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大丫面色如常，丝毫不见半点诡异模样。
屋内众人望过去，脸上的笑也在同一时间消失，恢复了正常。
“先请各位叔叔婶婶出去，小妹的事情自然少不了我这个做大姐姐的管，这家事叫各位见笑了。”大丫走进来，温婉大方，不卑不亢。
众人也推说着“无妨无妨”，便离开了李家。
不一会，李家只剩下李夫妇、李宗宝、大丫、云芝和闻人异四人一鬼。
大丫走到云芝面前，牵住她的手，带着她一并坐下：“小妹如今也年长了，都十岁了呢。几日不见，姐姐甚是想念。”
云芝没有耐心听她的寒暄，抬眼看她，把手抽出来：“有什么事情快点说。”
“二妹妹，就当是为了大姐，为了这个家，从了爹娘，嫁了吧。”大丫一幅苦口婆心的样子。
看着这张温柔无辜，似乎真的为她好的脸，云芝闭了闭眼，还是没忍住——
一掌拍在大丫的肩膀上。
“啊啊啊……”
“二妹妹，我知道我失了身，你们都看不起我。但是我亲手把你养大啊，就连你也想欺负姐姐吗？”
说完，大丫一手掩面哭泣了起来，一手摸着肩膀，肩膀还一颤一颤地，止不住抽泣。
但嘴角却是上扬着的。
云芝看着她的样子，并未有多余的情绪，而是起身想直接离开。
袖子又被拽住。
她回头，是李宗宝。
“二姐姐，大姐姐的清白已经没了，她对我们李家已经没有用了，你但是我还有你啊！你想想我，我是你弟弟，我的未来都靠你了啊！！！
“没完了是吧？”直接一甩手，李宗宝整个人直接撞到墙壁上。
甩手的缝隙，云芝看了一眼大丫。
而后者听到李宗宝说“没有清白”“没有用处”，却毫无反应，依旧保持着一手覆面一手捂肩的的动作，带着期待——期待她答应嫁给河神——看着云芝，眼神奕奕。
似乎她本就是工具，是物品。
云芝捏了捏自己的手心，一把掐住大丫的下巴。
大丫依旧保持着原样，泪水不断溢出，落在云芝手上，但嘴角却没有收回。
闻人异看呆了——
她是怎么做到自己本人一点感觉都没有，但是能对别人直接下狠手的……
她的脸上看不出一分生气，愤怒，无语，不耐烦，或者对大丫反应的震惊，反倒是像在做一件习以为常的简单的小事一样。
云芝的手再一甩，收回视线，头也不回地直接走出去，把门带上，隔绝了身后“二丫，成亲前出去野一下就依你了，九月廿三记得回来……”的声音。
“我天，他们怎么能这样！！！还有那大丫，为什么突然会性情大变？！难道她就是河神的‘化身’？”闻人异愤愤不平。
“大丫，应该没救了…我劈她那一掌带了比较大的力，如果她是河神的‘化身’，应该不会有反应才是…但她明显能感觉到很痛。
况且，如果你是河神，你变成大丫会来劝二丫嫁给河神吗？”
“当然不会！性情突然大变，就算二丫真是个十岁的小丫头，那肯定也是能感觉到的啊！”
“对……所以出问题的不是大丫……或者说，大丫只是问题的显现，而非根源。
根源在于这墨绿色的‘雾气’，解决问题的办法在山上的庙里。这方法，虽终究是治标不治本，但一旦连这个方法都没了，我们估计也会被永远困在这里。”云芝手摸着下巴，一脸严肃。
“在这个世界里，我们一直被那个人牵着鼻子走，赶不上那个人……我们必须赶紧上山确认一下，然后找找看能不能延长‘方法’持续的时间。”
说完，二人快步走向山。
寺庙里，空空荡荡，破败不堪。
“这里是不是比上次我们来的时候更破了？”闻人异不想接受这个现实。
“嗯，这座庙已经快真正消失了。”云芝的目光四处看了看，最终锁定在佛像面前香炉里的两炷香上。
原先的三炷香灭掉了一炷。
“这整座庙，应该是大丫，不，应该是别人的希望或者执念化成的。
我来之前尝试翻了一下这本古籍，但很遗憾被红色的气体覆盖着，我看不清，只能看清几个字。
‘献祭’‘礼’‘嫁’是我能看清的四个字，而这里承载的情感是‘喜’，真正‘喜’的人，大概只有十岁之前的二丫和那些村民、李家三人，”云芝顿了顿，继续说，“那些村民因为有人被献祭给河神，所以可以逃脱被淹没的命运，而李家三人觉得献祭了女儿，李宗宝以后必然前途无忧了，他们自然皆大欢‘喜’。
但是，这些也只是猜测，逻辑扣不上环，只能等出去慢慢复盘了。
说回这里，这三炷香，也就是所谓的‘方法’，我猜，是大丫的心愿。灭掉的一炷，指向大丫自己，或许是可以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或许是健康平安。
中间的一炷，是大丫对妹妹二丫的祝愿。所以我现在可以不受墨绿色‘雾气’的干扰，还有力气能动手。
