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斯凡对他着实有些无语:“打你有什么用,能把英语分加回来?”
江续摇头,“应该不能。”
“重点别跑偏了,”季斯凡坐起身,朝他招招手,“过来。”
他把手机递给江续看,网页上是本省去年的高考分数线,“按照去年的分数线,如果今年大差不差的话,你这分数应该能上本一线,但估计高不了几分。”
季斯凡语速不急不缓,好听的嗓音在耳边,像清晨缀了露珠的枝叶,清新干净。
江续注意力没在他话上,轻抿着唇。
直到对方出声提醒:“你在听吗?”
江续回神,“嗯。”
“那你同意么?”季斯凡好笑地看着他。
江续:“?”
他沉默一瞬,抬眸对上季斯凡含笑的眼,低声反问:“同意和你在一起?”
季斯凡:“……”
被反将一军。
“你想得美,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男的。”季斯凡啧了声,“你要不是我弟,我早离你远远的了。”
江续察觉出他话里的意思,“有男的追过你?”
“一两个。”季斯凡挠了挠脸,生硬地转移话题,“我刚才是说,这几所学校有些专业都还行,你看看?”
江续没接手机,只是低头随意看了眼,又问:“他们是你同学?”
季斯凡闭口不提,仿佛没听见他的话,接着说:“像这个湖大,我觉得报这学校可以,唯一不足的就是在南方,距离上有点远。”
江续:“他们怎么追的?我学学。”
“……”
完全是对牛弹琴,各讲各的。
季斯凡黑了脸,敲他的脑袋:“注意听讲。”
“我不会报其他学校。”
少年执着坚定,不容商量。
季斯凡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这小子比牛还倔,算了不做无用功了。
“行吧。”季斯凡顺手关掉网页。
江续等了片刻,没听见他再开口,于是出声提醒:“你还没回答我的——”
口袋里手机“嗡嗡”震动声打断了他的话。
他低头,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是江清月,一顿,没再说什么,任由手机震动。
“谁打的?”季斯凡看他没接,问道,“你班主任?”
“不是。”江续沉默,看见季斯凡疑惑的神情,说,“江清月。”
季斯凡和江清月打过几次照面,只知道她比江续大十多岁,雷厉风行,是事业有成的女强人。
他了然,以为是有什么事:“你堂姐啊,接呀。”
江续抿唇,接通,“什么事?”
手机那端声音嘈杂,伴随着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清脆声以及背景下助理小声汇报的声音,江清月的声音响起,轻而易举地压下周遭的杂音:“我刚下飞机,预计一小时左右到柏岛,你去那等我。”
不等他回答,她兀自挂了电话。
江续放下手机,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尽管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季斯凡却很明显地感觉到他情绪上的不对劲,他抬起脸,问:“她和你说啥了?”
江续:“她叫我见一面。”
“这样啊。”季斯凡一听稍稍放心,“要不要我送你过去?”
“好。”
柏岛距离不算远,驱车四十来分钟就能到。
季斯凡把车停在路边,让人下车:“你结束了和我说声,我来接你。”
江续合上车门:“嗯。”
他站在原地,看着车子逐渐远离他的视线。
江清月还没有来,江续等了许久,对方姗姗来迟。她一坐下,纤长的手指从包里捏出一封请柬:“我要结婚了,三天后的婚礼,记得来。”
江续接过,结婚请柬上有照片,他垂眸看了会儿,新郎比她大很多,看着都能当她爸,也有些眼熟,似乎在新闻上见过。
“不用惊讶。”江清月点燃香烟,手指夹着细长的烟,红唇弯了弯,“他有权,我有钱,我们结婚是百利无一害。”
这张请柬显得格外刺眼,江续合上放在一边,“他结过婚?”
江清月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下巴微抬,呵笑一声:“宝贝你在开什么玩笑,他都三婚了。”
江续沉默不语。
服务员端来咖啡,江清月轻抿一口,放下杯子挑眼看他:“你最近过得怎样?”
“还行。”
“你现在读高几来着?”江清月一时记不清,精致的眉毛微微蹙起。
江续:“刚高考完。”
江清月闻言一点愧疚也无,顺口问:“哦,考了多少分?”
“578。”
江清月吸烟的动作一顿,狐疑地看他:“你成绩有这么差?”
