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地。
“这里布局非常没有规律，不像是普通村民死后入葬，反倒是跟草席一卷，一扔就完事了一样…到底有多恨埋在这里的人啊……”闻人异一阵唏嘘。
“而且这里埋的都是女孩。”云芝补充道，“大部分都在十五岁以下，各个年龄的都有。”
云芝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来一块，用火柴点燃。
燃烧布料产生的烟指向了一个地方。
“埋大丫的地方。这衣服，是大丫给我补的，还留着她的气息。”云芝走过去，在一块平坦的土地前站定，“就是这儿了。”
“我原本想挖的不是大丫，而是被埋在这里的其他人，看一下我的猜测是否正确…但是现在已经没必要了。”云芝蹲下去，虽然对于她来说，现在的情况已经迫在眉睫了，但她还是小心翼翼、慢慢地用捡来的小石头一点点地挖着。
“大丫已经死了，李家人说她**，他们受不了这种所谓的‘耻辱’，就把她活埋了，甚至没问她一句。
而她没有了，那么九月二十三河神娶得新娘子，也就变成了我。
什么童养媳，什么为她好为我好，不过是怕洪水把他们都淹死，不过是为他们自己好。”云芝的话里听不出一点生气和嘲讽，但身边的闻人异不由地打了个冷颤。
“发洪水？为什么啊？这么干燥的天气，风和日丽，没有一点下雨的迹象啊？”闻人异望望天，晴空万里。
“洪水之前来不来不知道，河神娶亲…不，祭祀河神的仪式，是每年都要有好几次的。只是之前大丫把我保护的很好，从不让我知道这些事情…
住持那些村民说的话，都说明了，这整座村子，不把女孩当人，只当作物品与工具。
长不大的女孩，大部分都像大丫一样，或有自己的想法，或宁死不从，于是便被随意抛弃在这片坟地里。
而那些最后能成功长大的女孩，也变成了完完全全的村民。
无人生还。”云芝手上的动作依然不停。
闻人异听她的声音没有一点语调，却看到她的嘴角似乎微微勾起，眼神里带着悲悯。他揉揉眼睛，再看过去时，云芝的脸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但这村子，逃脱不了被水淹的命运。”云芝停下来挖动作，原本平坦的地面出现了一个浅坑，而坑内露出了一角草席。她用手一点一点地把上面的土推开，动作非常轻。
“村子如今五行缺土，树中心下有水，却没有能克制它的东西，而金生水，河流又在村子的西边，也就是金所在的方位，况且，西边又是村口，那河想给村子淹了，简直轻而易举。
现在不淹，只是缺一个契机。
一场暴雨，而且，它很快就要来了。”
云芝解释完，草席也露出了全貌。那草席又破又短，大丫常年营养不良，又瘦又小，十五岁甚至跟十岁左右的孩子没什么差别，但这草席却盖不住她的全身，甚至于大丫的双脚还露在外面。
云芝上前轻轻地揭开，看到的是大丫红肿的，带有许多划痕的脸，手上更是伤痕累累，几乎看不出原貌了。
云芝拿起大丫的胳膊，掀起她的袖子，上面浅浅的印子还没消失。
“这就是他们所谓的，**的证据。”云芝的手摸着那个浅红印子，“一个这么小的守宫砂就代表了她的清白，宁愿去信一个朱砂点出来的东西，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生的女儿。
朱砂只是染料，大丫每天都忙于不同的杂事，汗水、洗衣服甚至只是落在她身上的一点雨水，都可能会将朱砂褪去。”
云芝帮大丫整理好衣服，重新盖上草席，把土回填好。
“你这是……？”闻人异不解。
“这里远离村子，虽然风水不好，但至少不会再让她，她们受到那些人的叨扰。
他们，可比鬼可怕太多，不是吗？”云芝看向闻人异。
“那必然是的啊！！！我比他们善良这么多！！！”闻人异双手抱胸，气鼓鼓的模样。
“等事情结束后，改一下这里的风水，应该不是难事。”云芝摸着下巴，似乎已经考虑到了很久以后的事情。
良久，她往村子里走去。
“诶，现在回去干什么？”
“不是嫁河神吗？不去跟这个所谓的‘河神’见见面，又怎么想办法解决掉他们。”云芝脚步飞快。
笼罩着村子的墨绿色的雾似乎更浓了，隐隐有到地面之势，只有村口处一阵清明。
“我们进出只能从村口走，不要从别的地方走，包括你也是。”云芝想了想，把那塔给闻人异，“这个塔是极阴之物，你应该能拿到。”
闻人异用手试探地碰了碰，果然，能触摸到这个塔。
“好好拿着，不要丢了。”
李家。
原本倒在地上的村民们已经离开了，只剩下李夫妇和李宗宝，三个人依旧抱在一起，脸上的血已经干涸，却没有人去洗掉，嘴角依然上扬着。
看见云芝推门进来，三人才分开。
“二丫呀，既然回来了，择日不如撞日，今个就带你去看看新郎吧？”李娘子依旧用甜腻的嗓音说着，仿佛忘了脸上的伤一样。
“别废话了，快点带我去。”云芝也懒得装一把了。
三人听到云芝的话，嘴上的笑越咧越大，几乎到了正常人无法做到的弧度。
