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磨醒来后发现自己看不见了,他施了个法术,才借助虚幻之物重见光明。
说是光明也不真切,四周漆黑,纱帘自落地窗垂落,一切沉寂于无声的死亡和窒息的恐怖中,熟悉的布置只剩下混乱的余温。
“大人,您醒了?”怀中是月斯家的养女,赤司徊。
她不着寸缕地坐起身,白皙修长的脖颈上是密密麻麻的蚊子血,精致的锁骨上还画着颠倒黑白的神佛纹身,身姿妖娆,三千发丝松散着垂落,勉强遮挡着暧昧的一切。
童磨惊恐地颤抖,裹着被子后退,“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活像个被糟蹋了清白的良家妇女,醒来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躺在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床上。
“大人您怎么了?”赤司徊仰着头,小鸟依人,言语关切。
她伸手想要触碰对方,却被一脚踹下床,闷哼。
童磨不习惯周围的黑暗,挥手,刚刚还森冷无比的大殿立刻灯火通明,澄亮如昼。
他这才看清这里是哪儿。
奥克阿诺斯?
他什么时候回偏殿了?这个养女怎么也在?
她不是被禁止出入神域的吗?
童磨一头雾水,对于现状只剩下一个字,懵。
赤司徊猝不及防被扔下床,膝盖被摔得青紫,却不敢喊疼。
她单膝跪地,右手放在心脏处,赤/裸着行了个冥界的礼仪,低垂的眉宇间是柔顺温雅的恭敬,脸庞白皙娇美,“大人恕罪,拉亚言行无状,冲撞了大人。”
童磨瞳孔放大,不可置信道,“你说谁言行无状?!”
赤司徊低头,轻咬唇,“不是大人为妾赐名,唤拉亚的吗?”
童磨头更疼了,无力扶额,“不是,你叫拉亚,那小容儿叫什么?”
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不止他没理解,听了他的话原本很理解状况的赤司徊也不是很理解了。
“大人这是做了噩梦?被魇到了?”
童磨若有所思,锤手,“有道理啊~”
说着,他幻化出一把匕首,冲着心脏就捅了进去。
“大人!”赤司徊被他疯狂的举动吓到了,尖叫出声。
童磨看着涔涔冒血的伤口,“不对啊,要是梦的话也该醒了啊~而且睡神怎么敢给我造梦。”
赤司徊脸色苍白,捂着嘴,泪水坠在漂亮的脸蛋上,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
童磨起身,也不顾自己是不是重伤,“你今天起改叫徊燕品了,来给我说说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跪在地上的赤司徊立刻弯腰,帮他穿上鞋子。
童磨踩着对方的手,毫不留情地冷睨着她,“我让你碰我了吗?”
赤司徊光洁的额际布上一层薄汗,唇齿苍白,紧张不安,“是妾逾矩了。”
“妾什么妾,我娶你了?”
赤司徊唇角轻抿,沉默。
“……”童磨。
看样子是真娶了。
“你被我休了,以后改成奴~”
“是,一切谨遵大人吩咐。”
童磨嫌弃地踹掉她碰过的拖鞋,光脚踩在松软的地毯上,自己去衣柜里翻找衣服,“怎么全是袈裟?我出家了?”
赤司徊小心翼翼地开口,“大人不是早些年就出家了吗?”
“出家还能睡你?”童磨双手环胸,挑眉。
赤司徊小脸微红,娇羞,“大人夫人众多,奴并不算出众。”
“……”童磨。
哦,看样子他还睡了不止一个~
他随便找了个袈裟披上了,环视着周围陌生又熟悉的一切,好整以暇道,“现在是哪年了?”
“回大人的话,是神纪20342光年。”
“……”童磨。
20342是什么鬼?
“我从轮回里出来了?”
“大人过往奴不敢置喙。”赤司徊谨小慎微地趴伏在地,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让你说就说,哪儿那么多废话?”童磨的耐心可算不上好。
气压降低。
赤司徊不寒而栗,有股后怕。
“大人从轮回里出来后,就像是变了个人。先冥王大人们都很担心您,毕竟那位夫人没能出来。”
童磨眼底的笑意淡了几许,口吻冰冷,“接着说。”
“大人因为在轮回里违反规定,被关押了几万年。再后来,塔尔塔罗斯发生叛乱,先冥王大人们不善管理,险些为神域带来灭顶之灾。是大人身先士卒,绞杀父兄,重掌冥界,稳定了神域。”
不善管理?
这话也就将就着听了。
童磨乐了,蹲在她面前,唇角噙着玩味的笑,“那这么说,我还升官了?”
赤司徊抖成筛子,不敢回话。
“抬起头来。”
童磨大掌掐住她的小脸,微抬,“嗯,确实和她很像~我很宠你?”
“能有几分像那位夫人是奴的福气。”
童磨被逗笑了,“那我和你有孩子吗?”
