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屠名微回到院落,李贞也已经在里头等候了许久。
“师姐。”他看到人连忙起身,“如何?”
这话?
什么如何如何,你想如何?
她微微抬眼,“你不都知道了么?”
他派人在后院盯着,她和苏婠相谈甚欢的画面应该早就传到他耳朵里了,
现在再来问一遍,多此一举。
李贞挠挠头,“我只是让人看着点,怕她为难你。”
屠名微兴味十足:“你在说什么鬼话?”谁能为难她?她不去为难别人都好了。
李贞想起记忆里尘封许久的那些片段,他忘了,师姐从来不会让自己陷入那种境地。
是他多虑了!
但,这里好歹还是自己当家,多上点心总没错吧!
“你想知道我们说了什么?”抓耳挠腮的,一看就是按捺不住。
李贞当然想知道。
毕竟自家师姐可不是多热络的性子,但她却在苏婠那儿待了许久。
不好奇是假的。
“那师姐你们说了什么?莫不是与我去西州有关?”
“除了此时,还能有什么事儿?”
“那师姐作何感想?”
屠名微摇头:“没什么想的,你赶紧去收拾东西吧!既然不日启程,就不要牵扯其他。他人的想法于我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明白吗?”
李贞郑重一揖,“知晓了。”
“别胡思乱想,遇事不止用眼睛看,更要用心。”真假是非,有天你终会明晰。
“是,师姐!”少年又恢复了叽叽喳喳的中二模样,“师姐,我的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就是你……需要我命下人去准备一些吗?”
屠名微拒绝:“不用了!”先前陆大款还给她准备了不少,虽然大都是裙装,但也有不少胡服骑装,她带那些就差不多了。
说来,他应该也马上要回中州了,还是应该去打个招呼。
“何时启程?”她再确认一遍。
“后日一早。”
想到什么,她走到小书房,执起笔,挥毫泼墨间,清隽的字迹便跃然纸上。
很快,她就结束了。
将纸张递给对方,她吩咐道:“可能需要这些。”
李贞接过,一一略过,是一些药材。
军中自当也有,但师姐有自己的习惯也不足为奇,“我马上让人准备。”
屠名微摆手:“快去吧!”
人走后,她才好好吃了一顿饭。
三菜一汤,算不上多丰盛,但她好养活,这样倒也知足了。
一顿饱餐后,想起还有事情做,她火速收拾一番,便出了府。
不过隔日,再次见到陆嘉学感觉他整个人沧桑了许多。
“你怎么了?”感觉胡子都要长出来了。
陆嘉学坐在她的客房软塌上,凭窗远眺,一副病子西施的柔弱样。
奇奇怪怪。
屠名微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瞥着这人,而后只听某人幽幽地来了一句:“没想到你是侯府里的人,本以为你只是个身世飘零的孤女,现在想想我才是…”
“孤女?”屠名微好笑接话。所以我不是,你是?
“呸!我是纯纯好儿郎。”反应过来的陆某人愤愤发言。
看看,这人怼人的时候就容光焕发,激情四射。方才还颓然的气势,霎时间退散一空。
对于陆嘉学的战斗意识,屠名微也只是默默竖起大拇哥。
时刻警戒着,时刻战斗着。
厉害厉害。
“你说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然后不得不进了侯府,每天被他们逼迫折磨,身不由己……你跟我说,虽然我不能救你,但起码你多了一个聆听者啊~”
好一个聆听者,屠名微想拔刀的心都有了。
对于这些奇奇怪怪的脑补,屠名微只有一声:“呵~”
简简单单一声轻嘲,陆嘉学感受到了无尽的蔑视。
屠名微补充道:“我与对方是熟识,收起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爱恨情仇。说吧,你到底怎么回事儿?我可不信你是因为担心我才变成这副鬼样子。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陆嘉学:“……”
别的人她不知,陆嘉学她还是略懂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是他的座右铭。
换句话说,就是识趣、有眼力见。
他知晓她的能力,也明白她的处境,因此对于什么担忧她的那些话,大可忽略不计。
她还不至于到,遭人胁迫这一步。
于屠名微而言,没有什么是不能放弃的。也因此,能威胁到她的人或物,此间再无。
便就是李贞,他们也不过是师门情谊,饶是过往再天真美好,但成长,也总是格外残酷的。
她接受变化,接受所有人的变化——哪怕这个人是李贞。
“算你狠!!”那方还在无情感慨。
“我要成亲了。”
一语惊人死不休。
“啊~”屠名微是真的惊诧:“谁这么倒霉?”
陆嘉学被噎个半死,刚要酝酿的凄凄惨惨戚戚被她一个问话,给问个烟消云散。
“你不懂,你这个孤家寡人怎么会懂。”毫无攻击力的话语。
毕竟,她孤家寡人是事实。
这她承认的。
“我记得你母亲并不急啊!”相反,陆母是个很尊重人的人,她希望陆嘉学过的好,比任何人都要好,对于他的意愿,她以他为先。
毕竟,她再看好他不喜欢,那也是徒劳。
“此事,说来话长……”
屠名微打断他的前摇:“长话短说!”