李娘子带着云芝到了村子中心的樟树面前，慢慢转过头，对云芝说：“就在这里了，二丫，下去吧。”
说完，那树下凭空出现一个洞，洞里是一个空旷但封闭的空间，里面下面黑漆漆的，只能听见水声敲打的声音。
“不是，我以为你说着玩的，真有河神存在啊？！”闻人异已经对眼前的一切都不可置信。
“我从不开玩笑。”说完，云芝直接往下一跳。
洞底的土地比树周围更加潮湿，踩一脚几乎就能完全陷进去。
没走几步，云芝就停了下来。
“是个潭，具体多深…太黑了，往下看不清楚。”
“这里也没有人的痕迹啊？！！”闻人异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没有人或者鬼说过，河神是人吧？”云芝拿出一张空白符纸，往潭面上一扔，然后跳了上去，伸手指向潭中间，那符纸载着云芝飘过去。
中间是一块石头，石头具体多大尚不清楚，露出水面的大概有两平方米。
云芝踩上去，指着脚底下的石头，说：“这就是‘河神’。
村民普遍认为的‘河神’。”
“疯了吧？！一块石头？！河神？！害了这么多人？！”闻人异简直震惊了，“是我看错了还是你能看见我看不见的东西？！”
“是石头。”
“不对啊，那村子五行缺土是有现代人破坏的，那这水和石头应该也是现代人想让村子发水灾放的吧？怎么会是村民所认为的河神？”闻人异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宕机了。
“潭水是一直都有的，或许之前这里受人指点，建设村庄时就添加了土元素…”云芝摸着下巴，抬头看了看，“估摸着，上面以前是一小块农田，代表‘土’，正好下面的潭也提供了水份。
但村民害怕村口的河流泛滥，将村庄淹没，就幻想出来了一个‘河神’，并挑，不，不是挑选，谁家有多余的女孩就扔给‘河神’祭祀…
但那河流，在当时，根本不可能淹没村庄。”
“唉，简直就是草菅人命嘛……我活着的时候都没人这么干…那这个所谓的石头‘河神’有什么线索？？？”闻人异连连叹气，拳头握紧。
“以前的‘河神’是石头，虽然收了很多香火和祭祀，但没个百年修练不出来，自然也算是一个死物。但现在嘛，可不一定了。
那人说不定会给它拟个形态出来。”
“那你在这里把这个石头直接打碎，可以解决掉所有问题嘛？”
“虽然你说解决掉石头能解决所有问题，不算对，但是思路还挺正确的。
现在这个石头是真真切切的死物了，那人拟的形态把石头的香火转移到‘形态’上了。所以那‘形态’非杀不可，至于能解决多少问题，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云芝对上闻人异的眼睛，认认真真地回答。
闻人异：“你夸我了吗？你一定是夸我了对吗对的！”
说完，云芝踩着空白符纸回到岸边，又跳回地面。
李娘子的身影早就消失了，云芝直接往李家走去。
而李家内，又挤满了人。
不同的是，每个人的眼睛都变成了呆滞模样，嘴都大咧着，对着李夫妇说着“恭喜恭喜”，一阵一阵的诡异笑声不断传出来。
云芝顺手拿起门边放的锄头，踢开门，用锄头的另一边直接敲在了门口一个人的头上。
那人的头一下子爆开，血喷溅地到处都是，但嘴角却保持着上扬。
云芝收回锄头立在身边，冷眼看着那人的身影逐渐消失。
但在消失的那一刻，一模一样的位置又出现了相同的一个人。
依旧咧着嘴，大笑着。
云芝也学他们，勾起嘴角，手中的锄头调转方向，直接敲在了李宗宝的头上。
但李宗宝的头纹丝未动。
“他是那石头？！”闻人异惊讶。
“不是他，只是我没用全力而已。”云芝冷冷地回答。
屋内此时一片寂静。
旋即，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云芝，笑容咧到了耳朵——物理意义上的咧到了耳后根——两边的嘴唇、皮肤因为撕裂而流下鲜血，往下滴着。
嘀嘀嗒嗒。
“好听吗？”云芝突然歪头，看向闻人异，舔了一下嘴角。
不带一丝温度。
不等闻人异回答，就迅速回正，好像刚刚那瞬间只是闻人异的幻觉一样。
云芝看着面前的人，刚准备动手，门却开了。
走进来的人——
“怎么会！！！”闻人异大惊失色。
是大丫。
本来以为今天没时间写了但是我逃课了。。。故事已经发展到了我不认识的样子了……跟我刚开始构思的完全不一样了[化了]
好了我要赶紧写作业去了……欠了好多作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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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无忧梦》（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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