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殊意回宿舍时，柳慕辰已经吃完午饭在床上休息了。
听到关门声，柳慕辰从床帘里钻出来：“和顾戎州一起吃饭感觉怎么样？”
云殊意放下包，去厕所洗了把脸：“你怎么知道的？”
柳慕辰扬了扬手机，“论坛都炸了，你们还在那岁月静好。”
“嗯？”云殊意拿出手机，进论坛翻了翻。
都是在讨论今天中午食堂发生的事，后面有人拍到他被顾戎州带走，去了翠澜湖畔的凉亭。
柳慕辰八卦地攀在床边栏杆上，抑扬顿挫地念校园八卦的标题：“震惊！校园男神为云美人解围！疑似两人感情渐深，这是能磕cp的前兆吗！”
“顾戎州为你解围，难道是又喜欢你了？”
云殊意靠在座椅背上，“不管他喜不喜欢我，我之前说过不会再纠缠他，就不会食言。”
柳慕辰可惜地啊了一声，“虽然顾戎州天天冷着脸对所有人没有好脸色，好像所有人都欠他钱一样，但我觉得和林梓涵相比，还是顾戎州优秀一点。”
“林梓涵那个小身板，还没顾戎州身边那个白崇壮，你要是再被别人欺负，说不定还要去保护林梓涵。”
云殊意失笑：“你昨天不还在鼓励我发展新感情吗？”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柳慕辰打了个寒颤，“今天遇到的那个学长，和林梓涵长得有点像。虽然知道他们俩没关系，但是想到林梓涵的眼神，我就有点害怕。”
“害怕？”云殊意琢磨了一下林梓涵看自己的眼神。
他想到了前面世界的一位熟人。
手指敲了敲桌面，云殊意若有所思地看向自己的包。
——
翌日，柳慕辰上午没课，云殊意独自去上素描课。
教室里人不多，二十几个，老师讲完一节课后，剩下的一节课由同学们自由寻找位置，参照教室中间的雕塑画素描。
老师在教室转悠一圈，站在云殊意身后，对着他的素描端详半晌，夸赞道：“云同学假期下狠功夫了啊，比上学期进步了一大截。技法成熟，功力沉稳，雕像的神韵、结构画的堪称完美！”
“人家十几分钟就能画完，你看看你们，还在那打形。”
听到老师这么说，同学们都好奇地凑过来。
然后倒吸一口凉气。
“当年艺考要是遇到云殊意这样的人，我能被吓死。”
“这排线，这形体，简直是我的一辈子。”
老师点点头表示赞同，“不错，不错，素描能画得这么好，相信云同学其他画也能让人惊艳。”
云殊意画完一张后，在老师的请求下，又重新画了一张。
“大家这回都看清了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别以为考上W大就万事大吉了。我可以说，我已经没有什么能教给云同学了，他的技法比我还要更胜一筹。”
素描老师毫不掩饰对于云殊意的赞美和喜爱，“云同学，你的这两幅画能留在画室吗？我想把它们作为范画裱在画室。”
云殊意在画的右下角写上日期和自己的名字：“可以。”
后面的时间素描老师兴致勃勃地和云殊意聊起天来，见有同学偷听，他眼睛一瞪：“还不快画，这节课没画完的，周末加五张素描作业。”
分心的同学立马把头缩回去，加快画画的速度。
素描老师搬着小板凳坐在云殊意旁边：“云同学，我们学院下个月要举办设计大赛，你有意向报名吗？你要是参加，肯定能够得奖。”
云殊意放下手中的笔，婉拒道：“老师，感谢您对我能力的认可，不过我报名了另一项比赛，可能没办法兼顾学院的比赛了。”
老师一听，觉得还是不靠谱，继续劝云殊意，“什么比赛？你年纪还小，别被一些没有含金量的比赛骗到了。又浪费了时间，还什么都得不到。”
“偷偷告诉你，今年我们学院的比赛，一等奖能和学院老师一起参加W市美术家协会的画展，届时还会有W市美术家协会的会长到场，你要是能结识一两人，这为你以后的发展很有帮助的。”
云殊意打开手机给老师看报名信息：“我前些天报名了W市的青年美术竞赛。”
“下周初赛时间截止，紧接着就是复赛和决赛，会在这个月内全部结束，所以老师，我确实是没时间参加学校的比赛了。”
素描老师瞄了眼云殊意手机里的信息，摸了摸下巴，嘱咐他：“年轻人果然是敢闯敢拼，这个竞赛里藏龙卧虎，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那你可要放平心态，没有获奖也不要灰心。”
下课铃响，素描老师起身：“好了，把作业都交上来让我检查一下，云同学可以先走了。”