“好嘞!”他总结了一下,“这是祖父定下的娃娃亲。母亲和我也是才知晓。”
屠名微:这家男人可真行,先是渣爹,这会儿又来一个轻许诺的祖父。
陆母和陆嘉学都是刚刚才知道的,那就说明这事儿很可能就是什么时候的酒后之言,或是哪个不经意的时候说出的随口之约。
真是,不干人事儿……
屠名微无力吐槽,“所以是人家找上门了?”
陆嘉学也是无奈点点,对啊,可不是找上门了。
“对方是中州其下一个县城的秀才之女,母亲说,对方的长辈都先后去世了,带着幼弟前来投靠应约的。”
“幼弟?她多大了?”
陆嘉学回想了一下,“似乎是十六,弟弟八岁。”
屠名微嫌弃地打量一下他:“你……二十又一了吧。”
陆嘉学当然听出了她语气里明晃晃地嫌弃,不是说他老牛吃嫩草是什么。
“对啊,二十又一,风华正茂。”仿佛听不懂她的话。
屠名微嫌弃地不是他的年龄,是他和那位少女的差距。
二十一没错,但对方十六,说不定还是虚十六,屠名微都觉得罪恶。
罢了,这不是现代。
没有可比性。
看陆嘉学这样子,应该是要负责的,屠名微问道:“你决定了?”
陆嘉学笑笑:“母亲说,她家里的亲戚大多是豺狼。她父母长辈都是一年前去世的,若不是实在撑不住,断不会来找我 。”
心性坚韧又重情重义,是个好儿郎。
别的不说,责任他是要负起来的。
屠名微想提醒他,其实也有很多种负责的方式,比如说,认个干亲?
只要陆家庇护她,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
“另一种方式何尝不是变相的拒绝呢?她固守一年有余,何尝不是想自力更生、自食其力。这样的人,拒绝了就不会再留下。是陆家许诺再先,我们怎可三心二意,朝令夕改。”
“啧……”还挺有骨气。
这可是婚姻,又不是过家家。
“既如此,那就提前恭贺你新婚大喜了。”她不定能参加呢!
“我婚礼,你不来?你不来,随礼一定得来啊!”
屠名微:“……”好想揍他!
“呵,我给新娘子就不给你。”
”婚礼大概什么时候?”
陆嘉学接道:“春三月,道是十六正宜。”
他还是希望她能来的,毕竟是他为数不多的好友。
“不管是什么事儿都给本郎君放下好吗,我给你引见我的新妇。”
屠名微琢磨了一下,春三月啊……啧,说不好能赶上。
“再说吧!”她表面上还是没松口。
不过,既然他对新妇没意见,那愁容满面的干啥?
她问了出来。
陆嘉学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她一个女郎,身世飘零我能有什么意见。我只是感慨,本郎君英年早婚而已。”他这样的少年郎,不多让世人惊艳几年,那都是世人的损失。
屠名微只是职业微笑提醒她:“千万别在新妇面前演戏哦,要演也要记得别露馅了哦。不然……她就会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凝视你。”
不要忘了这是个时常凹人设的人,高冷美男?或,高冷**丝?
一念之间,形象崩塌。
陆嘉学:“……要你管!!”
说实在,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是直接表露?还是慢慢表露?
这是个艰难的问题。
他从没想过要隐瞒,毕竟是枕边人,自当坦诚。
不过这个过渡期,是要还是不要?
陆嘉学犹豫了。
看着屠名微好整以暇的表情,他就不爽了:“你就是嫉妒……”
我嫉妒你什么?
嫉妒你那变幻莫测忽高忽低跟个大马猴似的演技?
屠名微知道这人是恼羞成怒了,不跟他计较。
“行了,我走了!”
“诶,就走了?”陆嘉学看着这人提着包袱就打算开门。
屠名微疑惑:“不然呢?”
她的东西一般都是收好在一处的,收拾起来也不麻烦,将其他的小物品往包袱里一塞,就打包完成了。
陆嘉学看其挥一挥衣袖,来去洒脱的姿态,忍不住叮嘱了一句:“可别忘了来中州。”
站在门口的女子只比了个OK的手势,什么都没说,便离去了。
和她混久了,陆嘉学自然也知道那手势的意思。
她来往异地,知晓一些奇怪的方言手势也不离奇。
只是不知,她最后能不能赶上。
他从别处知道她是去往西州,可西州啊……那可是战火缭绕的地盘。
此一去,别是再见无期才好。
于陆嘉学而言,她是他的知己、友人,也是前进路上的明灯。
他们少年相识,她孤身一人。
而今他都要为人夫君了,她还是独身。
有时候陆嘉学觉得,她更像在这时间踽踽独行的诡。
永远,只会是苍凉的一人。
他希望她终有一天能停下脚步,可以是为了他人,也可以是为她自己。
多去感受一些别的美好,因为,她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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