江续神情淡淡:“没写英语。”
“咋,爱国啊?”江清月嘲弄道。
江续没搭腔。
聪明如江清月,挑笑着打量他几秒,猜测道:“别告诉我你是为了别人故意不写。”
“嗯。”
“同学?”
“不是。”
江清月把香烟碾灭,身体往后仰贴着沙发,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谈对象了?”
江续说:“没。”
“你喜欢他?”
“嗯。”江续承认。
江清月格外不赞同他自我牺牲的做法,宛如看着扶不起的阿斗般缓慢摇头:“不管是人还是物,喜欢并不意味着舍弃自己,而是想尽办法抢夺过来。这点你弟都比你成熟。”
江续安静听着,头顶的灯照在他身上,他却仿佛深陷黑暗。
“你考这点分,你爸知道吗?”不等他回答,江清月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过他现在可顾不上你,江恪生搞大了一个女孩的肚子,女孩所在的州不允许堕胎,你爸这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
“再有几个月你弟就会有个混血宝宝。”江清月脸上露出讥讽的笑,“恭喜你要当伯父了。”
江清月说完,见他没什么反应,觉得无趣,拎着包起身:“行了,我还有事。记得来参加我的婚礼。”
结婚生子在他人眼中,无疑是天大的喜事。
可在江家,却处处透着怪异和荒诞。
喜不像喜,苦不像苦,好像悬在所有情绪之下,尝不到,摸不着,然而被处处裹挟,无法挣脱。
江续没给季斯凡打电话,他出了柏岛,打车回去。
客厅没开灯,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小区里万家灯火。一格格窗户透出的光如同黑夜里的太阳,灼热晃眼。
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亮屏,随即震动。
江续从思绪中抽身,去拿手机,来电页面显示“葵葵”,他接通:“哥。”
“你还没结束吗?”季斯凡说着,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都十一点了。”
江续说:“我在家。”
季斯凡愣了愣,“不是说我去接你嘛,回来都不说一声,我一直在这等你电话。”
江续声音低得几不可闻:“抱歉,忘记了。”
季斯凡敏锐地察觉到异常,他顿了顿,从沙发上起身:“等着,我来找你。”
不是他敏感多疑,而是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江续每次和江家人碰面,回来都不太对劲。
他现在心情估计不咋地。
不一会儿,门铃声打破寂静的环境,江续没动,任由门铃又响了一声。
随后,按密码的声音清晰传来,紧接着门被打开,屋内倾泻一片光亮,季斯凡站在耀眼的光中,眼睛不适应黑暗轻轻皱眉,他看不清人,对着屋里说:“怎么不开灯?”
他摸到开关,“啪”一声,屋内全亮了。
江续别过头,黑沉深邃的双眼轻微眯着,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无声地看着他。
季斯凡先是观察他的脸,见神情没什么异常,心下暗暗松了口气。视线不经意一瞥,注意到落地窗前歪歪扭扭的啤酒罐,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喝这么多?”
江续低声:“没多少。”
“醉了没?”季斯凡想靠近,可是脑海突然冒出上次他喝醉夺走他初吻那次,脚步又默默地停下,他现在有点怵江续。
江续摇头。
季斯凡想安慰他,又不敢靠近,踌躇不前,纠结不已:“那个……心情不好?”
“嗯。”
“江清月知道你成绩骂你了?”季斯凡猜测。
江续话少得可怜,“没。”
季斯凡问:“那是因为什么?”
江续这次没说话。
长久的沉默后,季斯凡很是不习惯,他挠了挠脸颊,干巴巴地开口:“有什么烦心事和我说,别憋在心里。”
江续点头,说:“好。”
可是,好之后就没再出声儿。
季斯凡没忍住催促:“说啊。”
江续的目光从窗外移到他脸上,仿佛如梦初醒般:“说什么?”
“?”
“您刚穿越了么。”季斯凡无语。
江续嗓音淡淡:“没,在想事。”
季斯凡随口问:“想什么?”
想干/你。
江续在心里说。
季斯凡其实也没想知道,毕竟按照江续的性格,他也不是个愿意吐露心声的人。他只是觉得要扰乱江续的思绪,所以要多说话,让他没空想那些有的没的徒增烦恼。
“哥。”江续看向他的眼。
“不要离我那么远。”他嗓音低哑,朝他伸开双手,“抱我一下,可以吗?”
他心中残暴可怖的巨兽,在面对季斯凡的时候,变成忠诚听话的小狗。
江续眼睫低垂,低声祈求:“就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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