最左边的一炷，我猜应该是大丫对村子…或者村子其他同样女生的祝愿？不太确定，但是至少村子现在还没完全被那‘雾气’笼罩，她这炷香，功不可没。
而且她出现时，村民们立刻恢复了正常。
我想，这应该是大丫的愿望之一——愿意用她换妹妹或者村子的安宁。
许愿的内容现在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指向的对象。现在她自己的已经灭了，所以被村民们‘同化’了，性情大变，加入到他们当中。如果剩下两个的其中一个灭了……”
“我们就再也出不去了……”闻人异接上云芝的话。
云芝点点头，走上前仔细地看着那三炷香。
然后用右手在左手手腕上虚虚划了一道，左手手腕瞬间出现一道血痕。
云芝把左手悬在中间香和最左边香之间的上方，让血一滴一滴地滴到香灰里，又刺破右手无名指，让无名指的血滴在中间细小的燃烧着的香上。
“驱邪用。至于能坚持多久，我灵气不多，也不清楚。”云芝看着血渗入香和香灰里，面无表情。
“疼嘛…”闻人异看着云芝的动作。
“这么小的伤口为什么会疼？不这么干，等出不去了不是更会疼？”云芝有点不能理解闻人异。
看着血滴的差不多了，云芝收回手，又贴了两张空白符纸在香炉上和香灰里。
“这寺庙和山都不是解决河神的最终地方，节省时间就不往这里来了。
如果香烧完了，符纸会提示。”
云芝离开寺庙，直接奔着村口走去。
村口“幸福村”的牌子依然很破，三个字也快被磨损的看不清了，但是…
“这牌子已经是这村里保存最完好的东西了…你别碰，”云芝打掉闻人异蠢蠢欲动的手，“牌子被最纯净的灵气包裹着，应该是大丫第三炷香愿望的显现。
这些灵气一直在与笼罩村子的墨绿色‘雾气’相抵抗，所以村子和村民还没有被完全吞噬掉…
这也是为什么，村民出入村子从来不能从村口走。
只有像大丫这样怀着最干净的希望的人，才能不被灵气所阻挡。
但现在，怕是大丫也无法从这里走了…”云芝垂眸，手一直放在牌子上，抚摸着。
良久，她抬起头，又往河的下游方向走。
在远处观察的时候，河的淤泥看起来并不多，只是浅浅地堆积在岸边。
而离近了看，那淤泥竟然快将整个河流填满，中间只留下窄窄的河道，细小的水流从河道艰难地通过。
“河流横在坟地与村子之间，本意是让坟地产生的阴气不能跨过河流，进入到村子里…这对于村子来说必然是极好的，但那坟地阴气久久不能散去，汇聚在一起……
那里埋葬的死者，难以安息，不能投胎进入轮回。
但有了这些淤泥可就不一样了。
土克水，河道已经被淤泥堆积地快消失了，那这河流作为‘阻挡物’横在村子和坟地之间的作用自然会大大减弱，因此那阴气就得以不再聚集于坟地之上了。”云芝没有看河流，而是看向河对岸远方的坟地。
虽然那坟地离这十分远，但堆积起来的阴气几乎笼罩了那整片坟地和它周围，加上云芝眼力好，自然能看得清那片黑黑的浓重的“雾气”。
而那阴气也正在非常非常缓慢地“飘”过这条河流。
“怎么又是跟五行有关啊？！难道跟村子里面有联系？但总觉得，这里被人为改变的时间不是特别特别地长。”闻人异嘴紧紧地抿着，眉头皱起。
“对，至多三五年。这里的阴气虽然已经越过了这条河，但是其数量不多，似乎是刚刚开始的，就算加上这里淤泥人为淤积的时间和让其生效，应该时间也不长。
但我记得从槐树下挖出来的器官，似乎不是很新鲜……它虽然被保鲜膜重重包裹着，但能看出来，因为埋的时间长了，腐烂非常严重。
村子的五行被破坏时间非常长，那棵樟树虽然没有百年那么夸张，是现代人所栽，但估摸着，也有二十年了。”云芝的手挖了一把淤泥，在手心捏了捏，又摊开，细细地观察着。
“难不成来了两波不同目的的人？一波是坏人来破坏村子里的‘五行’，一波是好人让坟地的阴气能散掉，来拯救这里被困的亡者们？然后这两者看似紧密联系，实则只是巧合？”闻人异挠了挠头。
“不对…这不是散阴，而是……”
今天课从早上到下午……但是现在要出去吃自助了[让我康康]
明天要从早上到晚，应该不更了[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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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无忧梦》（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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