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欣赏够了李育才那副明明怒极却又只能隐忍的样子,沈朝大手一挥:“走。”

沈朝没有从茶楼的后门直接回茶楼,而是带着人大摇大摆走远了。

茶楼里的孟乐山已经惊呆了。楼下的李育才似有所察,抬头看来。孟九安眼疾手快把阿弟从窗边拉走。

“阿姐,他刚刚是烧了李家的大门吗?”

是,不仅烧了李家的大门,还让李育才什么都没说就让他离开了。

孟九安虽听不清沈朝和李育才说了什么,但沈朝的每个动作都是不屑且挑衅的。她知道沈朝行事张狂不羁,但她一直以为不过就是带着一群纨绔子弟吃喝玩乐偶尔斗个殴罢了,没想到沈朝胆子大到连朝廷二品大员的府邸大门都敢烧。要知道,对于文官而言,名声比命都重。沈朝今日的行为不亚于把李育才的脸放地上踩。

“阿姐,他还回来吗?”

桌上的茶都已经冷了,孟九安给自己倒了一盏喝下。冰凉的茶水顺着咽喉往下,让孟九冷静了一些。

“不知道。这离宫门还有些路程,一会让老周先送你进宫。今日的事,进宫除了齐玉谁也别提。”

“阿姐,就算我不说。这里的事,不出半日就能传遍上京城。”

孟九安沉默。

沈朝绕过一条街从再迈入茶楼大门时,茶楼掌柜看到他腿肚子都打颤。

沈朝心情舒畅,洋洋得意上楼推开了包间的门。

“怎么样,这场戏如何,可解气?”

孟乐山看着他神色怪异,孟九安却面无表情。

“乐山,时辰到了,下去,让老周送你进宫。”

孟乐山和阿姐在一起的日子虽然不多,但也知道孟九安若是这副表情,那便是风暴前的平静。平静之后便是狂风暴雨。他第一次没有用敌视的眼神看沈朝,而是目含怜悯。

“那阿姐,我先走了。侍卫我留下了。”

“嗯。”

孟乐山走之前朝沈朝使了个眼色,但沈朝完全没有接收到。但他能感觉到,孟九安并不高兴。

“怎么了?李家算计了我们,如今我报仇了,你怎么瞧着不太高兴。”

孟九安抬眸:“他们没有算计我。”

自始自终她都是因为自己的选择才误入了这场算计。她不怪沈朝,也没有多恨李家和黎妃。她不喜欢沈朝一副是为了他们二人的语气,今日之举,沈朝更多的是为了自己。

沈朝侧目:“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那日从宫里出来就想去砸了李家的大门了。只不过受了家法,养了这些时日。他本觉着,孟九安会和他一样,觉着痛快,他才起了个大早,绕了大半个上京城去接了她,还让木青订了个视野好的位置。

孟九安听出沈朝话语中有些不快。

“沈小公爷。你想报仇的急切心情我能理解。但你若只是和李良白之间打打闹闹便也罢了。但那是李府大门,二品大员的府邸。如果李育才去御前告状。你让叔父如何抉择,叔父后宫如今不是只有叔母一人了。李育才在前朝上奏,黎妃在后宫吹耳旁风,如今叔母又不在京中,谁能保你。”

沈朝嗤之以鼻:“我爹镇守边关,我借李育才三个胆,他也不敢。”

孟九安很想说,如果有一日你爹不在了呢?但这话不吉利。她忍了忍。

“做事前先想下叔母和齐玉的处境。如今叔母和齐玉是地位稳固不假。但有一日,如果有人试图拉他们下位,你的冲动行事作风就会成了他们的突破口。你好好思量思量。”

沈朝看着瘦瘦小小的孟九安,不知道她小脑子里每日在想什么?

“人若是要为一些尚未发生的事百般顾忌,小心翼翼活着,那活着得多累。我不趁着李育才还忌惮我的时候狠狠踩他两脚,那有朝一日他可以随意碾压我的时候,我更憋屈。再者,我也不会让那种事发生。不过一个李家和黎妃罢了,沈家人,才不会让李家爬到头上来。”

话不投机半句多。

孟九安在凉州亲历过五王夺位,死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为了权势地位,亲兄弟都可以拔刀相助,外人又算什么。李育才能从一介穷苦书生到今日,他的心性权谋不是常人可比。如今又把自己女儿送进了宫中。李育才想要的,可不是什么一品大员,阁老之位。今日沈朝如此嚣张,李育才都忍了,可见其心思深沉。

而沈朝,出生便是权贵,身边所有亲人都站在权势的巅峰。五王夺位之时,沈老太太带着他远避寺庙,所以沈朝并未亲眼见过五王夺位时的惨烈。

孟九安觉着再聊下去也聊不出什么,她索性起身。

“我有些累了,我先回府了。”

说完,孟九安就往门边走去。沈朝快她一步,堵住了门。

“你在生气。”

沈朝不是疑惑而是确定。

孟九安直视他。

“是。”

说罢,直接上手推开了沈朝,开了门头也不回就走了。

孟九安的侍女们都急忙跟上,木青看着门内黑着脸的沈朝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离去的孟九安。

“少爷,追啊。”

沈朝瞪了他一眼:“追什么追?”

