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年初，中国杭州。
“胭雨，今天几号了？”
街上到处张灯结彩，一片红彤彤的喜庆颜色，温晚忍不住问道。
胭雨答:“1月30号。”
“快过年了啊，”温晚笑着感慨，“怪不得这么热闹，时间过得还真快啊。”
小半年的，一下子就过去了。
温晚回周打量了一下：“尤还没来吗？”
“我不到，你还不习惯了吗？”
后面突然响起声音，温晚转过头，看见尤抱臂走过来，神情戏谑。
“想多了，我倒是巴不得你不在。我看看啊，这次……”温晚装模作样地看了看表，“…嗯，二十分钟，刷破新低了啊。”
尤嘴一抽：“你天天的都在记些什么东西啊！”
“帮你记录成绩罢了。”
尤竖眉：“温晚你完了！老子今天不抓到你我就不叫尤！”
“你有病啊，你本来就不叫尤啊，”温晚边说边躲到胭雨身后。
“你再说一遍那个词试试！”
“你有病啊你有病啊你有病啊……”
……
胭雨就看着他们俩吵，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大街车水马龙，人群的喧嚷和嬉笑声里，这两只鬼的追逐打闹似乎也和人世融为一体。一样的吵闹，一样的有活力，若不是他们奔跑的时候穿人而过，任谁也看不出来他们和常人有什么区别。
当然，尤脸上的纸不算。
“胭雨！”
温晚在前面叫她，指着一家不知什么店，看上去挺激动：“来看这里，有好东西？”
她笑得灿烂，姿态夸张地挥着手。店门上红灯笼挂下来，坠着的流苏细细小小的一串，门两旁贴着对联，上面的字是用手写的，草书龙飞凤舞地如是写道：
万世和天共享，今朝与子同行
人群从中穿过，纷纷扰扰。
胭雨笑了，极为明显的笑意，一眼就能看出她的愉悦。
这么看，春天确实挺热闹的。
她向温晚走过去。
那是一家百货店，琳琳琅琅地摆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物件，也不知道她究竟是看上了什么，但就是在里西兴高采烈地看来看去，时不时指着一个让胭雨来看。
“不过吧，这都新年了……”温晚的手经过一个粉红色的樱桃发夹时想起来了什么，和尤说，“你真的不考虑让我回家和家人团聚下什么的吗？反正我去哪你都抓不到我。”
温晚是早有谋划的，这些天她看自己和尤的关系倒也还算不错，就考虑着趁大过年的打点感情牌什么的，让自己能回上海看一眼。为此她这次地点还特地选了杭州，企图靠节目的气息感化尤。
但就算他不同意也没事，温晚照样会回去。就算有再多无常守在那，温晚有胭雨还能怕他们？
尤果然冷哼一声：“你有什么好团聚的？都变成鬼了，凡人看不到摸不着，还留恋他们干什么？”
“总好过有些鬼想团聚也找不到人吧。”温晚凉凉地说。
“你什么意思？！”
“就这个意思啊，”温晚无谓道，“理解力不好就不要怪别人没说清楚。”
尤脸上青白交错，气急败坏地往温晚的方向一扑。
温晚就等他这一下呢，看尤过来她便往后一闪，躲开他这一击，就麻利地溜到胭雨后边去了。
温晚笑道：“这次胭雨可没出手哦，你不还是没碰到我。”
尤气急败坏地说：“你站出来，我就让你见识下我到底抓不抓得到你。”
“嘁，输了就是输了，哪还有再让你试第二遍的道理？”温晚摇着食指，“记住喽，有些路你走出去了，可就不能重来了。”
“谁要你教？”尤气道，“你当老子是小孩吗？”
他顿了下，又说：“上海你爱回就回吧，反正我拦你你也照样会回去的。”
“不错，挺懂我。”温晚点头。
“懂个屁！”尤说，“那边的人我是不会减的，你过去就好自为之吧。”
有这句话就够了，温晚想着，就听尤又说：“不过……”
“不过什么？”
“你一直拿的发卡，还挺符合你气质的。”
温晚低头一看，是那个樱桃发卡，胭雨之前看她到处看来看去的，就把店里买的东西都先碰了一遍，温晚才能拿得起来，还顺手带走了它。
她大概已经猜到尤要说什么了，但还是问：“什么气质？”
“幼稚。”
尤干脆利落地说。
呵、呵。
“你才幼稚，你全家都幼稚！啊，不对，”温晚骂了一句之后装模作样地捂住了嘴，“我忘了，你是孤儿，没有全家。”
这嘲讽只能用阴阳怪气来形容。
尤脸黑了下来：“嘴巴放干净点，老子怎么就是孤儿了？”
“你都当无常多久了，五六百年总有吧？这么长时间你家人早该死光了，这不跟孤儿差不多吗？”温晚问道。
尤真的严肃了起来：“再说一遍，我、不、是、孤、儿、”
他这一说，温晚也清楚她做过火了，当即不敢再开玩笑，正色道：“……对不起啊，是我过分了。我知道的，你不是孤儿。我就那么随口一说，你别当真哈。”
尤一怔。
他其实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孤儿，毕竟他死了也就失忆了，生前的事情一概不知。但温晚会道歉，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温晚看他不说话，还真有点慌。
不会吧？她真踩到雷点了？还是说这人已经被她气傻了？
温晚小心翼翼地问：“你没——”
“我没事。”尤咳了一声，移开视线，“我没生气。”
可你刚才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没生气的样子啊喂？
温晚只在心里默默地想，不敢说出口。毕竟尤都说他没生气了，她要还往枪口上撞，这不是傻是什么？温晚一向自认很懂生存之道，所以她扯了扯胭雨，赶紧和她溜了。
至于温晚忘记把发卡放回去和尤的下一次追捕整整迟到了一个小时这些事嘛，就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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