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走五天,他们一行人才不过走了半程。
按照他们的脚力来说,这已经很快了!
但按屠名微的能力来说,这太慢了。
“不是说对方身体已然颓败,走这么慢,不急了?”
对于屠名微的真诚发问,李贞尽力忍耐抖动的大腿,他们日夜兼程,就连他的的马儿都有些受不住了,结果他的师姐还来问他:你们不着急吗?慢吞吞的。
李贞哭笑不得,只沮丧个脸。
“女郎,我们已经很快了。”他尽力了。
在外,李贞遵守她的规矩,只唤其女郎。
屠名微哑然地看看他,再看看面如菜色的其他人。
行吧!
她忘记她和其他人的实力差距了,她之前都是奔波劳顿,对于这些颠簸奔袭早就习以为常了,但其他人不是。
”那?歇息片刻,容后出发。”还是得随大流,不然光她一个人好好的到了像什么话。
这一去,是肉眼可见的麻烦。但最后屠名微还是决定去了。人生难免避免麻烦,她应该习惯的。
“用些胡饼?”
李贞递过来一块淡黄色的饼子,应该是用上好的面粉给烤制出来的。
屠名微接过看了看,“只有饼子啊?”
李贞:“?”不然嘞,有馅的不耐放,这些常识他还是记得的。
屠名微看着干巴的饼子,她在自己身边的包袱里伸手掏了掏。
捣鼓好一阵儿,翻出了一个竹筒,这竹筒俨然是老家伙了。上边的痕迹大大小小,饱经沧桑。
应该是她常用的。
李贞看着对方再掏出一双筷子,然后打开竹筒盖,往里面一探,挖出来一堆酱料。
赤酱浓香,他抽了抽鼻子,很醇香的味道。
“这是你自己做的?”少年有些惊奇。
屠名微将饼子涂满酱料,而后把工具都递给他:“试试?”
李贞迫不及待地想要尝一尝,等他弄好的时候,屠名微手里的食物就只剩下一半。
太快了。
李贞怕她吃不饱还再送过来一张,屠名微拒绝了,她不用吃这么多。
只是习惯了快速用餐。
毕竟出门在外,意外到来的次数总会更多。
等李贞将手里的饼子送到嘴中,浓郁的鲜香浸透在胡饼里,仔细咀嚼,口中还能感受到一股辛辣,放了茱萸油?
他再尝尝,没一会儿,他也吃完了一个饼子。
“这是什么酱?鲜香自然,吃完感觉精神都好多了。”
“辣酱。”屠名微言简意赅。
但没有辣椒,她只多放了些茱萸油,其他的就是黄豆之类的。
她包袱里常备,自觉这是行走江湖的利器。
哈哈,别人带刀她带酱……也是新鲜。
“所以这是你做的?”
怎么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百折不挠的,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势。
屠名微眨眨眼,将竹筒盖了起来,收拾好筷子,将所有的东西放回原处:“不然呢?”
李贞嘟囔着:“多年不见,你到还会自己做饭了。”
语气里颇为感慨,似乎她会自己做饭是一件很见不得的事情。
反正在他们还一起生活的时候,她从不做饭。
让她做?
想的美!
她可以想办法去搞钱,但没精神去折腾厨房。
所以要么他们一起下山去吃现成的,要么就是他和师父做饭。
他那会儿还没多大呢,八成都是师父做。
要是偶有师父生病了什么的,师姐才会动动玉手,做个饭。
倒也不是做的不好吃,很好吃,但她不想。
她不想,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毕竟,她是老大。
所以能吃到她做的美食,李贞还是与有荣焉的。
没见师父都没吃上几顿么?
师父:谢谢我来自远方的好大儿!!
休息了一阵儿,众人赶着日落到达了最近的县城驿站。
李贞有爵位在身,出行可以落脚官驿,倒是比屠名微自己一个人出行好了很多。
官驿,是为了传递消息与为往来官员提供落脚点的一个官方补给站,平时屠名微也会看到,大多都是路过,少有能进去的时候。
而且,里面的人大多都是有身份背景的,她去了只会招来不便。
估摸着再有两日就抵达了,屠名微用完饭在自己的房间里整理东西。
包袱里有什么她大概清楚,毕竟常年都没什么变化。
钱,药,干粮,水囊,衣物。
倒是简单。
第二日她们天不亮就出发了,为的就是能在天光燃尽之前进入城池。
一行快马飒踏,没落黄昏斜行。
经过最后一段路程的颠簸,他们终于到达了西州原城。
“这就是原城?”李贞持缰远眺,不远处高耸的城墙无不在诉说着它的厚重。
屠名微曾经去过,但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彼时这些城墙还没有这么厚这么斑驳。
“嗯。”是的,原城到了。
来到城门口,在侧门递交行帖,他们顺利进了这座肃杀的城池。
“我们直接去大将军府。”
屠名微不置可否,点头同意,早去早结束。
他们一行人先行,为的就是今天。
进入威严庄重的大将军府,尽管看守的人稀少,但屠名微还是能感受到此处的杀机与威胁。
这是她本人对于处境危机的一种直觉。
这里煞气很重,便就是刚踏入门口,她都能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应激反应——这是对危机的下意识警惕。
大将军府,屠名微看着来往的下人仆妇,感觉这里是个人都能来两下过几招。
全员皆兵的态势。
李贞去和大将军府的人交接寒暄,她没有去,只是在一旁的偏厅等着,像个真正的大夫,只待传唤。
她无意去了解李贞是要如何同众人讲她的能力,如何说服其他人同意她的诊治,怎么说服别人是他的事儿。
总不能还是她求着人家去治吧!
