陪同寒秋来徐锦云的单于夜见此情此状也不好多说什么,空气仿佛凝固一般,浓稠沉重得很。
“这里面是绣雨姐姐吗,你怎么把她弄没有了。”同来的还有单念儿,她睁着大眼睛盯着徐锦云手里头的木盒子。她的脸色同样阴沉得可以。
“念儿,少说几句。”单于夜捏了下单念儿,寒秋他管不了,侄女总是可以管得吧。
单念儿皱着小年,寒秋冷冷走到徐锦云面前抱过骨灰盒,双目冷冷盯着徐锦云,好似一把把利箭一般要将她射穿,“大姐,记住,是你害死了二姐,是你害死了二姐。”情绪逐渐激动起来,面孔也充红了颜色。
面对寒秋声声句句的指责徐锦云无话可说,她尽量绷着严肃脸,道,“对……”话没有说话,寒秋将骨灰盒递给单念儿,饿狼扑食扑到徐锦云身上,揪着她衣裳终于哭喊说,“你这个凶手,我什么都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去的是三个人,回来的却只有你,你明明知道二姐她性子单纯。”寒秋揪徐锦云胸前衣襟不停摇晃,徐锦云沉默不言由着他发泄,他知道寒秋现在恨透了自己。
“她不是故意的,寒秋你先冷静下来,”单于夜见状上前要拉开寒秋和锦云。锦云没有说任何话,寒秋继续责骂,“你个杀人凶手,你怎么不说话,你愧疚,你会愧疚吗,你不是最自以为是,以为什么事情都在你掌握之中,可是,你还我二姐,二姐,你还我姐姐,还我姐姐。”寒秋人小力气不小把徐锦云摇晃的跟纸片要飘摇。
徐锦云低着头严肃着脸,由着她摇晃职责,最后胸前猛地受到一股力气,她连连后退一两步,她抬起头,见单于夜架着快要失去理智的寒秋,单念儿抱着骨灰盒在一旁默默哭泣。
“这不能全怪他。”单于夜驾着寒秋希望他冷静下来,可是寒秋挣扎着要上前揍锦云似的。“他不是有心的,是绣雨她自己做的。你冷静下好吗。”
寒秋死死盯着眼前面无表情一脸淡漠好像周围发生什么事情都与她无关的大姐,气得眉毛倒竖,鼻翼因为呼吸粗重而开合得很大,他怒声恶骂道,“锦云,你不是很了不起吗,你把我二姐还给我,还给我呀。”
“别说了。这…”周柳姨娘没法说出这不怪锦云的话,绣雨出事后她也是深深埋怨过锦云,可是锦云已经内疚到吐血了,她还能再说什么,逼死另一个吗。
“你冷静下,锦云儿,你要不先到我府上歇下吧,你这脸色不大好看。”单于夜双手驾着暴怒的寒秋还不忘抬头对徐锦云道。
锦云,你把二姐还给我。寒秋这句话无疑是一记重拳很狠砸在徐锦云本就千疮百孔的心脏上。徐锦云抬起头目光淡然走到暴跳如雷的寒秋面前,似乎无关自己淡漠道,“寒秋,你要是真那么恨我,给你一把刀子,你直接往我这儿捅,你放心,我会提前写好遗言说是我自己自杀的。”
“大姐,你,你,为什么呀,为什么二姐要死呢。”寒秋哇哭出来了,面对淡定自若的大姐他一点法子也没有,他知道事情始末,知道是二姐一个人作的,可是死的那个人是他亲姐姐,他心里的一口气总得找个人出,而那个人是就是平日端着沉稳架子的大姐,他不是恨,他就是生气,生气大姐没有护住二姐,伤心,伤心二姐离去。他瘫软下来,蹲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这一刻他像个寻常孩子一样,不再故作老成的,装大人了,他真得很伤心,可是他谁也没法怪罪,没法怪罪。
他一哭,单念儿抱着骨灰盒蹲下来陪着他一起哭,她也是很喜欢绣雨姐姐,她讨厌锦云,锦云先是令她舅舅伤心留宿青楼,现在后害死平日里待她最好的绣雨姐姐,寒秋哥哥伤心死了,怎么死的人不是锦云呢,她哇哇陪着寒秋哭。
徐锦云淡然看了地上哭得死去活来的两个娃娃,她没事人一样绕过他们溜回去徐家自己房间里,单于夜想要跟上前却止住了脚步。他想锦云儿那么坚强应该没事吧。
徐锦云连着赶了几天路,很是疲惫,进了屋子关上门,直接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去睡。这样最好。
徐锦云睡了一天一夜,期间周柳姨娘来叫她吃饭她都没有醒过来,这阵子她太过疲累缺觉了。
周柳姨娘回到客厅见了一桌子热腾腾饭菜,见平日里最馋的寒秋也不动筷子,她走到寒秋身边坐下,拿起筷子夹东西吃,“你二姐这事不能怪你大姐,谁也不知道绣雨藏了那样心思,绣雨死后她可是奔波了好久,绣雨谋害的朝廷大臣,我们差点儿连尸体要不会,还不是徐锦云去求皇上的。”
寒秋恹恹目光无神盯着眼前美味可口的饭菜,没身精气神,看上去弓腰耷背, “我知道。姨娘,听说大姐她出血了,她身子怎么样。要不要紧。”说道后面这个他转头问周柳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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