简直莫名其妙,他好心带她来,是觉着她见了会高兴。谁知道……女郎都这样吗?

孟九安走到茶楼外才想起,马车送孟乐山去宫里了,等马车回来还要许久。

“给我牵一匹马来。”

侍卫很快就把马牵来了,孟九安抓住马鞍,脚踩马蹬动作利落上马。坐在马背上,孟九安朝侍女伸手。

“帷帽给我。”

一众侍卫也纷纷上马,留下了侍女站在原地。

“你们在这等马车。”

孟九安把马缰攥在手中,夹了夹马肚。

“走,出城。”

茶楼上沈朝烦躁得挠了挠头,在原地来回踱步了几圈。最后还是说服了自己。他一个大男人和一个小女郎置什么气。

沈朝迈出包间。

“木青,走,去找她。”

木青眉开眼笑。

“好咧,少爷。”

沈朝带着人下楼时,门外只有孟九安的侍女,而孟九安和她的侍卫都不见了踪影。

“你们姑娘呢。”

毕竟是孟九安的侍女,知道自己主子方才是冷了脸出来的,自然不会再主动和沈朝说什么。对于沈朝的问题也是摇摇头,表示不知。

沈朝气急败坏:“你们主子去哪了你们都不知道?你们就是这么当奴才的?”

最后还是沈朝带来的侍卫凑上前。

“少爷,孟姑娘刚骑着马带着侍卫走了。”

沈朝疑惑:“她会骑马?”

孟九安不但会骑马,而且骑术甚佳。凉州外有草原有沙漠,她三岁的生辰礼是一匹小马驹。阿爹阿娘在草原上策马,马奴就在草原上教她骑马。进宫后,她什么都听皇后的,唯有在骑马这件事上,坚持了自己的决定。

前几年,她在上京城外买了一个大庄子,只为能让自己心情不爽利时能去骑个马。

城里人多,孟九安骑马慢行,一出城门,她就拿了根马鞭,带着人从官道上疾驰而去。

庄子离上京城大概有一个时辰的路程,孟九安策马扬鞭,花了大半个时辰就到了。孟九安没有提前派人来说过,庄里的管事有些猝不及防。

“姑娘,怎么今日来了?”

孟九安翻身下马,身上都冒了薄汗。但她异常痛快。

“无事,闲着无事就想来走走。让人准备下,我会在这住些时日。”

随后孟九安和侍卫说:

“派个人回去,让侍女收拾些行囊过来。”

“是。”

孟九安上次来庄子上是秋季的事,到如今已经小半年了。她的房间虽每日都有人打扫,但还是得规整一番。孟九安便自己四处转转。

庄子的花架下不知何时挂了一个小秋千,孟九安走过去坐下。微风拂面,风中夹杂了泥土的气息。

孟九安坐在秋千上发呆。

刚一路过来,她也想了许多。她今日失了控,她不该和沈朝说那些。她现在和沈朝连礼都未定,就试图去说教他。沈朝不是她阿弟。沈朝有德高望重的祖母,有手握兵权的父亲,有身份尊贵的姑母。他们都未曾说教沈朝什么,哪轮的上她。

那年她揍了一众贵女,那群贵妇牵着她们的女儿来到皇后宫里讨说法,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那时明丰帝初登基,事事都要倚仗那些大臣。皇后没让她出来,而是亲自安抚了那些小女郎,又和那些贵妇赔笑脸。所以从那一天,孟九安就习惯了不能给皇后惹麻烦,要避开事端,要懂事,听话。这样,她和阿弟才能留在宫里,有人疼有人爱。

所以,今日沈朝所为,她第一反应就是这事如果牵扯到皇后该如何是好。

孟九安也开始思虑,这婚事到底是对是错。她和沈朝是截然不同的性子,日后只怕要相敬如宾都难。她不介意沈朝以后当个闲散公爷,但沈朝今后如果都像今日一般行事。这定北国公府的爵位能保多久都尚未可知。

皇后一脉定北国公府和黎妃的李家一派已再无握手言和的可能。眼下看似皇后和定北国公府略胜一筹,但李家不止李良白一个公子,还有大公子自幼在江南求学,听说天资聪颖,心性过人。

李家后继有人,而定北国公府只有沈朝一个独子,沈朝往后若不能接手兵权,那皇后和太子就是孤军奋战。

李家如今只差名正言顺一个皇子,一个从黎妃肚子里出来的皇子。

只希望明丰帝和皇后之间的关系如同她所想一般,否则,不仅是定北国公府,明义侯府也会被卷入这皇子之争。届时,她便是倾尽一切,也得保全皇后和太子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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