屠名微默默垂眸,十分内敛地坐在椅子上喝茶用小点心。
她气定神闲的模样和正厅中面色不虞的众人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他吵任他吵,我自乐逍遥。
从答应李贞来的时候,屠名微就知道一定会有今天。
张荀予对于西州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只要他还有一口气,西州的精气神就没有散。但就是太重要了,谁又敢去冒险。
比起‘不知名’医生的诊治,守成,似乎更为妥帖一些。
人家治不治无关她的事,她的任务就是,来。
李贞年幼赤城,她不忍他少年成长的第一步就被一盆冷水无情浇灭。
她得支持他,毕竟她是长者。
是啊,年长怎么不算长。
正厅里的人有些僵持,“李郎君,我们知晓你是好意,但事关西州乃至整个北境,我得慎重。”
李贞看向自己事先征求过意见的张七郎,他是张大将军的幼子,先前回京述职的时候同他相识。
李贞同张七郎通过气,他不禁疑惑小声道:“你不说你会沟通吗?”现在怎么这样?看都不给看。
张七郎同李贞一见如故,因此对于李贞的品行是很有信任的,对方说找了个好医士,那就肯定是技艺不俗。奈何他本人相信,但其他人不信。
主要是张七郎平日不甚靠谱。
李贞也没想到会折在这。
而且张家人现在也都知道了,那名医士是个女郎,其中不信任因子直接顶格拉满。
“我真的沟通了,当时他们也觉得我有孝心,说届时让医士瞧一瞧。”
但谁想到人家以为他是口头说说,山高路远,西州远僻,哪家名医会前往,就是有心,人家的身子骨都折腾不了。
名医嘛,大多都是浸淫医海多年的那种老医士。
可……现在是什么,一个看上去仅二十有余的年轻女郎啊!
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嘛。
这要是传出去,若是对面知道了,还不直接气势如虹直接冲关打到原城。
影响,主要就是影响。
气氛僵持不下,大家都很心焦。
屠名微在喝了第三盏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带我去找李贞。”
还是年轻啊……
婢女站在一旁侍候这位远道而来的女郎,她从其他的小姐妹哪儿知道了这位其实是名医士,是来给大将军看病的。
大将军的病,虽然没有人说起过,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不太好。
婢女敛起神思,有些犹豫:“女郎不若在这稍后,奴去请。”
屠名微强硬道:“不用,带路。”
不容置喙!
婢女观其神色心有戚戚,真是好威严的气势,这真的只是一个医女?
她同一侧的小丫鬟说了句什么,后慢吞吞地带人前往正厅。
正厅的人先一步收到消息,厅中的人俨然是大将军之子,张五郎、张六郎和张七郎,上面几位都在军营驻守,无故不出,稳定军心。
五郎六郎身体素质不太好,轻易不上战场。
几位郎君在这犹疑,那头将军夫人也终于收到了消息。
屠名微打完招呼没多久,除了军营里的几位,人就都来齐了。
那几位夫人也都到位了。
屠名微不以为忤和诸位打过招呼后,便当场问起了李贞:“如何?不行我就走了!我后头还有事。”
一副大家气派,倒是令张家众人都有些讶然。
这么傲气,一副你爱来不来,爱看不看的姿态。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对方有对方的考量,不能说错,起码维持现状总不会比跌落谷底更差。
端看有没有决心,有没有其他想法而已。
守成,求稳,军中之人倒是可以理解。
她不强求,也不会上赶着去治。
本来就烦,吵起来更烦。
“要是无事的话,先走吧!”进城到现在他都没坐下来好好休息过。
再搞下去,身子骨就垮了。
屠名微如此行事,倒让大将军府众人有些讪讪,大将军夫人蹙起眉,“女郎你可有把握?”
“你们真奇怪,人都没见着就问有没有把握。”
你们大将军府的人都是这么治病的?
妥妥的上位者姿态。
所以呢?要是没把握就杀她祭旗吗?
李贞挡在她前面,遮了个半身,他恭敬执礼:“老夫人,是晚辈无状,冒昧了。大将军安危事关整个战局,贸然携医到访是某思虑不周。”
语气诚恳但态度…显而易见就这样。
大将军夫人面有不虞,但还是说道:“李郎君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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