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默摘了头盔，被夜晚的冷风一吹，感觉后脑勺凉飕飕的，用手摸了一下后脑，掌心被过短的头发扎得刺挠的痒，也不知道耿明到底把自己的头发折腾成什么样了。
直到站在住处门口，黎默才拿出手机，把它当成镜子照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模样。
上次他不小心从电动车上摔下来，把手机屏幕摔坏了，没舍得去换屏幕，满是裂痕的手机屏幕上映照出一张年轻的脸。
还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也没什么特别的变化，而且修了前面过长的刘海，黎默的视野反而开阔了不少。
应该比他自己剪的狗啃刘海好看。
黎默决定下次去耿明家吃面的时候，把这次的面钱也付了。
他像之前那样，用自己的指纹打开了住处的门，等待门锁“嘀”一声响应，自动弹开门锁开关。
每次黎默回来的时候，都可以透过镂空隔断墙，看见迟先生坐在正对玄关的厨房吧台用他的电脑。
黎默进屋之前，不自在地摸了摸头发。
不知道迟先生觉得他的新发型怎么样。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从屋子里面传来了靠近的脚步声，黎默下意识后退了一点，门从里面缓慢打开。
“回来了怎么不进……”迟昱一开门，便对上那双清润的黑色眼眸，搭在门把手的指尖下意识握紧，金属冰冷的温度像落于掌心的雪，猝不及防地烫了他一下。
楼道里的感应灯忽然闪烁。
青年抬头去看那盏感应灯，忽明忽暗的光线落在他的脸上，好像在仰望他的星星，眼尾微微下垂，星光坠入他的眼眸，闪烁一下又消失不见，只余屋内倾泻出来的暖光。
迟昱反应过来，退回屋内，“工作辛苦了，快进来吧。”
他低下头，看向黎默手里提着的奶茶。
黎默跟随迟昱进屋，目光盯着他的表情，顺着他的视线，把奶茶递给他。
奶茶袋子的提手很短，交接时，迟昱的指背抵着黎默的指尖，接过奶茶。
短暂的接触，黎默感受到自己的体温与对方的体温几乎是冷与热的极端，某一瞬间居然会模糊了温度的概念，怀疑起自己的冷热，心脏也跟着惴惴不安。
黎默攥了攥手指，从鞋柜里拿出那双过于可爱的棉拖鞋，低头换鞋。
“小黎，你晚上喝茶会不会睡不着？”迟昱提着奶茶袋子，站在黎默的面前等他换好鞋。
青年低下头，后脖颈的皮肤白得晃眼。迟昱的视线划过他的后颈，又往一旁的空气看去。
黎默换好鞋子，直起腰，面对着迟先生，说：“明天休息，可以晚点睡。”
说完他又后悔，他应该直接说“不会”，为什么要给迟先生解释这么多，还告诉人家自己明天休息，好像在给对方报行程，让对方注意明天是他的休息日。
“还是少熬夜吧。”迟昱把袋子里剩余的那杯纯牛奶底的奶茶放在一旁的柜子上，自己戳开那杯纯茶往屋里走。
黎默看着迟先生的背影，说不清心里是希望迟先生注意到自己换了新发型，还是不希望。
他打开奶茶袋子，剩下的那杯牛奶入手温热，就像刚才迟先生指尖的温度。
倒也不是对这杯热牛奶不满意，但总感觉迟先生把他当小孩，他今年已经十九岁了，是成年人了。
迟昱坐在厨房吧台旁边的高脚椅上，对着电脑继续刚才的工作，手边放着那杯少冰纯茶。
黎默捧着热牛奶，路过厨房吧台的时候，趁着迟先生专心工作，视线扫过他，落在那杯杯壁渗出水珠的纯茶上。
走了两步，他又折返回来。
迟昱察觉到身旁路过了一个影子，手边那杯纯茶被人拿起，他顺着纤瘦的手指抬头看去。
黎默用纸巾仔仔细细地擦过杯壁和杯底的水珠，在原先放纯茶的地方，擦掉那圈水渍，又在距离电脑比较远的地方，垫了一张折好的纸巾，把茶放到纸巾上。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黎默抬起眼眸，撞进迟先生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对方的眼神过于专注，不像平时的温柔，反而没什么表情，平静得可怕。
黎默的心脏怦怦跳动。
他是嫌自己多事吗？
“迟、迟先生，我怕茶会不小心打翻，弄到电脑上。”黎默紧张地解释，感觉自己可能做错了什么，又把茶移回迟先生的手边，它原来的位置。
