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拍打在树叶上,发出响声,泥土被雨水溅起,不断翻滚、回转。若是仔细闻,一股泥土的芬香传来。
陆凌将昨日带回来的布匹展开,拿了把尺子在量尺寸。
做好记号,陆凌手起刀落,拿起剪刀就是剪。
沈忘忧走到屋内,看到床上摆满了一小块一小块的布,疑惑着开口,“阿凌,这是要干什么?”
陆凌眼皮一撩,瞥了沈忘忧一眼,没停下手中的动作,说:“自然是赚钱。”
沈忘忧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笑着说:“你的法子就是靠卖手绢赚钱?”
陆凌点点头,没说话,自顾自地做活。
这布料材质虽比不上京城的,但也没有很差,做手绢还是可以的。
陆凌拿起自己剪好的布,几番比对,最终敲定什么布料上秀什么,什么颜色秀什么样的花。
一根白色的线自针孔穿过,随后陆凌便开始在一块蓝色的布料上开始缝起来。
没一会儿,一朵白色的花便出现在那布料上。
是一朵梅花。
一朵白梅。
沈忘忧拿过来一看,那花的似乎是真的一样,能以假乱真。
“阿凌,你的绣工还是和从前一般好。”沈忘忧脸上挂着笑,手指细细地抚摸着那朵梅花。
陆凌见沈忘忧爱惜的样子,笑着说:“这个便送你罢,我好像还未给你绣过什么东西,这个就当补偿你了。”
陆凌刚说完,沈忘忧就走过来抱住自己,头埋在脖颈里,呼吸打在身上,陆凌感觉到一阵瘙痒,想要将沈忘忧推开,却发现这人力气大得很,怎么推都推不开。
“阿凌,谢谢你,我很喜欢。”
“咚咚——”
“小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江允不知何时上了楼,在门外问。
听到声音,沈忘忧的力气小了些,陆凌才挣扎着脱身。
“进、进来吧。”
江允走进来,看了看陆凌又看了眼沈忘忧,发现两人的耳朵都红彤彤的,仔细一瞧,自家小姐的脸都是红的。
陆凌指了指床上披散开的布,叫江允将它们都分好颜色。
江允很听话,陆凌刚说便走到床边弯着身子开始收拾起来。
陆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烫得厉害,于是瞪了一眼沈忘忧。
不曾想沈忘忧竟一脸无辜地看着陆凌。
江允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将那些布料收拾好了。
“小姐,还有什么需要收拾的吗?”
陆凌环视一圈,走到床边坐下,看着江允,说:“我需要你做一件事,不过不是现在……”
“属下遵命!”男人拱手,单膝跪地道。
*
连着几日,陆凌都在屋里绣东西,有时候是花,有时候是草,绣出来的东西都栩栩如生。
许是绣久了,陆凌觉着眼睛有些不舒服,于是下了楼,看向远处。
花瓣铺在地上,刚下过雨,地上还很湿,掉落的桃花陷在泥土里,一股颓败的气息传来,树上剩余的花不多,但那些花还是很艳,不像快要落的样子。
脚步声由远及近,陆凌往后一看,发现是赵大娘,一身褐色衣衫,一把锄头扛在肩上,活生生的一副农家妇女的样子。
“赵大娘,你这是要去哪?”
最近田里没有什么活要干,怎么现在拿着锄头往外走?
陆凌不由得疑惑。
赵大娘笑着说:“你上次不是说能不能把旁边那地也开垦了吗?我想了想还是开垦得好,虽说村子里人少,但若是村里人空闲的时候一天做一点,很快便开垦完了。”
陆凌点点头,赞同道,“这样确实是个好法子,也不用太过劳累。”
随后陆凌又有些不好意思,“大娘,不好意思,我最近在忙着我的针线活,现下也不能帮你们什么。”
赵大娘摆手道,“没事没事,我们慢慢来,不久就应该忙完了,咱不着急。”
陆凌与赵大娘寒暄几句,赵大娘便走了。
赵大娘前脚刚走,沈忘忧便走过来,两人对视片刻,陆凌先出了声。
“跟我上楼罢。”
上了楼,陆凌拿起尺子就在沈忘忧身上开始量。
“阿凌,你这是要给我做衣裳吗?”
