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 65 章

定国公府后门。

马车内,青玉脸色苍白的撩起车帘“姑娘,我们该走了。”

玖蔻环顾四周,没有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内心苦笑一声。她垂眸看着怀中的熟睡的瑜儿,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脸上满是强烈的不舍。

“夫人,待我走后,请你多照看瑜儿。”

“玖儿妹妹放心,我定会将瑜儿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照顾。”沈菀看着她欲言又止“妹妹刚生产完,身子都还没有恢复,何必这么着急走?”

玖蔻将瑜儿递给沈菀,抬手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我忧心牵挂祖母,实在等不及了。”

“我该走了。”她抬头望了一眼天色,然后深深看了一眼瑜儿,狠心转头上了马车。

就在马车即将启程时,沈菀抱着瑜儿忍不住上前一步“等等.......你可有什么话要带给二爷。”

马车内沉寂下来,直到驶出巷子也没有任何只言片语留下来。

“唉,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倔。”

沈菀长叹一声,温柔的逗了下怀中的瑜儿,忍不住露出一抹怜惜“就是苦了我们瑜儿了.......”

而此时单池正静静的坐在书案前,执笔不停的批阅手中的公文。

福安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躬身道“二爷,玖儿姑娘.......走了。”

单池握笔的手一颤,上好的狼毫笔尖在公文上洇出一个小小的墨点。他眼皮未抬,仿若未闻,只是指节微微泛白,更加要用力的握着笔杆,随即继续若无其事的批阅公文。

书房内良久无言,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片死寂。

福安见状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就在他将要完全踏出门槛时,忽然书房内传来一生巨响,随后“噼里啪啦”的声音接连响起,他浑身汗毛一紧,提着心以最快的速度踏出房门,飞快的躲到廊下。

房内的单池双手青筋暴起拄在书案上,宽大的脊背微微颤抖,他低垂着脑袋让人看不清神色,忽然“嗒”的一声,一滴水珠毫无预兆的落下。

.......

马车缓缓驶离京城,辘辘行至城外泗水码头,元丰早已在码头等候许久。

车帘掀起,玖蔻的目光触及到他的身影,嘴角努力扯起一抹笑容“元丰哥。”

“玖儿。”元丰看着她苍白的近乎透明的面容,眼里满是藏不住的心疼,随后他快速上前,小心翼翼的将玖蔻扶下马车。

“你.......”元丰想问那日为何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来,但是看她这幅消瘦的近乎憔悴的模样,便再也不忍心开口了。

玖蔻轻轻摇了摇头,不知何时竟飘起了雨雾,在冬日的凛冽大风中,更显寒冷。

“元丰哥,我们快些动身吧。”

元丰兀自点头,扶着玖蔻,又吩咐船上的杂役将马车上的青玉小心翼翼的扶下来,一行人便上了等候许久的船只。

随着船工的一声吆喝,御风而行,船只顺流南下,不多时就将京城远远的抛在后面。

江风渐起,河上渐起薄雾,渐渐朦胧了众人的身影,玖蔻站在船舷上,江风冽冽,吹起她素白的裙摆,像一只即将蹁跹的蝴蝶。她回首望去,码头越来越小,一时竟看不清来路。

元丰走到她身旁站定,撑起一把油纸伞,为玖蔻遮挡雨雾。“玖儿,无论发生何事,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

玖蔻心神恍惚,根本没有听清身旁人的话语。手心不自觉的摸向胸口,那里藏着一枚金锁,是瑜儿出生时,单池命人特意打造的。想到某个人,她便呼吸一滞。

“元丰哥,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玖蔻转身离去,单薄的背影越发清瘦,元丰站在原地,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连行三日,风平浪静。

玖蔻却是病倒了。

起初只是有些轻微的咳嗽,她并没有在意,只当是在船舷上吹了风感染了风寒,没想到第三日清晨,她竟然咳出一口血,鲜红的血丝染红了锦帕。

“这样不行的,你必须立刻上岸去看大夫。”元丰伸手试探玖蔻额头的温度,结果触手滚烫,他心中越发焦急。

玖蔻斜躺在床上,声音有气无力“不必,继续前行吧,再有两日便到宁州了,我能撑得住。”

“不行,你的身体本就虚弱,如今还高烧不退,若有个好歹可怎么办?”元丰不由分说,立刻出舱命船家停船靠岸。

他亲自抱着玖蔻匆匆下船,在附近找了一个最好的客栈,又马不停蹄的赶紧去请大夫。

躺在床上的玖蔻,浑身滚烫,意识渐渐开始模糊不清。她恍惚中仿佛看见单池出现在自己面前,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满眼疼惜的质问她为什么不好好保重身体.......