迟昱没说话，对着黎默勾了勾手指头，示意他靠近。
黎默不明所以，心脏跳动得更加厉害了，像是被什么蛊惑，乖乖地朝迟先生靠近。
迟先生朝他伸出手，注视着他的眼神无比认真。
黎默的眼睫颤了颤，呼吸静止，某一瞬间以为对方会摸他的脑袋，但只是头发被人轻轻掠过，像是清风撩过他的发丝，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迟先生的手垂了下来，在黎默面前的桌上放下一根碎发。
“有根头发。”
黎默的耳朵瞬间变得通红，支支吾吾地说：“嗯，刚剪的头发。”
迟先生神色如常，点了点头，看向电脑屏幕，似乎并不在意他换的什么新发型。
黎默攥了攥掌心，把那个憋了半天的问题，鬼使神差地问了出来：“迟先生觉得怎么样？”
迟先生喝了一口茶，把茶移回刚才黎默放远的位置，无比平静地说：“很帅。”
黎默的嘴角扬起，又立刻抿住了欣喜，眼巴巴地看着迟先生，想说谢谢，又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
迟昱看向一旁的青年，瞥见他那双没有任何遮挡，直白、清澈的眼眸，心脏好像被撞了一下。
他的脑海突然跳出发小说过的话，莫名其妙想给小朋友砸钱。
“明天休息的话，可以帮我个忙吗？”迟昱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算兼职，付钱的。”
黎默其实在迟先生没补那句兼职的时候，就想要应下来了，但是平白无故帮忙，好像在故意让迟先生欠自己人情，付钱反而能让迟先生没那么多心理负担。
他也应该像迟先生一样，当个成熟的大人，谈钱才不会伤感情。
“多少？”
“一天五千，包三餐。”
黎默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比刚才迟先生摸他头发的时候，心脏跳得还要厉害。
到底是什么兼职，能赚钱到这个地步？以自己的高中学历，他能拿这么高的工资吗？而且这么高工资，迟先生自己不干吗？他能拿一天五千的工资，还用得着和自己住在这个老破小的房子里吗？
黎默很有自知之明，这样高的工资太反常了，反常得让他心惊肉跳。
该不会是要噶他腰子吧？！迟先生不像那种坏人啊……但是也说不准，迟先生长得好看，说话也好听，情商又高，做什么事情都让人格外信服，这种人骗起人来，更加得心应手。
黎默皱起眉，想要拒绝，又怕自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知道怎么开口。
迟昱见他没有答应，立刻就明白了，这五千只是他账户余额一个零头不到的小钱，他的存款放银行里吃利息，一个月都不止五千，但自己还是报多了，又让玩家警惕起来了。
“不过你平时工作这么辛苦，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日，肯定还是想在家好好休息吧。”迟昱给他找好了台阶。
黎默不敢和迟先生对视，他觉得自己可能误会了迟先生，人家好心帮他介绍高薪兼职，他还怀疑迟先生，真是不识好歹。
不过过往的经验告诉黎默，警惕一点不会出错。虽然迟先生是个很好的室友，但他其实对迟先生也没有很了解，看人也不能只看表象。
黎默低着脑袋“嗯”了一声，捧着那杯从温热转凉的牛奶，安静地回了房间。
迟昱坐在高脚椅上，余光一直注意着那个清瘦的身影，手指蜷缩。
这个身影进了房间，从走廊那头传来轻轻的关门声。
迟昱很轻地叹息一声，双手交叉，抵着额头，比谈上亿的合同还要苦恼。
要不还是想办法，让玩家去买张彩票吧。
好苦恼，怎么才能让玩家心安理得地接受自己的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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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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