“没,大人不喜欢孩子。”
“我现在又喜欢了~”童磨拍拍她的肩膀,笑的恣意放纵,“去床上趴好。”
赤司徊红了脸,却也只能老老实实地照做。
偌大的床上,童磨跪在女孩儿的身后,掌心锢着对方纤细的脖颈,“腿张开些,露半张侧脸就行,不然你们就不像了。”
赤司徊死死地攥着被单,表情屈辱,“是,奴知道了…”
她像个被折断翅膀,神明献祭台上的濒死祭品,三千发丝凌乱着遮掩着娇弱白皙的脸庞,堪堪比三月的桃花,美地令人心悸。
下一秒——
场景转换,刚刚发生的幻境如过眼云烟,消失不见。
古堡矗立在奥林匹斯山仙境深处,细雨斜斜,雾霭缭绕,敲打着明亮的落地窗,云巅之上是神秘,圣洁,不染尘世间俗物的高雅。
“我还以为你能再撑一会儿呢~”童磨笑意盈盈地打量着对面的人儿,“该不会是因为场景太过熟悉,所以感同身受了吧?”
“我是丢不起那个人…”涂山容容被茶水呛到了,差点儿没把小肺咳出来。
和她同样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一道观赏着电视机的画面。
可惜,因为刚刚童磨跳了出来,屏幕镜像戛然而止,只留一片耐人寻味的黑幕。
“开玩笑的明明是小容儿你~”童磨不管不顾地坐到了涂山容容身旁,隔开了她和男人的距离。
男人及肩长发自然垂落,发梢微卷,衬地脸庞白皙如玉,黑曜石一般的瞳仁清澈通透,神圣无暇,此刻他一袭白衣温文尔雅,披着外套,攥拳咳嗽。
“咳咳咳。”
“咳咳咳咳…”
“身体不好就去治,把我家小容儿拐带来,传染给她怎么办?”童磨凉飕飕地斜睨了一眼,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实则敌意满满,警惕防备。
男人轻笑出声,故意打趣道,“我怎么闻到一股好大的醋味?”
童磨沉了脸,“赫菲斯托斯,你闲的慌?”
男人是故去先神宙斯和赫拉的嫡三子,赫菲斯托斯。
数亿年前奥林匹斯山动荡,浩劫过后十二主神陨落过半,宙斯的血脉被清洗,只剩下这个体弱多病,却从小聪慧通透的三殿下。
虽说性命保住了,但是他的灵魂四碎,散落人间。
不知道该说是他舅舅还是他爱人的亚德帮忙聚拢魂魄,却也挟天子以令诸侯,成为这奥林匹斯山上的实际掌权者。
当然抛开这些无关紧要的不提,宙斯和哈迪斯一母同胞,所以名义上童磨还得管这位三殿下唤声表哥。
巧了不是?偏偏这位表哥在人间的灵魂碎片很多,其中就有两个化名,叫泽田梧木和王权无暮。
不管哪个都够童磨喝一壶的了。
“我好歹是你表哥,唉,身体本来就不舒服,现在还要被人这么叨扰,我应该跟大伯联系一下感情才是。”
“三表哥。”童磨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我错了,咱们之间的事情就别去打扰父亲大人了。”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这个人出现在小容儿面前,他都会被压制地死死的。
半分好处讨不到。
“无暮哥是婚礼上见不到我,以为你又把我怎么样了,这才去看看我。”涂山容容解释。
“赫菲斯托斯,你有病就去治行吗?”童磨怒了。
“咳咳咳咳。”
“咳咳咳。”赫菲斯托斯脸色苍白,虚弱地咳嗽。
童磨废了不少力气才挤出一抹僵硬扭曲的笑,“多谢三表哥,病的这么严重,还要关心我的房内之事。”
“这次参加小释的婚礼我才想起来,要说订婚的话,我也是有未婚妻的。”赫菲斯托斯煞有其事地回忆道。
“……”童磨。
有点儿心虚。
赫菲斯托斯抿了口茶,凉凉道,“就是遗憾了,总有些匪徒喜欢抢别人家的未婚妻,还是在人家的婚礼前夕,寄一封威胁信,逼人逃婚。”
“……”童磨。
“抢了就算了,还不知道好好珍惜,听说某人上次看到自己的侄女看的眼睛都直了。”
“……”童磨。
这谣言到底是怎么传的?
“这点儿我可以作证。”涂山容容浅浅一笑,令人如沐春风,背后的景色都黯淡了,“他呆了整整一分34秒。”
“……”童磨。
你当时还掐时间了吗?
“小容儿,这件事是误会,我可以解释给你听。”
“孩子的事也是误会?”涂山容容不紧不慢地放下杯子。
“……”童磨。
他真是百口莫辩。
“毕竟我辛辛苦苦带大的孩子就是比不上初恋带出来的呢。”涂山容容垂眸,淡淡道,“现在还要都打包送给初恋,就是可惜初恋结婚了,还成了自己的嫂子。”
“哦豁,还有这么一出。”赫菲斯托斯和涂山容容一唱一和,配合默契,“不过也是了,想当年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赤司二少哪儿能没点儿红颜知己啊。”
“你们两个差不多够了!”童磨里里外外被损了个遍,抬手,“我给你们解释还不行吗?”
漆黑的电视屏幕上,重新放起了画面,只不过主人公是年轻时候的童磨和涂山容容。
那年的涂山容容也不过才14岁,比赤司徊大一点儿的年纪,个头却娇小玲珑,像个发育不完全的小学生。
童磨给自己倒了杯茶,冷静一下,“我先说好,看归看,不许生气。”
“我尽量。”涂山容容微笑。
她有预感,自己会很不开心。
童磨永远有这种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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