于是云殊意在众人羡慕的目光里，背着书包走出教室。
刚出教学楼，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云同学，请等一下。”
林梓涵小跑来到云殊意身边，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期待地看着云殊意：“我朋友给了我两张画展门票，要一起去吗？”
“殊意不去，他今天和我有约了。”来迟一步的顾戎州挡在云殊意身前，目光警惕地看着林梓涵。
“可是我更想去看画展，顾戎州。”云殊意拉了拉顾戎州的衣袖，从顾戎州身后探头，偏头看他，“我不可以去吗？”
“乖，你不想。”顾戎州把云殊意的头推回去，“下次带你去看孙大师的画展，肯定比今天的好看。”
“可……”云殊意还想说什么，被顾戎州打断：“殊意，我们不是朋友吗？”
“我今天想和你待在一起。”顾戎州微微低头，眼神透露一丝委屈，“你不想陪我吗？”
云殊意看了看林梓涵手里的票，又看着表情委屈的顾戎州，神色有些为难，“但我最近报名了比赛，需要寻找灵感，这次的画展或许能带给我惊喜。”
“……好，去。”顾戎州见云殊意真的很想去，没有再挽留他。
他看向林梓涵：“还有没有多余的门票？”
林梓涵耸耸肩，把手中的票递给云殊意一张，表情无辜：“昨天就截止售卖了，你想看就去看孙大师的画展吧，我和云同学先走一步。”
“谁说只有你们俩去。”顾戎州揽住云殊意的肩，“我和殊意可是好兄弟，他去看展，我当然要陪他。”
云殊意听顾戎州这么说，有些疑惑：“但是你没有门票？”
“我自有办法。”顾戎州语气神秘地卖关子，“你在里面等我就好。”
云殊意点头，“那我们走吧。”
林梓涵咬牙，眼睁睁看着云殊意被顾戎州请去副驾，却又没办法阻止顾戎州。
顾戎州上车后摇下车窗，对车外的林梓涵说：“后门坏了打不开，你打车去吧。”
林梓涵被气得半死。
但又不想错失好机会，打车跟上顾戎州两人。
云殊意系好安全带，对顾戎州说：“你先出校门吧，我开一下导航。”
“好。”顾戎州暗中打量了一下云殊意的状态，还很正常。
距离服用致幻剂已经过去了三天，但云殊意看起来没有任何发作的征兆，或许要等到晚上。
这期间他一定要看好云殊意。
尤其是不能让林梓涵接触他。
那个书呆子一看就对云殊意心怀不轨。
“你刚刚说我们有约了，我怎么不知道？还想要我陪你？”云殊意偏头，戏谑地看向顾戎州，“顾同学，不要说太多引人误会的话。”
他扬唇：“你知道的，我喜欢男的，但你不喜欢。你说太多我会当真的。”
“我……”顾戎州语塞，话在嘴里绕了一圈，最后说道，“我只是觉得那个林梓涵不太像好人，他单独邀你外出，防人之心不可无。”
云殊意点头：“嗯，我会的。”
顾戎州也没想到云殊意会一句话不反驳就答应他。
他的弟弟顾德比他小一岁，他却总是不成熟，被那群狐朋狗友骗了很多次也不长记性。
父母管的多了，顾德还会不耐烦，跟个猴子一样在家里大喊大叫发疯。
也就只有顾戎州这个哥哥能管住顾德。
但自从上次顾德和他吵了一架，他就很少再教育顾德了。
顾戎州反思：“我是不是说太多了？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不说了。”
“没有，其实……我挺喜欢这样的。”云殊意的手抓住安全带，眼睛微敛，“相较于我，我爸妈似乎更喜欢工作，于是我小时候一个人生活，没有人管我。等到高中后，家里出了事，他们才把目光放在我身上。”
顾戎州对云殊意的家庭不太了解，这是他第一次听云殊意提起他的家庭。
其他的了解都来自于论坛上那群似是而非的消息。
自从对云殊意改观后，他就越来越想了解云殊意。
但他不想从那些满是谣言和污言秽语的论坛里了解身边人，也不想派人调查，而是想听云殊意亲口说。
云殊意足够复杂，足够美好，别人的只言片语，不足以让他在心里组成一个完整的云殊意。
“我在想，要是小时候有人能够不厌其烦地管我，可能我的生活不会变成这样。”
想到高中时期难捱的日子，云殊意的身体条件反射地想蜷缩起来保护自己。
“如果我能够收敛，能够乖巧，成为一个足够受欢迎的人，是不是就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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