陆凌正站在沈忘忧身后给他量肩宽,沈忘忧说话还要往后转身看陆凌。
陆凌按住沈忘忧的肩膀,不让他回身,“是要给你做衣裳,但若是你还这样,这衣裳可就要给别人了。”
一听这话,沈忘忧老实了,不在转来转去。
沈忘忧肩宽身高,完全不见初见时削弱模样,陆凌忽然觉得这人虽有不足,但这身材,样貌却是一等一的好,自己不亏。
待量完尺寸,陆凌又叫沈忘忧去叫江允来。
沈忘忧一听,有些失落,他原以为陆凌是只给他一人做衣裳,没想到还要给江允做。
“阿凌,不是给我一个人做衣裳吗?”沈忘忧拉着陆凌的衣角,有些可怜道。
陆凌摇摇头,道:“自然不是,我还要给赵大娘和蓁蓁做呢。”
见沈忘忧还拉着自己的衣角,陆凌催促道:“快去叫人呀,我好赶快做。”
沈忘忧悻悻地走了。
陆凌原是想将这些布料全都用来卖的,但是想了想还是给其他人都做件衣裳算了,往后还有许多的事情需要麻烦人。
况且在赵大娘家住了怎么久,陆凌总觉得不好意思。
给江允和赵蓁蓁都量好了尺寸,陆凌便开始赶工。
赵大娘不在家,陆凌就还没给她量,想着待她回来再量也不迟。
针从布料中穿进去又穿出来,外头的树枝蔓延到窗外,水滴缓缓从树叶上滴落,阳光透过窗照在陆凌身上,构成一副美丽的画面。
*
翌日,陆凌便将昨日绣好的手绢打包好拿给了江允。
“每个卖二十文,卖完就回来。”陆凌看着眼前人,严肃道:“回来之前注意有人跟踪,村子的位置不能暴露。”
陆凌原是不用说这些的,可是她总感觉赵大娘他们似乎不是很想让外人知道这个村子,现下村子里已经有了三个外人,她不能再让其他人进来了。
江允连连答应,讲手绢收好就要走。
“等等。”陆凌将人叫住。
“你不要一声不吭,到那里喊句‘卖手绢’,招呼一下人。”陆凌差点儿将这最重要的话忘记了。
江允愣了一下,之后点点头说:“好。”
“你让江允一个大老爷们儿去卖手绢,会有人去买吗?”沈忘忧笑道。
陆凌自然知道这么做不妥,但她现在还是个逃犯,至于沈忘忧……
或许其他人也都以为他掉崖而死了。
这么一来也只有江允可以去,至少他不需要乔装打扮,也不会有人将他认出来。
“他只要站在那里,说句卖手绢就好。”对于江允的性格,这是陆凌对他最大的期望。
江允从小就是个闷葫芦,话很少。
陆凌曾有一次听到江允向陆行汇报事务,许多繁杂的事都被江允一两句话说完。
可真谓“惜字如金”。
也不知当初伸手乞讨时,他有多大的勇气。
陆凌一转身正贴着沈忘忧的胸膛,不知沈忘忧何时走过来,竟走到陆凌身后,还挨得这般近。
陆凌抬头,眼睛正望向沈忘忧,唇角似有似无的擦过沈忘忧的下巴,只要再往上一些,两人的唇角就能碰在一起。
脸色绯红,手心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陆凌回过神来,将沈忘忧推开,支吾道,
“你何时走到我身后了?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沈忘忧见陆凌这羞涩模样,不觉得有些好笑。
以前这位大小姐最会逗人开心,行事风火,撩拨人也是别有一套。
沈忘忧原以为这位大小姐是不会害羞的,可相处下来,他发现这位大小姐哪是不会害羞呀,是随时都能害羞,只是她影藏得好,从不叫人发现罢。
沈忘忧心里这般想着,脸上也挂起了笑,这一笑陆凌便不高兴了。
瞪着沈忘忧,说:“你何故笑得这般开心?我刚刚问你话呢。”
沈忘忧登时收起笑,讨好道:“阿凌,我是觉得你很可爱。”
沈忘忧说得真诚,但陆凌也不买账,转身回屋继续绣花去了。
*
江允今日回来得很早,看着手中一件剩余的都没有,陆凌喜出望外。
“卖得好么?”虽然心中已经有定数,但陆凌还是问出了口。
“小姐,卖得很好,宁州没有这种绣法,买的人挺多。”
“那便好,我再多绣些。”
“小姐,我今日听说一事。”
“何事?”陆凌脸色一变,江允说这话肯定是和陆家有关的,不然他不会现在向她禀告。
“宁州新府官今日上任,正是吴刚。”
“吴刚?”陆凌不解。
她当初虽然入狱,但也能从衙役口中知晓外头的许多事,她记得那吴刚在陆家入狱后便成了新的兵部尚书,怎的才不到一年,就到这宁州了?
“消息可确切?”
“属下原也不信,便去宁州府门看了一眼,的确是吴刚。”
“吴刚?”沈忘忧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碗粥。
“吴刚何故再这里?”
要知道宁州环境虽比蜀州好些,但比京城可就差远了,没有人会愿意到这荒蛮之地来。
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吴刚被贬倒这里,可吴刚又是因为何事被贬?
而因着陆家之事,吴刚可是一路高升,占了不少便宜。
陆家被抄或许也有这位吴大人的手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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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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