“单池.......”她低声喃喃着。

元丰扶着她手一愣,片刻后恢复自然又继续缓缓托起玖蔻的头,小心翼翼的喂她喝药。

玖蔻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入目看到元丰关切的脸庞,她心中不由闪过一丝失落。

“大夫来过了,说是身体虚弱加上郁结于心,这次在船上又受了风寒,需要好生调养,要不然身体要落下病根的。”元丰低声道“我们需要在此多待一段时间,等你病好了在启程。”

玖蔻浑身酸软,脑袋剧痛,此时无力反驳,只能虚弱的点了点头。

元丰细心的为玖蔻掖了掖被角,动作轻柔的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玖蔻心中愈发愧疚,他对自己越好,她内心越是觉的亏欠。

他的这份情,此生,注定无法回应了。

服了药,玖蔻沉沉睡去。梦中她仿佛又回到了定国公府,单池笑着将一根玉钗插到她的鬓间,两人执手相笑,下一秒又骤然转换到书房,两人因永嘉县主怒目相对........甜蜜与争吵在她脑海中不停转换,搅得她眉头紧皱,恍惚间仿佛又听见一声声婴儿的啼哭声,是瑜儿,他怨恨的看着她问:为何不要他.......

玖蔻猛然从噩梦中惊醒,额头冷汗潺潺。

“做噩梦了?”坐在床边打盹的元丰立刻清醒,关切的询问。

玖蔻看着烛火愣怔片刻,忽然大颗大颗的泪珠从脸颊滑过。

“你怎么了?”元丰忽见她这般模样,一时手足无措,脸上爬满了焦急。

在他眼中玖儿一直爽朗大气,乐观坚韧,何曾见过她如此脆弱的模样。一时之间心中暗恨,若不是因为那个男人,一切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玖蔻情绪大起大落,可能是因为生病放大了她心理的脆弱,此刻她泪眼朦胧看着元丰“刚才我梦见瑜儿 ,他问我为何不要他.......是我对不起他。”

“单池说过只要我踏出定国公府一步,以后就休想在见到瑜儿........我了解他,他定会说到做到的。”玖蔻此刻极度愧疚,情绪有些崩溃。

夜色安寂,客栈房间内只燃着一盏昏暗的烛火,在墙壁上投射出两人的影子。元丰伸手握住玖蔻的肩膀,目光温柔而坚定“我会帮你一起想办法的。”他脸色严肃,许下了一个郑重的承诺。

玖蔻愣愣的看着他,神情有些恍惚。

或许是连日来的病痛与梦中所见终于耗尽了她最后一丝力气,半晌她终于抵挡不住身心俱疲,眼角带着未干的泪痕,沉沉睡去。

元丰就这样静静坐在床前,凝视着她在梦中仍显不安的脸庞,片刻后他伸出手想要拂去她眼角的泪痕,手刚伸出,便停在了半空,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接下来几天玖蔻躺在在客栈中静养,每日汤药不断,不过好在她的烧退了,咳嗽也减轻了,只是元气大伤,脸色依旧苍白得没有血色,身形也比之前更加清减,原来的衣裙穿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

第五日清晨,玖蔻终于有了些力气,缓缓起身推开窗,外面天色正好,阳光晒的人身上暖融融的。“元丰哥,我的身子好些了,我们继续启程吧。”

元丰动作一顿,放下手中的药碗,眉头微蹙。“玖儿,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好,不如再多将养几日,待……”

“不必了。”玖蔻轻轻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持,“我挂心祖母,不知她老人家怎么样了,不能在再耽搁下去了。”

看着她那双沉寂无波的眼眸,元丰知道,再劝无用。他心中暗叹一声,终是点了点头:“好,我去安排。”

随后他重新雇了船,比来时的那艘更大一些,也更稳一些,特意叮嘱船家舱内务必备足暖炉,铺设了厚厚的褥子,又请大夫开了几贴驱寒汤药以备不时之需。

下晌,一切准备停当,元丰小心翼翼地扶着玖蔻离开客栈,青玉拖着受伤的身体跟在身后,一行人再次登上了南下的船只。

接下来倒是没有再出现什么事情,一路平安无事,路程顺利。

三日后,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宁州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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